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有了这个主意后，铃科百合子立刻开始计划。
因为已被通缉的缘故，她把特征最明显的头发染成了黑色。
考虑到有些人会依靠骨骼识人，她特地往嘴里塞了两团棉花，让脸看上去更臃肿一些。
虽然一开始不太舒服，但她很快就适应了。
下午两点三十分，铃科百合子吹着港口的海风到达指定的地点。
跟站在身旁记着笔记的棕发少年对上了暗号。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面容英俊清秀的茶发少年在惊讶中收起了笔记本，似乎一下子就把他认出来了。
她的伪装有那么差劲吗？
“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搭讪方式了。”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初次见面，那个（ええと），我的名字是六月一日春秋，季节的春秋。”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不过也提醒她要用假名了。
铃科百合子忍不住吐槽：“四季缺个冬天呢。”
六月一日春秋开朗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冬天的。”
铃科百合子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挺巧，我的名字是城雪铃奈，四季齐了。”
“太棒了，看来我们比想象的更有缘分？我可以叫你小铃吗？”
“为什么要在我名字面前特意加个小？”
“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切不是吗？而且从年龄上看，我也相当于哥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和我说吧。”
该说不愧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不，他看起来更加轻浮。
铃科百合子也不打算和他客气。
“是吗？那我会源源不断麻烦你的。”
“哦——大哥哥形象已经树立起来了，真不错。”
铃科百合子和他聊了一会儿，便等到一名保姆推着与谢野晶子从游轮上下来。
与谢野晶子坐在轮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了两三岁，一头乌黑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连发丝黏在了脸上也无动于衷。
六月一日试着和她打招呼，但与谢野晶子像是开着at力场一样，将所有话语都拒之门外，这让看上去就很受欢迎的六月一日春秋受了点打击。
她的精神状况确实很糟，仿佛内在的灵魂已经被剥离到宇宙的另一端，连保姆也有些发愁。
六月一日春秋只能先把他们带到安全屋中。
“森先生说了，接下来你可以和她一起住在这间屋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检查一下房间里的物品吧，我会帮忙的。”
铃科百合子点点头，森鸥外的另一层身份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所遭遇的危险会比一般人多，确实需要彻查一下。
就在她掀开床垫，检查洗手间镜面的时候，六月一日春秋也把床底和沙发底都看了一遍，甚至连灯罩和安装在吊顶上热水器边上都没有放过。
“好了，这下就没问题了。”
他拍拍沾满灰尘的手，看上去很是老练。
“不，还有一个地方没检查，房间有螺丝刀吗？”
“哪里？”
“每个开关和插头的盖板后面还没检查。”
“哇啊，你之前都受的什么教育啊？”
“彼此彼此。”
六月一日春秋在惊讶中把螺丝刀丢了过去，铃科百合子一把接过继续检查。
比他经验更加丰富的六月一日很快找到了一枚监听器，但没让铃科百合子停止检查，以他的经验之谈，很多人发现一枚监听器后都会松懈下来。
而正如他所说，他们之后又找到了两枚。
老实说，铃科百合子觉得这些监听器是森鸥外本人放到这里的。
六月一日春秋二话不说便把他们销毁，这可真是帮了大忙。
“好了，我的任务就到这里为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就再联系我吧，我姑且是个学生，需要准备考试。对了，你有手机了吗？”
铃科百合子摇摇头，六月一日春秋便把备用手机交给他，留下电话和邮箱地址后便准备离开。
铃科百合子立刻扯住他的皮衣，对方疑惑地转过头来。
“怎么了，小铃？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那个，是什么呢？如果是我忘记了，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看上去是在努力回想。但铃科百合子觉得这件事应该不会被遗忘。
“森医生让我和你一起接走与谢野晶子，并给对方提供吃住和安全，还说会把生活费交给你。”
“啊，这个，其实森先生没有这么说过吧？”他笑了一下，解开背包，掏出里面的一沓钱。
“他说只要你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或者不知道我私藏了其中一部分，我就可以直接拿走。”
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想测试她的智商吗？
铃科百合子检查了一遍手里的钱。
老实说，学园都市的学生只要乖乖上学完成课程，就能收到丰厚的补贴，更别说稀有的能力者和参与实验的人们能拿到多少钱了。
除了已经辍学的学生，他们从没为金钱苦恼过。
但在外界，经济问题却变得非常朴素和平。
“这么说，你现在也有可能私藏了？”
这也是她尚未放心的理由。
“你想专门和我强调森先生说过的话来显示自己的真诚也是没用的，倒不如说，起了反效果。”
铃科百合子凝视着她，然后笑了起来。
“被你发现啦~其实我还想偷偷藏起来，算作一种惊喜给你上一课的。”
“上课？”
“是啊，小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相信别人，但你马上就要横滨的夜晚生活了，这点警惕程度还是要有的。”
六月一日春秋太过镇定自若，让铃科百合子摸不清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居然说得像是善意一样……算了，如果你真的想私吞，只要在来之前藏就行了。这样找下去没完没了，只能希望你不是连小孩子的生活费都要独吞的人渣就是。”
“小铃原来是那种有点毒舌的类型吗？”六月一日没有生气，脾气似乎非常好，“我还是有良知的人，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是吗？不过你看上去很缺钱。”
“这是当然的啊，我不仅要自己交学费，房租费、水电费，平常的生活也需要开销，偶尔还要给惠和津美纪带点生活用品。”
六月一日春秋说完叹了口气，看来过得确实不容易。
铃科百合子：“你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
他露出一丝愁容：“呃，嘛，应该说是之前照顾过我的一位姐姐的孩子，但现在行踪不明。顺便一提，名字叫做惠的是个男孩。”
“他们的家人呢？”
这让铃科百合子有点意外，她一直觉得六月一日春秋是个又可疑又需要警惕的人，但现在看来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他们还有一个父亲，但成天不务正业，听说是地下赌场和帕青哥店的常客。”
原来如此，铃科百合子笑了一下：“那我把钱给你一部分，你来帮我的忙如何？”
她要做的事被森鸥外知道，估计会变得相当麻烦。
但有意隐瞒的话，六月一日也可能通风报信。
既然他是个不错的人，那么分他一笔钱再拉拢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要做什么？”他好奇道。
“你可以向森医生保密吗？”
六月一日春秋想了一下：“嗯……只要不是特别危险，或者胡乱挥霍金钱的事，当然可以。”
“其实我想带着这个女孩玩捉迷藏游戏，吓唬吓唬一直埋头工作的森医生，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六月一日春秋的眼睛一亮：“嗯？好像挺有意思的？算我一个？”
你还是小孩子吗？
铃科百合子抬头看他一眼：“我先不提，你的话应该会被森医生责怪的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十三四岁的初中生，跟着十岁的小学生瞎闹不太适合。
说是捉迷藏，但也只是一种比较好听的托词而已。
“没关系，我也挺想看看森先生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不，她要测试的可是森鸥外的底线，你真的要跟着来吗？
“那你可要帮忙。”
铃科百合子决定让她知难而退，于是列了一些女生生活必备用品名单放在他手上。
六月一日春秋的神色一僵，等他犹犹豫豫走出门后，铃科百合子便推着与谢野晶子先去了浴室问道。
“我看你头发有些油了，衣服也有点旧，要不要先个澡？”
没有理她。
“你不回话，我就是当你答应了？”
虽然十分无奈，但铃科百合子现在要做的事和保姆没什么区别。
好在记忆中还剩下一些照顾御坂妹妹的经验，此时也耐心将她从轮椅中扶起，脱掉她的衣服，让她坐在浴缸中。
总不会还要她动手洗吧？她可不想做这种事啊。
铃科百合子想着，替她打开了莲花喷头。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有意沉默不语的与谢野晶子在此时忽然惊叫出声。
水竟然是凉的。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外界的设备能落后到这种程度，还需要手动开关加热！
与谢野晶子带着鄙夷抬头瞥了她一眼，因为寒冷缩紧了身子。
“你是故意的吗？”
铃科百合子忽然觉得还是用这种方式唤醒打死不说话的人比较符合她心意。
“什么啊，我以为你已经不会说话了。”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需要跟我说？”
“哈，主动替你更衣洗澡真是抱歉？”
“算了，你先把这冷水给我关了。”与谢野晶子没好气地说完，又将话锋一转，神色严肃，“给你一个劝告。你还是早点远离森鸥外为好，不然的话，我的下场就是你之后的下场。”
还没等铃科说点什么，与谢野晶子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铃科百合子叹了口气，抓过一旁的毛巾，递到她的身边。
“你先擦干身子如何？”
与谢野晶子：“……”
不对，她怎么反过来被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