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含倒v公告）
“合作？”
这是曾厂长第二次听顾锦说合作。
跟第一次的不在意，甚至轻视不同。这一次看着被金钱引诱，却依然不为所动的顾锦，曾厂长露出了郑重。
“你想怎么合作？”曾厂长怕顾锦年纪小，什么都不同，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顾同志，你可能对国营的工厂有什么误会。在我们现有的体制中，是不能进行私下买卖的。”
“我都明白。曾厂长，我是长在红旗下，并接受国家教育的三好青年。我来到清河县，来到大湾村，就是想为这片土地贡献自己一份力量的。”
“所以，请您不要怀疑我的动机。”
顾锦说得认真。
曾厂长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一个像顾锦这样的年轻人。
认真、大胆、无所畏惧，且不怕困难。
她似乎目的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对这个村子最好。
顾锦确实知道。
在她从实验空间学习到有用的知识，并将它实施后，她就快速在脑海展开了一条对她自己，对大湾村最好的发展路线。
这条路线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她不是还很年轻吗？
她有的是时间去尝试，去革新。
所以，一旦确定目标后，顾锦就没想过要更改。
她想跟修理厂合作，想利用自己的现有的知识，给大湾村搭建一条不用花钱的桥梁。然后利用修理厂现有的资源，来反哺大湾村。
大湾村实在是太穷了。
一个连拖拉机都要买二手，买完二手拖拉机就没有多余的钱去维护其他机器的村落，要是他们没有先进科技的帮助，他们很难走出大湾村，走出清河县，甚至全国。
曾厂长在某个瞬间，从顾锦的眼里看到了星光。他久久没有言语，直到许久才沉声再问：“你想怎么合作？要是不违背国家制度，我想在清河县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有能力的技术师傅的要求。”
这是答应的意思了。
顾锦顿时大乐，连忙把自己的计划告知。
听完后的曾厂长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锦，声音微颤，“你的意思是，你想用自己的技术和工钱做担保，然后让我们修理厂给大湾村无条件提供所有支持？”
“是机器、零件等实物支持就行。您放心，我们不会耗费您工厂的一兵一卒的。而且，我们大湾村也不会白用您工厂的东西，我们只是现在没钱，等我们有了后助力，等大湾村发展起来，肯定能把钱还上的。”
她说得激动不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大湾村的发展上，却一点也没想过自己。
如此无私奉献，曾厂长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他难得感慨，“你，很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一切都想好了，大湾村的人肯跟你一起努力吗？不是我看不起乡下人，而是乡下人的眼界就在这里，再说了，你所说的发展，应该还没有个规划吧？没确定有收益的计划，你确定这里的人会听你的？”
“不确定，”顾锦毫不在意道：“但我可以一步一步来。第一步，先把村里的基础设备完善，稳定村里收入，然后第二步才有资本想增收不是吗？再说了，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证明，我有能力给大湾村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所以，厂长，您答应我的请求吗？要是答应的话，我以后随传随到，绝对不马虎，工作绝对让您满意。”
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才刚成年，一脸的稚气，笑容却充满坚定。好像什么困难放到她面前，都能迎难而解一样。
曾厂长被她的勇敢所打动了，笑道：“行，这个合作并不影响国家规定，我在这里答应了。那现在，可以跟我回厂修理拖拉机了吧？”
“当然！”顾锦笑嘻嘻道：“那修理完，我可以提前借用您工厂抽水泵的部分零件来用用吗？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村里的抽水泵坏了，现在只能靠人力去灌溉稻田，所以”
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摆明了想先斩后奏。
至于这个后奏，肯定是上报给大湾村的领导。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了啊。”曾厂长又想感慨了，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为工厂着想的员工呢？
两人谈妥好，便往外走。谁知道顾锦才带着曾厂长走到门口，就跟哭得稀里哗啦的大队长顾胜利撞上了。
顾锦：“”
还是觉得羡慕嫉妒的曾厂长：“”
这人，哭得真丑！
曾厂长在心里冷哼了声。
不过即使曾厂长再怎么看不上大湾村的大队长，即使再赶时间，也做不出立马拉着顾锦走。曾厂长留了时间给顾锦，让她跟领导解释。
顾锦第一次遇见这么尴尬的事，又怕大队长顾胜利觉得自己擅作主张，立马解释。然而，她才开头，顾胜利就哇哇大哭起来。
“阿锦啊，你果然是清风的亲生女儿，跟你爸爸顾清风一模一样。当初你爸爸就是为了村子不被萝卜头侵害，贩卖家产，无私奉献，才有了今天的大湾村。”
“阿锦，你放心，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胜利叔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只要你敢做，胜利叔就会全力支持。还有，胜利叔要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抽水泵坏得不能再坏，而怀疑你的能力，我错了！”
一个严肃的长辈突然大哭跟自己说错了，顾锦觉得自己顶不住啊！
她急忙想说些什么，可是顾胜利的哭声太大了，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就在顾锦急得满头大汗时，一旁的裴宿终于看不下去，前来拯救小可怜顾锦。
裴宿把顾锦拉到自己身后，一掌打在顾胜利的肩膀上。顾锦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啪’的声音，而后哭声没了。
顾锦：“？？？？”
还能这样？
事实证明，确实能这样。
顾胜利被拍了一掌后，立马不哭了。他黑黝扭曲的脸，瞬间恢复严肃正经。
顾胜利擦干眼泪道：“阿锦，你去吧。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至于钱，你不用担心，其实村里还是有些钱的，实在不够，等下一季水稻上交后，我就把钱优先挪给维修厂。这些钱，不用你垫付。”
“嗯，我不担心。那我回来可以看看抽水泵吗？”她借机提出要求。
顾胜利笑得更乐了，“可以，你回来，我把钥匙都交给保管。”
“那就这么说定啦！”
谈妥好，顾锦就连忙跟曾厂长前往维修厂。
而另一边的维修厂并不好过，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维修厂的师傅技术不过关，会把机器修坏。
这不，担心自家拖拉机被修坏的两个村落的领导和村民们，都围堵在了维修厂的大门口，嚷嚷着要拿回自家拖拉机。
要是拖拉机还能启动的话，维修厂的人肯定会让他们开走。但是现在，拖拉机开不了啊。
众人头疼不已，几位师傅看着不远处被撞得‘哐哐’响的大门，都心惊胆战的。深怕他们真的把铁门撞开，然后进来灭了他们。
有人胆小问道：“我们，需不需再找东西顶着大门啊？要是被撞开了，这些乡下人进来揍我们怎么办？”
“这不是应该的吗？谁叫我们真的把别人家的拖拉机修坏了？”有人暴躁的怼回去。
怼完，似乎察觉不对。
那人问：“老钱呢？他怎么不在？”
“不是，我好像今天就没见过他。”
“不会是老钱自爆把别人拖拉机修坏的吧？”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整个维修厂陷入了死寂。
按道理来说，老钱应该不会自爆，毕竟老钱还要在维修厂工作呢。
但又是按道理来说，以老钱的年龄该退休了。要是他一时想不开，想着自己都退休了，就没必要维护维修厂的尊严呢？
这么一想，一众员工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耳边是大门‘哐哐’的撞击声，眼见破烂的大门就要被撞开了，有人想逃——
“要，要不我们先逃吧。等厂长回来，我们，我们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厂里除了老钱，资格最老的老孙眼神浑浊的看了看大门口，他冷哼了声，“谁要逃，以后就别想待在维修厂。我们维修厂没有逃兵。”
“可是孙师傅，我们不逃还能怎么办？两台拖拉机啊，都修坏了。我们不逃，难道要赔吗？”
“再说要赔，我们厂里也没有这么多资金啊！”
一台新的拖拉机在这个时候要将近五千块，两台就要一万多了。
一万块钱，足够他们工厂好几年的运转了。
孙师傅板着脸，没有说话。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铁门外看，最后一咬牙，“跟我走。”
其他人反应不过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有人问：“去，去哪里啊？”
“修拖拉机，还能去哪里？！”孙师傅虎目一瞪，那人顿时心虚了。
“可是，那不是都修不好了吗？”
“修不好也要修。长征几万里，谁都说跨不过去，我们还不是胜利了？”
“那怎么能混为一谈”
“怎么就不能混为一谈？我们做技术的，除了用眼看，用手去操作之外，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不怕失败的心。你们以为我们国家这么穷，凭什么现在能用得上拖拉机，甚至是小汽车那样高科技？就是因为我们不怕苦，不怕失败，一点一点的从外邦人那里偷学回来的。”
“现在修不好又怎么样？难道就不修，就等死？”
“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别说是我教出来的，更别说是我大中华的儿女。我们大中华没有这么胆小怕事的人。”
这一番话在一众人心中激起了汹涌浪涛。
自从维修厂日渐衰败后，他们的血性也逐渐被消磨。
其实一开始维修厂的员工都不是这样的。
清河县位置偏僻，历经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一个维修厂，虽然小，还破。但一开始所有人都希望能干出一番成就出来，但慢慢的是什么腐蚀了他们的雄心壮志呢？
其他人已经不记得了。
或许是零件的缺失，一次次被大厂拒绝发货；或许是新产品总是绕过他们，让他们永远跟外界脱轨
他们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被现实打败，然后就失去了一开始想要创造的心了。
眼见孙师傅佝偻着身子渐渐远去，终于有人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吼道：“我去！”
“师傅，我不怕失败，我也去。”
“我也去！老子就不相信找不出哪里出问题了。就不相信老子学了几年的维修，还修不好一台破拖拉机。”
“嘿，别吹牛。老子比你厉害，肯定是我修好的。”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