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锦
四季酒楼。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大多人聚集在一块,等待开签的人开出来的是什么玉简。
“是小雪!”
“天呐,还没有人抽出来这个。”
“和我换,我愿意出两张霜降。”
“这会是什么故事?这位小姐,小传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
“别挤别挤。”
一堆人叽叽喳喳,见了那玉简,恨不得就是自己的,尤其是上面的小人雕琢得既新鲜又漂亮。
谁都想做那第一个拿到的人。
抽到卡的小姑娘哪见过这阵仗,摆摆手,将东西收了起来。
逃似的溜回了马车。
“好了,下次这种事不要再叫我了。”
她气喘吁吁的坐着休息,随意地将玉简扔给里面端坐着戴着面纱的公子。
面上还有几分不理解,“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值一百两?”
“姐姐,你不懂,就不要说了。”
常年在阁中不出门的公子,摸着这雕琢细致的物件看了好几遍,“不过姐姐你的运气真是不错。”
“我还未曾见过这个。”
对待姐姐乱扔的动作有些不满,好在没有伤到玉简,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进盒子里。
“是吧。”女子得意扬扬,“好多人要和我换,我都没有去换。”
“姐姐运气这么好,下次再帮阿箬抽签,好吗?”
“好啊你,就等着这一茬吧?”女子状似拿他没办法一样,朝他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
面纱下的少年,轻声笑了笑,视线落在小传上,心情颇为舒畅地打开要去看。
“好了,下次还会帮你的。”
女子终究是惯着自家弟弟的,她起身下了马车,回头看了眼他,“我还得去买些东西,你先回去吧。”
“好的,姐姐。”
少年眼眸弯着月牙弧度的,隔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面容看得并不真切。
但能瞧出来是好看的。
马车的隔音并没有多好。
他听见姐姐似乎喊了声什么。
有些好奇,姐姐平日里会和什么人相处。毕竟姐姐的为人,他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是姐姐的朋友,那应当也是极好的人。
“余姑娘。”女子欢快地喊住前面的人,“你今日也是来酒楼吃饭的?”
余祈转过身,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马车下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温小姐说得没错。”
她停了下来,与温明珠面对面,随即道了声谢,“还得多亏小姐从钱庄里拨了银两给我,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今日我要与夫郎一起,不如下次再邀温小姐一起来酒楼吃一次。”
其实在开业那日已经宴请过温明珠。
但余祈不在意请客吃饭的次数。
“就这么说定了。”温明珠也不推脱,直接应了下来,“不过你家的玉简很是新颖,等下次,可要让我来抽一次。”
抽了的玉简刚好给自家弟弟。
温明珠对弟弟还是常常挂念着的。
余祈记着温氏钱庄的恩情,便抬手让人送一盒整套的到温家府上。
这次温明珠推脱了好几下,才为难地接下,“其实,余小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余祈弯眸笑了笑:“温小姐快言快语,直率为人,我清楚的。”
“那玉简就多谢余小姐了,改日我请客坐庄,让你认识些钱庄的朋友。”
“那便是余某该谢谢温小姐了。”
这话的意思是要给她介绍人脉。
余祈心底明白。
温明珠,温家小姐。
是她在云鹤会结识的。
酒醉还吐到了她的身上,后来的云鹤会余祈没有再去,温小姐还找上门来相邀于她。
余祈倒是没有抗拒的意思。
她要经商,免不了和人打交道。
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从钱庄拿钱也给她银钱真正的来历打了掩护。
至于利息,倒是不急。
她的连锁酒楼马上就要实施落地了。
这外边的温明珠本来还打算给夫郎买些东西再回去,却见自家的马车一直跟在身后。
她停了好一会,重新回到了马车。
语气莫名,“温箬,你要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先回去吗?”
坐在马车的小公子,戴着面纱没有说话。
“你再不说,我就让下人们先送你回去了。”温明珠语气威胁。
但知晓她性格的温箬弟弟丝毫不惧怕。
姐姐只是个纸老虎。
看着吓人而已。
只是他心底实在好奇。
温箬犹豫了会,才开口:“姐姐方才下了马车,是在与哪家的小姐说话?”
“温、箬!”
温明珠说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又掀开帘子偷偷看,是不是?”温明珠深知自家弟弟的秉性,“说了多少遍,姐姐的朋友是不会推入你这个火坑里的。”
“而且,人家有夫郎的。”
在弟弟面前,她说起话来不留一丝情面。
温箬一直沉溺在什么钟情专一的话本里,连什么一生一世只和一人安好,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温箬,你看就算是姐姐,也不可能避免世俗,以后必定还会有别的夫郎。”
通房都有两个。
更别说不纳新的夫郎了。
她温明珠,饶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整个屋子里只守着一人。
“会有人能做到的。”温箬低头,避开姐姐的视线,“立春就能做到。”
“这你又是哪里看来的话本?”
“姐姐,别说我了,我不问就是了。”
像姐姐这么洁身自好,屋子里只有一位正夫的女子少之又少,虽说有几位通房小侍,但也无伤大雅。
总归是比其他人要好的。
只是他年岁渐长,家里不可能一直养着他,总会给他说亲的。
他想选位对他好的妻主,尽可能地屋内少些夫郎而已。
见温箬不再争了,温明珠苦口婆心,“姐姐也是为了你好,是怕你被骗了。”
“女子都是如此,姐姐希望你过得好,如若真有那么好的女子,姐姐比谁都乐意将你嫁进去。”
“知道了姐姐。”
温明珠轻声叹气,“好了,今日姐姐见的那位小姐是余家小姐,不是兰城的人士。”
“这酒楼是她的,你喜欢的那些玉简,她说送了一整套到府上。”
“你可以先回去瞧瞧。”
原本心情低落的温箬终于抬起了头。
“姐姐,我要快些回去。”
那可是一整套玉简。
原本隔着帘子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心底升起来的一丝喜欢更强烈了些。
虽然知道是送给姐姐的。
但姐姐给了他。
四舍五入,就是给他的。
真是个大方的人。
几乎是被催着下了马车,温明珠拿自家弟弟毫无办法。
不过,虽然表面说弟弟是火坑,但她其实会认真给弟弟挑选一位最好的女子,不让弟弟嫁过去受欺负的。
——
黄昏映染,酒楼的一切安排妥当。
下一个月为酒楼准备的泥塑小像,已经塑型得差不多了,栩栩如生,之后便会制成瓷的。
小花魁还在酒楼的雅间里等她。
得快些上去了,可不能让人等太久了。
余祈等到了送泥塑的人,进了酒楼又看了一遍,这才直接上楼,去了酒楼的雅间。
“妻主。”美人在屋子里起身,等她在旁边入座了,这才继续坐了下去。
原本余祈想带着小花魁一起看的。
小花魁是男子,底下大多都是女子,又带着面纱遮挡,难免有些闷热。
便让人先上去等她。
“等久了吧?”
菜式已经上好,余祈顺手给小花魁夹好了菜,“可以不用等我先吃的。”
在雅间里,美人依旧没有摘掉面纱。
白皙的指尖揭开纱织,好似是要将面纱挽上去。
余祈坐得更近些,帮小花魁直接摘掉面纱。
“没关系,没有人敢进来的。”
她知道风临国对男子比较严苛,因此知晓为何小花魁没有摘下来面纱。
但是这也太繁琐麻烦了些。
没有面纱的阻碍,美人的面容清晰可见,白釉般的雪白漂亮和通透的玉质感。
美人对她的动作也没有抵触。
任由她摘了下来。
嗓音轻缓地问她,“妻主,会不会很麻烦,待会还要戴上的。”
“我帮你戴。”余祈丝毫不觉得麻烦。
这可是能近距离和小花魁接触,说不定还能培养一下感情。
“淮竹之前的罪籍,可能要晚些时间解开了。”余祈不忘记把这事和小花魁说一下。
不然,她一直拖着不提。
小花魁可能会以为她之前说的只是骗人的。
“对了,淮竹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似乎是牵扯到美人的回忆,只见他漆黑卷翘的长睫微微地颤动,“都是过去的事了。”
“妻主觉得淮竹二字不好听吗?”
少女认真思考,“也不是不好听,只是我想知道你的以前。”
她的嗓音温柔,面颊被光晕映照,眼眸清澈见底,好像就算不小心窥探到他的污秽之处,也只会温和地帮他擦拭干净。
“谢知锦。”
“是我以前的名字。”
美人极少以“我”字自称,他时常是用“淮竹”二字代指自己,似乎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可能只是他的习惯。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很好听,不过是哪几个字?”
美人听到她的夸赞,抿着唇瓣,拿起茶杯,往指尖倒了些水,然后在桌上落下名字。
水珠顺着指尖划拉出笔画。
字体漂亮。
“知锦,寓意也好,往后便用这个名字如何?”
“妻主不介意就好。”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余祈愉快地开始吃饭,“知锦愿意换,就很好了。”
淮竹的名气太大。
哪怕隔着面纱,也会引人注目。
余祈不喜欢那种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明明小花魁已经成为她的夫郎了,却还是有不长眼的人叫她引荐一起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