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夜算命
几人听见程枝的话笑开了,小孩子懂什么算命,知道什么是算命么?
程枝一脸严肃地看着爷爷,说:“我可以算命,真的!”
爷爷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让他玩够了累了自然就困了。
于是他问程枝:“那你要怎么算命,你会算么?”
“我会看手相。”
旁边的伯伯逗他:“那你要看左手还是右手呢?”
“先看右手。”程枝说。
爷爷伸出右手,他的手干过许多粗活,十分粗糙,上面还有几个硬硬的茧,程枝伸手戳了戳,感觉十分新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别人的手掌。
爷爷的手掌比他的大了很多,差不多快是他两个巴掌大了,他摸了摸,然后问:“你要算什么呀?”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旁人,说他还挺敬业的。
“那你算一算你奶奶以后住在哪儿吧。”爷爷随口道。
老人的安葬地早就已经找先生看好了,他问这个问题只是想逗一下小孩儿。
程枝捏着大人的手,手指在手掌的纹路上划来划去,然后盯着纹路,认真的说:“奶奶就住在柚子树下哦!有很大一棵柚子树,柚子很好吃!”
爸爸一听就知道小孩说的是哪儿,他们家不少土地,种了柚子树的并不多,只有两个地方。
有一片菜地外面种了一排柚子树,但是都不好吃。只有大路旁边的一片地儿,靠着山崖,那儿有一棵柚子树,很少结果,但是结出的柚子水分足还甜。
爸爸和二伯、爷爷知道,那个地方,也是选出来下葬程枝奶奶的地方。他怎么知道的?大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跟人其他人说过。
爷爷觉得奇怪,又问:“橙橙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看到啦!这里是窄窄的路,这里是宽宽的路,我认识这里!宽宽的路旁边多了个圆圆的,这边还有个尖尖的,这些都是家哦,全部都可以看到!”程枝在手掌上面比比划划,大人围坐过来,还是没看明白。
“橙橙能看到祖坟在哪儿么?”程枝看了看爷爷,老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头顶昏黄的灯光被阴影覆盖,模糊了他的神情。
没有回声,在手掌上面看了半天,指着一块:“在这儿哦,离我们家好远。这里是小小的路,从这里进去然后就可以看到两个啦!再往前面,这里有六个……”
小孩儿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大人的神情却渐渐变了,因为他们清楚,程枝说对了,就连路和方位、数量都说的很清楚。
但是程枝从小到大,没人会跟他说这些,小孩儿也从来没有去过处于另外一个城市的——祖宅。
气氛变得凝滞,没人说话,只剩下程枝嘀嘀咕咕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程枝突然说:“池塘那边的菜地不要去,路断掉啦。”
程枝家人多,地也多,菜地也有好几个,池塘那边也有一个,家里人务农会去那儿。
“唔……就是,明年夏天的样子,爷爷不要去那里。”程枝皱着眉头,总结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语言。
旁边的四叔看了,然后伸出手:“橙橙帮叔叔也看看呢?”
松开了爷爷的手,他跑到四叔面前,看了半晌,又让四叔伸出另一只手:“四叔你运气不太好呀,你后面会倒大霉。”
四叔长的一副桃花相,很帅很受人喜欢,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也没受到过多少波折。
听到程枝这话,顿时苦了一张脸:“那怎么可以避免呢?”
程枝又看了看,悄悄跟四叔说了一段话,这段话谁都没听到,只有四叔自己听到了。后面又给大人看了几次,程枝觉得自己十分疲惫,揉着眼睛吵着很困。
爸爸看他实在是困得不行,把人抱起来,跟他们招呼了一声,带着小孩儿上了阁楼。后面的事情程枝记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具体是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程枝是被爸爸喊醒的,妈妈在楼下喊了几声没人应声,估计这几个小孩儿睡死了。招呼爸爸上楼把他们叫起来吃饭了。
程枝穿衣服很快,穿完后发现旁边的堂弟还没起来。他脑子一转,跑到堂弟面前把被子一掀,挠痒痒。
表弟被吵醒,看到床边站着个人吓了一跳。
“起床吃饭了!林小黑。”
表弟小了程枝一岁不到,是姑姑的儿子,喜欢跟他们凑堆玩。因为老是往外跑,晒了一身深色皮肤,外号就叫小黑。
林小黑哼哼唧唧的起床了,穿衣服都穿不利索,程枝看不下去,两个人扭了半天才把衣服穿好。
天蒙蒙亮,他下楼看到二伯带着二婶准备出门。
爸爸妈妈跟在后面,正在跟二伯说着什么。
“真要这么早就回去啊?这还没下葬呢”
“没办法,丽丽想早点回城里。如果不是天太黑,之前她就走了。”二伯语气有点无奈。
后面的话两兄弟没有听到了,因为妈妈一看到他们就给了一眼刀。程枝不敢去触霉头,拉着弟弟去洗漱。
程枝边刷牙边纳闷,怎么二伯二婶这么早就走了?
林小黑洗漱比较快,直接用湿帕子把脸胡乱地抹了一下就完了。程枝还在刷牙,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他就算没洗干净也看不出来,因为他太黑了。
吃了早饭,程枝今天被妈妈盯了一会儿,不敢偷懒。打算把前面欠下的作业补回来,他脑子好,写作业很快。
外面天气热,太阳晒得正猛,林小黑被他妈妈拧着耳朵揪到了程枝面前,让他观摩学习。
看见程枝这快速完成作业的动作,怀疑的小眼神凝聚在程枝身上。
“你确定你这是做作业?我觉得你在乱写。”
“我写对了。”
“不可能,你写这么快肯定是乱写。我写一页要可久了,而且这些都要算,还要数手指。”
“因为你是笨蛋。”程枝鄙视,收了作业放回书包。
屋里堂哥堂姐聚在一起打扑克。
“你们昨天晚上听到声音了吗?”其中一个堂姐问,这是二伯的女儿,叫程子琳。
今天二伯送二婶回城里,堂姐不想回去,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听到了,是一个女人在叫”堂哥接话。
“是我妈妈在叫,昨天晚上睡觉睡着睡着我妈说她想起来上厕所,让我陪她去。”程子琳抽出下面一张牌放到了一串翻开的牌后面。
昨天晚上她跟她妈妈一起睡,6岁的林小黑、3岁的小堂弟和程枝睡。
“我当时睡得正熟呢,不想出门。而且晚上蚊子那么多,昨天我去后院被蚊子咬了好几个疙瘩。”
“二婶一个人去上厕所吓到了?”林小黑问。
程子琳不回话,旁边的一个堂哥倒是知道一些原因:“我昨天因为太热了,就在外面堂屋门口用凉席打了地铺,没有去叔叔家睡。
二婶叫的时候我听到了。
二伯把她带下来的时候,二婶脸都白了,一直说有鬼有鬼。”
一群小孩又怕又八卦,挤在一起,都围到了堂哥身边。
“二婶说她昨天半夜本来准备起来上厕所的,但是后院没灯,一个人又不敢去。就想着没多久天就亮了,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个人从楼梯口上来了。”
程枝听到这里,想着是不是爸爸把他抱上楼那会儿。
“那人影在床前转了一圈,二婶本来以为是守夜的人困了,上来补觉,就没太在意。
结果人影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转到了靠墙放着的箱子那儿。就觉得不太对劲,她睁开眼睛看到有个人背对着她站在箱子面前,然后箱子吱呀一声开了。
那个背影不像年轻人,更像是老人,像是奶奶。
二婶一下子就清醒了,再看的时候人影已经没了,她觉都吓醒了。
下了楼就一直没敢上楼,东西还是二伯上去拿的。天没亮就闹着要回城里,说再也不来了。”
程枝感觉很奇怪,因为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程子琳脸色有点难看:“我根本没有听到声音,也没看到我妈妈说的箱子开了。”
“靠墙那里是放着两个箱子,但是箱子没有打开。”
几个人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二婶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
程枝听着他们讲的故事,觉得奶奶对他很好,就算变成鬼回来也不会害他,他绝对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