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45
沈秋羽迷迷糊糊睁开眼。
窗外天光大亮, 油画室内空荡荡的,已经没有周钦琛人影。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身上忽然有什么东西滑落在地, 低头看, 是条很柔软的羊绒毛毯,应该是周钦琛给他披上的。
看来周钦琛也不算很讨人厌。
沈秋羽心想。
沈秋羽揉捏着酸痛地后颈站起身,活络各部位关节, 说真的, 这皮椅睡着真难受,他现在浑身肌肉都疼, 像经过什么超强运动量。
做完拉伸运动, 他身体稍微舒服些。
沈秋羽慢慢环顾油画室内, 除去肖像画,也有少量风景油画, 有几幅风格好像跟什么莫奈梵高有些相似。
他也不是很懂油画, 不确定记错没有。
沈秋羽又跑去看周钦琛画的自己,但画布上只铺了色块, 看不出什么细节,他意兴阑珊地看其他油画。
在室内看了会儿, 他忽然瞥见什么,走到一幅人物油画前站定。
这幅油画背景浓黑,人物置身深暗环境, 从外形看应该是个青年,衣着纯白衬衫,肤色白皙,跟其他画有一点区别。
这张脸画着人物的眉眼,杏眼圆润, 眉峰微扬,带了几分明艳朝阳。
好眼熟。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沈秋羽凝眉沉思。
许久,他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这会儿正饿得发慌,他很快把疑惑抛之脑后,满心只有离开油画室去吃恰饭。
沈秋羽到餐厅时,那名外籍保姆也在。
周钦琛正在翻阅梵高画册,手里端着热牛奶,慢悠悠地喝着,头也不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沈秋羽挠头问:“周老板,我的员工早餐哪?”
周钦琛撩着眼皮看他,没说话。
沈秋羽:“?”
在沈秋羽跟他傻愣愣对视半分钟后,周钦琛给了外籍保姆一个手势,对方递给沈秋羽一颗白煮蛋。
沈秋羽眼巴巴等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杏眼瞪得溜圆:“就这???”
周钦琛悠然放下牛奶杯,阴郁
苍白的俊脸正对沈秋羽,“你昨晚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
沈秋羽边啃鸡蛋边问:“哪里不满意,我改还不行么?”
周钦琛眼皮一跳,“哪里都不满意。”
沈秋羽失望地“哦”了声。
周钦琛见他哭丧着脸往外走,喊住他问:“你去哪儿?”
沈秋羽理直气壮道:“出去买早餐,你不给,我还不能出去买么。”
周钦琛:“……”
最终沈秋羽还是吃到外籍保姆做的西式早点,又喝了两杯热牛奶,他满足地瘫在餐椅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像只餍足的大懒猫。
周钦琛没见过这么爱吃又懒散的人,不禁觉得有趣,他推过去一盘碧根果,微眯着眼命令。
“再吃来看看。”
沈秋羽睁开眼看他,瞥了眼,怎么都觉得周钦琛这语气像极了投·毒的犯罪分子,他摇头拒绝投喂。
周钦琛脸色顿时不好看。
“你如果不吃,午餐和晚餐也别吃了。”
沈秋羽:“……”
沈秋羽心底骂骂咧咧,上一秒不给吃,现在又逼着吃,这周钦琛果然有病,顾濯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
那点披毛毯产生的好感瞬间跌零。
周钦琛满意地看着沈秋羽啃碧根果,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吃得慢吞吞的,腮帮子微微鼓动着,莫名像金丝熊仓鼠,弱小无助但能吃。
只是……这沈秋羽可不弱小。
周钦琛单手托腮,睇着餐桌对面的沈秋羽,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他似乎非常喜欢看着别人吃东西。
什么怪癖。
沈秋羽腹诽,这人指不定有啥大病。
他吃了半盘碧根果,腮帮子都嚼得发酸发软,停下手不吃了,周钦琛倒也没再勉强,让他去画室原地坐好,他们继续昨晚没完成的画。
周钦琛上色时,外籍保姆轻叩房门,继而端进来磨好的咖啡。
微涩奇特的咖啡香味在室内弥漫。
咕咚。
有人在吞咽口水。
周钦琛转眸,看向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中咖啡
的沈某某。
沈某某眼巴巴的问:“好喝么?”
周钦琛转身回到画架前,苍白俊脸扬起笑容,“没你的份,老实坐好。”
沈秋羽:“……”
沈秋羽攥紧拳头,周钦琛你等着。
沈秋羽在周钦琛家艰难度过三四天,过着吃不饱的悲惨生活,那幅写生的人物油画终于快完工,他险些痛哭流涕,总算能摆脱周钦琛这个疯批狗。
周钦琛停下上色的手,瞥向蠢蠢欲动的沈某某,喊来外籍保姆,用意大利语跟她交流着什么。
沈秋羽曾经自学过意大利语,学习时间虽不长,但勉强能听懂一些对话,周钦琛跟保姆聊天内容是餐点。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保姆也能听懂中文,周钦琛为啥要用意大利语沟通,莫非想背着他开小灶?
沈秋羽拳头秒硬。
克扣他餐点就够了,现在居然瞒着他开小灶,周钦琛这就很过分!
沈秋羽愤愤瞪着周钦琛。
他预备在保姆给周钦琛开小灶时,把餐盘扣他脸上。
然而。
这份开小灶做出来的杏仁饼和香炸奶酪卷,却被保姆轻轻放在他面前。
沈秋羽:“?”
保姆腔调生硬道:“先生,给你,吃。”
沈秋羽扭头看了眼画室中改动细节的周钦琛,悄悄用意大利语感谢保姆,保姆微愣,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
沈秋羽也没在意,反正感谢过,那这盘吃的就属于他了。
他端着餐盘在院子周围散步,边走边吃,忽见前方长满红蔷薇的铁栅栏下有什么东西,叶片一直在颤动。
走过去,看见一只很小的小奶狗。
是只德牧幼犬。
这小奶狗好像被卡在铁栅栏与蔷薇花枝的缝隙间,进不去出不来,在地上使劲儿抛土,已经挖出拳头大的土坑。
它好蠢。
沈秋羽心说。
他吐槽完这句。
又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好像几周前他也被卡过,还被顾濯一杆子捅回盥洗室,整个人摔得四仰八叉,额头都红了
。
这话仿佛在骂自己。
沈秋羽把话迅速撤回。
他往嘴里塞了块杏仁饼后,放下餐盘,拍拍手过去蹲下帮忙,把几根蔷薇花枝条拨开,伸手抱起这小奶狗时,却发现它脖子上戴着犬项圈,有牵引绳。
绳索尽头顺铁栅栏延续至外面。
沈秋羽用手拽了两下,见拽不动,就疑惑抬头,想看怎么回事。
倏然。
他对上厉北野满脸震惊的表情。
站栅栏外的厉北野翡翠绿眸睁大,看看沈秋羽,又看看门牌号,似乎猛地想起什么,脸色立时十分难看。
“你怎么在这儿?!”
啪嗒。
沈秋羽嘴里的杏仁饼掉地上。
十分钟后。
满墙艳红的蔷薇花下。
夏风徐徐。
刚编完的沈秋羽脸不红心不跳。
他摸摸小德牧的脑壳,说:“事情就是这样,我只是个卑微打工人。”
厉北野狐疑看他,“你只是来他家兼职绘画模特,跟他没别的关系?”
沈秋羽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无辜。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他说话时,很认真的注视厉北野。
企图糊弄过关。
厉北野不大相信,冷哼了声。
他转头看盘腿坐在台阶上的沈秋羽,他懒散地靠着墙壁,鲜艳蔷薇花衬得他肤白如雪,唇色比花还艳。
那双凝视而来的杏仁眼像蕴藏着星光,明亮又清透,他眼中只看得到眼前的人,仿佛他心底也只有眼前的人。
这家伙眼睛真好看。
厉北野心想。
四目相对。
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撞击胸腔,一下一下,好似野马般要从束缚中挣脱开。
动静大得无法忽视。
厉北野六神无主地摁住胸膛。
掌下那颗炽热的心脏扑通扑通在狂跳。
心率不停加快。
加快。
沈秋羽正等着厉北野回答。
谁知厉北野突然站起身,动作幅度很大,撞得蔷薇花簌簌落了一地,花瓣不住飘飞,扑了沈秋羽满脸,迫
使他伸手去摘。
沈秋羽眯着眼仰头:“厉少?”
“叫什么叫,闭嘴。”
厉北野面红耳赤地喝止。
他抓起小德牧犬,凶巴巴丢下句“不准跟来”,就飞快跑得没人影。
沈秋羽:“???”
沈秋羽看了半会儿厉北野离开的方向,依旧云里雾里。
这啥情况啊?
怎么突然就跑了?
他甩甩头,没理厉北野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找到刚才翻过来的位置,转身抓着栅栏,正翻身往里跳——
“放着门不走,翻什么墙。”
熟悉声音倏然响起。
吓得沈秋羽脚下差点踩滑。
他僵着脖子转头,见周钦琛端着那盘甜点,站在不远处的正门口,目光越过高低起伏的绿植,有几分阴冷。
沈秋羽瞠目结舌半晌,憋出一句话。
“我看你家栅栏防贼不。”
周钦琛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端着餐盘转身进入室内。
沈秋羽心慌慌,压根不知道周钦琛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又站了多久,是不是听到他和厉北野的对话。
他好方。
真的好方。
沈秋羽心虚地从正门回到客厅。
周钦琛坐在沙发边,手里捏着根细长的薄荷烟,他金棕短卷发披散,沉默吞吐着烟气,沉郁眉眼一片阴鸷。
沈秋羽暗戳戳坐下,不敢开腔。
他得等周钦琛先说话,才能知道周钦琛听见多少。
周钦琛沉默抽完一支薄荷烟,烟蒂在玻璃烟灰缸中捻灭,保姆迅速走来拿开烟灰缸,并递给他一管口腔喷雾。
周钦琛喷了两泵,遮去薄荷烟的味道。
他撩着眼皮看沈秋羽,能看出对方的心虚和慌张。
“你想跑?”
周钦琛问。
沈秋羽:“啊?”
周钦琛慢条斯理地放下喷雾,慢声说:“不用跑,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秋羽愣然两秒,立刻顿悟。
周钦琛没有听到他和厉北野的对话,他甚至可能不知道厉北野来过。
沈秋羽长舒一口气。
那
颗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沉甸甸落回去。
周钦琛看他满脸放松,微眯着眼问:“你□□出去,没立刻离开这里,在外面碰到哪个熟人了?”
沈秋羽心头陡然咯噔一下。
他强自镇定道:“我看你家蔷薇花长得好看,想拍照给你看看。”
“是么?”
沈秋羽疯狂点头,“蔷薇花开得那么好看,你不画,就很可惜。”
周钦琛笑道:“那你去那里坐着。”
沈秋羽问:“坐那里干什么?”
周钦琛继续深笑,“单画蔷薇花多无聊,再画个你,就很有趣。”
沈秋羽:“……”
这瞬间,沈秋羽想打爆周钦琛狗头。
周钦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又说:“月底我有宴会需要参加,你跟我一起去。”
沈秋羽问:“在哪里?”
“你不用关注地点,我会派人去接你。”
“……行吧。”
沈秋羽也没继续问,反正蹭个饭的事,届时他专心干饭就行了,周钦琛有什么目的都跟他无关。
周钦琛并不清楚他那点小心思,目光掠过他衣着,提醒道:“那天穿正装。”
沈秋羽比划ok手势,示意自己了解。
周钦琛放心点头。
晚餐结束。
周钦琛派人送沈秋羽离开别墅。
沈秋羽离开前,暗戳戳问:“那个杏仁饼和香炸奶酪卷我没吃完,能打包不?”
周钦琛:“……”
周钦琛没理沈秋羽,转身回室内。
不多时,外籍保姆拿着用食用纸盒装好的两样点心,送到沈秋羽手里。
沈秋羽用意大利语说了“谢谢”。
外籍保姆扯着嘴角,对他笑了下。
沈秋羽回家休息一夜,次日带上住院需要的洗漱用具,前去医院。
沈安手术安排时间在下午,沈秋羽上午过去陪伴沈安,给他缓解手术前的紧张,以免他害怕。
沈安是重型β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根治他只能选择造血干细胞移植,但医生也告诉
过沈秋羽,目前这项手术不是很成熟,有一定风险。
这件事沈秋羽告诉过沈安,因此怕他术前紧张,想提前过来陪他。
沈安心态倒还好,没有表现出害怕。
沈秋羽稍微放心些。
下午四点。
沈安被推进手术室。
沈秋羽一直在走廊等着,直至天黑,有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让沈秋羽看术后注意事项,并签字。
沈秋羽签完,医生正好出来。
医生笑着跟他说手术非常成功,后期需要好好修养,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恢复健康,但至少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沈秋羽不禁放心,感谢医生后,他和护士推着沈安回去病房,护士交接工作后离开。
不多时。
接班护士进来给沈安挂药水输液。
直至九点半,沈秋羽正在嗦酸辣粉,沈安麻醉过去后,悠悠转醒。
他懵懵地望着天花板,嘴巴动了动。
“哥、哥哥……”
沈秋羽把酸辣粉放下,坐到床边问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安迟缓地摇摇头。
沈秋羽看他表情呆滞,估计他麻醉效果还没完全消退,抬手给他盖好棉被,说:“有些困的话,就再休息会儿。”
沈安闭着眼点点头。
沈秋羽坐回去,准备继续嗦粉。
沈安弱弱的声音又传来,“哥哥,我可不可以牵着你的手。”
沈秋羽看他虚弱,心想沈安到底是个小孩子,做完手术依然有些后怕。
他一只手嗦粉,一只手伸给沈安,任由沈安握着。
沈安抱着他的手,安心地闭上眼睡觉。
等沈秋羽吃完这份简单的晚餐,沈安闭着眼睡得很熟,他悄悄把手抽回来,轻手给沈安掖被角,然后拎着外卖盒下楼扔掉。
夜间医院依然人来人往,他不自觉地仰头看天空。
今天是满月。
沈秋羽敛回视线,上楼回病房。
他走到病床边,见沈安已经醒过来。
沈安揉着眼睛问:“哥哥刚才去哪儿了?”
沈秋羽给
他倒了杯水,随口说:“下楼扔外卖盒。”
沈安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手捧水杯小口喝着,很安静。
沈安手术后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等确认身体指标没问题,才能办理出院,这段时间沈秋羽也在医院照顾他。
术后一周,沈安开始做各项检查。
这天。
沈秋羽帮沈安在前台签到,刚从护士那里拿回手机。
“沈秋羽。”
有人在叫他。
医院内人声嘈杂。
他没法辨认出是谁的声音,茫然回过头,目光在人群中晃过,一眼瞧见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的顾濯。
他今□□着很简单,穿了身休闲的深灰运动装,比往常看上去更鲜活些,少了平时的冷冽薄戾,有种清泠泠的气质。
周围很多偷看他的人。
顾濯越过人海,径直走来。
沈秋羽看看他脸色,琢磨他估计已经没生气,贼高兴地跑过去打招呼。
“阿戳,你怎么也在这儿?”
顾濯瞥他,“……阿戳?”
“什么阿戳?我说的是‘真不戳’。”
沈秋羽面不改色的狡辩,顺便飞快甩锅。
顾濯无语看他。
沈秋羽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看病?”
顾濯否认:“过来送请柬。”
沈秋羽忽然脑抽,“你要结婚了?”
顾濯:“……”
沈秋羽又很快反应过来,“哦”了声,欠收拾地咯咯直笑,“刚想起来,你没对象哈哈哈。”
顾濯:“……”
顾濯也笑,“扣三次晚餐。”
皮这一下的沈秋羽顿时笑不出来了。
沈秋羽扒拉着顾濯胳膊,苦苦哀求。
“戳戳,我俩认识那么久,又在荒岛共患难十天,四舍五入就是亲兄弟,你别这么狠,我不笑了还不行么。”
顾濯冷漠无情,“不行。”
沈秋羽继续缠着顾濯不放,他这样逼逼叨个不停,平常人简直要被他烦死,但顾濯神色如旧,丝毫不受影响,眉宇间的冷意也淡去几分,似乎心情不错。
念叨得嘴皮发酸,沈秋
羽终于闭嘴。
顾濯见他舔舔唇瓣,递去自己刚在饮料机买的柠檬味脉动,沈秋羽接过,愤愤然灌了几口。
沈秋羽正喝着。
旁边顾濯默然摘下两只耳塞,细心装回收纳盒,相当气定神闲。
沈秋羽:“……”
这一幕真是该死的熟悉。
顾濯垂眸看他,“一起吃晚餐?”
沈秋羽注意力瞬间跑偏,咕咚咽下饮料,急匆匆点菜。
“排骨莲藕汤、水煮肉片、梅菜扣肉。”
顾濯皱眉,“只能点一道荤菜。”
沈秋羽苦瓜脸看他。
顾濯不让步。
沈秋羽心想,不跟你吃饭了。
但他又惦记着顾濯那超高的厨艺,怕他以后不给自己做饭,就满脸憋屈地改掉另外两道荤菜。
顾濯道:“周末做给你吃。”
沈秋羽眼睛蹭地亮起,“那也行。”
离开医院前,沈秋羽特意发短信给沈安说了声不回去吃饭,然后跟着顾濯坐上他那辆宾利车。
选择晚餐地点距离医院不远,是北城非常有名的中餐厅,开店有几十年,大厨是位老师傅,手艺精湛。
沈秋羽和顾濯进包厢点餐,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去而复返的服务员领着两个陌生大爷进来。
两人一个清瘦,一个微胖,正笑盈盈看着他们。
沈秋羽:“???”
沈秋羽正懵逼着。
旁边顾濯倏地站起身,颇为礼貌地跟两人打招呼,依次喊着“陈老”“袁叔”,似乎跟他们很熟悉。
清瘦那位陈老笑道:“小顾,好久不见。”
袁老板也笑得眯缝眼,熟稔地调侃说:“你这小子,过来也不提前说,如果不是店里前台认出你,我们都不知道你偷偷跑来,今天又是跑来跟你陈师傅讨教?”
说着,袁老板转眸看了眼沈秋羽,“这漂亮小伙是你朋友?”
顾濯“嗯”了声。
袁老板立刻热情招呼,又是让服务员送餐前点心,又是给沈秋羽倒茶。
沈秋羽受宠若惊,婉拒对方,自己接过茶壶倒水,他看得出来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