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楼梯

    那天后，来往孟素房间里的人好像多了起来。

    顾明周倒是识趣地不常来，小芙时不时就要进来找个什么东西，王妈来找她说话，却又说不出个啥，有一回她喝水没放稳杯子，杯子砸在地上不到一秒，门口就有人闪了进来。

    孟素索性不总在床上待着了。快一周过去，身体也恢复了不少，顾明周不在时，孟素便到餐厅吃饭，偶尔也在走廊上走走。

    顾明周见孟素渐渐恢复，心也安定下来。前几天偷了懒，现下便要加倍补上，一连几日，总要天黑了，顾明周才从城中回来。

    静园这下真的静了。没有孩子的嬉闹，没有大人的交谈，就连福酥这畜生也颇有灵性，不用王妈看管也不闹腾。时光在宁静中流淌，平静往往使人麻痹，但也给人留下更多审视和思考的空间。

    孟素坐在窗边的小几旁，窗帘没开，但王妈开了窗通风，微风吹来，光影一道一道，漂浮在孟素的小腹上。

    从前不曾发觉，这下孟素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是真的有些圆了。孟素身上不挂肉，尤其在坐起时，这微微隆起的小腹就显得尤为突兀，让人无法不去正视这一点。

    顾明周这日难得地早下班。晚上的饭局被推到了后天，下午三点不到顾明周就再坐不住，心不在焉地听完汇报，大手一挥招呼阿飞开车回家；王妈说夫人最近恢复的不错，身体也好像丰腴了些，顾明周心里一直挂念着，在车上还想着这事。

    一进门，顾明周就寻找起孟素的踪迹。客厅，没有，到二楼，左边的走廊，阳台，不在，做好心里建设轻轻推开孟素的房门，房里无人应答，进去一看，没人，床垫凹陷的痕迹还存着。

    顾明周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封闭了数日的房间终得透口新鲜气，阳光下似乎能看见风的踪影。顾明周在房间里站了会儿，转身走出去。

    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孟素。兜兜转转没有寻到，这会孟素正在楼梯口站着，绵绸的长裙，披散的头发，此刻孟素一动不动，即使看不到孟素的正脸，顾明周也猜，她在思考着什么。

    顾明周暗自欣慰。孟素终于愿意出来走一走。顾明周注视着孟素的背影，只见她先是站着，而后缓缓迈出左脚。

    顾明周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三秒后，孟素的脚尖并没有落在下一级阶梯上，悬在台阶交错的空中，紧接着上身随之一晃，眼看就要从楼梯上跌去，猝不及防间，顾明周两步飞身到孟素身边，顾不得太多，顾明周双手扣住孟素上臂，用力向后一拉，孟素跌入顾明周怀里，顾明周退后两步，身体呈弓形，孟素整个人贴在顾明周身上。

    “我没想到，你是真的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不知自嘲或是悲哀，不可置信却又深感情理，暗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孟素默默地从男人怀里挣脱，男人没有挽留。

    “我没有。我方才恍惚了。”孟素拉出与顾明周一步的距离，转身面向顾明周。

    “从二楼滚下去，”顾明周突然笑了起来，而后停止，语气分明带着怒意，“孟素，你好狠的心呐，宁可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也要流掉这个孩子吗！”

    “我说了我没有，”孟素稍微加快了一起，而后又恢复了平淡，缓缓却坚定地说：“我确实是不会要这个孩子。但我不会这么伤害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