第5章 最大的财富
翌日清晨，石南年早早的便出了门。
石村人也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石南年看着早起的石村人，望着他们脸上的那种没有期待可言的麻木，轻轻的叹了口气，直到他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后才知晓了真正的生活品质是怎样的。
其实也不求多高的生活品质，只是希望不会有人在今天还能被饿死，在冬天来临时被冻死。
饥寒永远是横在石村人中的最大难题，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无解的。
资源极其有限，虽然大伙都很淳朴，公平的运用着所有，但依旧不够，这也造就了石村人口始终稳定在几百人。
石南年望着路上洋溢着微笑与自己打招呼的石村人，自己的脸上也不由得挂上了一抹笑容，心中默语:或许转机就在这次了吧。
他有着很大的把握，如果自己提出的这个设想能得到大家的全力支持，石村将彻底的摆脱困境。
想着想着，石南年已经到了村长门口。
这是一座年头极为久远的木屋，一张皱巴巴的红纸贴在青灰色的木门上，其上的墨迹已是辨认不清了。
轻轻叩响了几声房门，石南年静静的等待着。
随着刺耳的吱吱呀呀声响起，房门随之打开，村长苍老的容颜映入了石南年的眼眸。
这是一位看起来至少60岁往上的老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有些干瘪的身躯紧紧贴合在黑色粗麻布衫上，本就不厚实的衣衫显得更加单薄了。
如果在外界，60岁可能不算什么，但这是石村，村里人劳作了一辈子，普遍的寿命都在60岁左右，这位老人似乎已经大限将至，佝偻的身体里蕴藏着很多暗疾，细胳膊细腿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凋零似的。
老人名叫石北风，一双饱含沧桑的双眼中闪着数不尽的慧光，同时，还有常人难以察觉的丝丝疲惫。
“是小年啊，进来坐吧。”
老人看得来扰的是石南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紧巴巴的笑容，如同枯木的身体微微一侧，把门让了出来。
石南年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先进门找了个石凳一屁股坐下了，再没有了其他动作，在静静的等待着石北风。
老村长行动很慢，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从容。
将一杯石村特有的桑果水放置在石南年面前，石北风终于是晃动着行将木就的身躯缓缓坐下。
“说说吧，小年。”石北风开口，声色中还带着一些颤音，似乎坐下对他来说都花费了好大一番气力。
石南年没有搭话，只是在村长疑惑的目光下将一只手掌放上了桌面，随后手掌摊开，显露出其中的一颗看似很普通的石头，石头闪着墨绿色的幽幽光芒，材质很是特别，有着流光在其中荡漾。
石北风眼眸微眯，他认得这种石头，无名山上有很多，并且，不只是这种墨绿色的石头，还有很多长相和颜色都很奇特的石头，只是大多数都埋在无名山内部，裸露在外的很少。
“这石头有什么用？”
石北风开口，音调恢复了正常，只是嗓音还是很沧桑，饱经风霜。
“这种石头在外界是很稀有的矿石，具体用作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它的价值很高。”
说到这，石南年有意停顿了一下，但见得老村长神色很自然，并没有什么变化后，于是继续补充道:
“我在外面游历的时候，偶然展示了这种石头，有人告诉我，这东西能卖出大价钱，当然，前提是足够多。为了印证真实性，我又兜兜转转问了很多人，最终得到的答案都是这样。”
“没想到无名山上居然还有一笔这么大的财富吗？”
听到这，石北风一时间有些恍惚，神色也略微动摇，却并没有去考虑石南年话语的真实性。
“村长，我在想，应该是时候抓住这个机会了，据我所知，无名山上的这种矿石很多，还有一些可能比这种矿石价值还要高，如果我们适当的开采无名山的话，石村所获得的好处足以让我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石南年眼含期待，话语也是不由得高亢了起来，石北风则是有些讶异他突如其来的狂热。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石北风注视了石南年很久，最终轻轻的叹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嗯，我知道，但是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石南年点了点头，他清楚老村长的顾虑。
“我们石村人已经在无名山的庇护下生活了无数年，挖山的确有些愧对它的付出，但是，如果不走这条路，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永远被无名山束缚，永远这么贫瘠。我不希望我的后辈们世世代代都重复我们这样的生活，他们本来可以走出石村，去创建更多的石村。”石南年十分平静的继续说道。
“或许这就是我们石村人的命吧。”
石北风又是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似乎不太赞成石南年的提议。
石南年沉默了，微微低着头，黝黑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自然是不信命这一说，但当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以为以村长的性子应该会同意这个方案，却不曾想到村长会拒绝得这么果断。
“这是一场赌博，目前来看，我们只要跨出这一步，就一定是赢，我有这个把握。”
沉默良久，石南年将手掌合上，略微有些用力的握着墨绿色的矿石，手掌背部的青筋若隐若现，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石北风依旧没有言语，双目紧闭，布满皱纹的脸皮细微的抖动着，从他脸上复杂的神色上能看得出他内心也有些挣扎。
石南年静静的等待着，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个尚可的方向，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过了半晌，石北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面色依旧复杂，只是浑浊的眼中似乎有着自己的考量，不是那么的犹豫了，他慢慢的支撑起了僵硬的身体，欲要去往门外。
石南年没有去搀扶，他知道这个老人的性子，只是默默的看着。
老村长动作很慢，慢慢的踱向了门外，石南年低着头，紧紧的跟随着后者的脚步。
石北风来到门外，目光先是被门外稀稀疏疏路过的正要外出劳作的石村人吸引，随后又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无名山。
清晨，无名山上还缭绕着很多雾气，只能隐约的看到其轮廓。
这是一座黑色的小山，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就像没有人知道石村的来历一样。山的这一侧，已经能看到一些石村人的身影，他们在山间默默的开垦，挥洒汗水，为食物的产出做着努力。
石南年站在石北风身侧，也随着石北风的目光远眺。
石北风注视了无名山很久很久，直到雾气将他的白发浸湿，双腿不断有麻木的感觉传来。
最终，他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双眼逐渐变得凝实，有奇异的光亮在眸子中闪现，老村长转过头看着石南年，道：
“石村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个机会，小年，你说得对，一直这样下去没有意义，如果无名山能够给我们带来这次的改变，那才是它带给我们最大的财富。”
石北风语速很慢，坚定中似又带着些许挣扎。
石南年点了点头，他知道村长会同意的，因为，石村的现状就是这样，这已经是目前唯一找到的办法了。
“我今晚就离开，带一些其他矿石，然后带着外面的人进来帮忙挖山，顺利的话，几天后就能到达。”
“光是我们的人不够吗？”石北风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为难，不想让外人介入。
“不够。”
石南年摇了摇头，接着认真的解释道：
“光靠我们这么挖下去，是没有多少产出的。我们需要借助现代的工具，我带回来的人会用，也信得过。”
石北风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以石村的劳动力确实很难办到，要知道，石村人所有的锄镐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运输也成问题，因此，算是默认了石南年这个决定。
毕竟，石南年说信得过的人应该是没错的，在石村，石南年已是唯一的人选。
“这个决定还是要跟大家商量，毕竟，无名山是石村的。”石北风突然道。
“嗯。”
石南年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这件事让村长去说就行了。以村长的威望，石村的大小事都不在话下。
石南年相信村长能够把这次机会把握住，没有再说什么了，石南年向村长道了个别，朝着村外的方向走去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石北风望着缓缓消失在眼皮底下的石南年，低声喃喃道。
老村长再度将目光投向了无名山，已经快接近晌午了，无名山的雾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山尖还有些许，那是很难散却的。
这时仔细观察无名山，就能发现，原来无名山并非是黑色的，至山中部往上，植被多了起来，远远望去，自下是黑色，自上为绿色，只是山顶始终看不真切，或许只有登山才能一看究竟。
石北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心里始终有些忐忑，这次的壮举，前所未有，若是祖宗显灵，必然会狠狠的说教一番，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山，如今若是毁山，实在难忍。
山水情怀，在老一辈人眼中，一直都是十分看重的东西。
石北风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再多想了，或许最大的财富，一直都是无名山本身
石南年快步走着，他心里的想法一直十分坚定。在出村之前，他还需要一些其他的矿石给外面的人验看。
问路上碰到的石村人借了锄镐，石南年朝着无名山走了去
石南年没想到这一忙活竟已近傍晚，拿着锄头抡动了半天，即使是满身肌肉的他也吃不消了。
收获颇丰，石南年背着的篓子里已经收集了约莫20多块形状大小都不一样的矿石，总共有四种颜色。有些石头颜色虽然一样，但可能材质不尽相同，想了想，石南年还是带上了。
随手将锄头扔给了下山路过的石村人，在石村人奇异目光的注视下背着篓子朝山外走去，石南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夜至。
石南年完全靠着记忆在山间穿行，步伐很沉稳，就算没有太多的光亮也像如履平地般。
“这是？”
石南年被一缕光亮吸引，停了下来。那是一束金色的光芒，极为的细小。
石南年皱眉，他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脚步循着光亮走去，映入石南年眼中的是一处嶙峋的山体，山体整体呈黑褐色，微微有些倾斜，放在无名山很是普通，像这样的山体，到处都是。
稍微将眼睛凑近了一些，石南年才发现，这缕金色的光芒是从山体间的石缝中透过来的。
石南年用手扒开了遮挡在上面的一些碎石和杂草根，先是用手掌覆盖在光源上，发现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眼睛凑了上去。
金光有些刺目，稍微适应了一下，石南年才能再度睁开双眼。
石南年透过金光往里望，只能看到满眼的金光，很是刺目，就在石南年快要将眼睛挪开时，突然，一个场景映入了瞳孔之中，石南年的瞳孔几乎是在同时大睁，双手条件反射的推开山体，一屁股栽在了地面，几块石头顺势摇动落了下来，石南年迅速的躲过，而后大口喘息着。
石南年此刻头皮发麻，狠狠的摇了摇头，眼神一直锁定着光源，随后猛的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要再去一探究竟。
金光却戛然而止了！
即便这样，石南年还是再度迅速的凑了上去，然而这次除了满眼的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奇怪？”
石南年尽力的调整着呼吸，他觉得一定是看错了。
方才的场景，是一只白兔，而他认识那只白兔，一定是一直陪伴在石瑾瑜身边那只！
画面一瞬而逝，虽然没有看太真切白兔在做什么，但光是这种场景就已经很是奇怪了，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在那一刻，石南年的脑子也产生了缺氧窒息的感觉，让得他霎时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靠本能在支撑行动。
平复再三，石南年摇了摇头，跟自己解释可能是看错了，尽管他很清晰的记得那个画面和那种大脑宕机的感觉。
眼下，石南年纵使思绪万千，却始终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最终也只能深吸了几口气，背着背篓，朝着此行的目的地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