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妖患（17）
未真正等到夜半，言晚就提前踏着雨声融入了夜色。
毕竟她们是去抓妖除妖的，其目的是不让它危害到人，而不是等它杀了人才锁定位置才去除妖。
作为一个在河底睡觉的大妖，溯川淋着这雨没有丝毫不适，甚至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般自在，他并没有刻意去避雨，但雨水却无法在他身上停留。
除了言晚，跟出来的魏敛等人都披着黑斗篷，给自身贴上了避水符。
看着那两人不需要用符却轻轻松松避开了雨水的模样，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什么时候他们也能这么强大。
言晚那一身青衣却仿佛与阴影融于一体，她立在河边的屋顶高处，俯视着这下方的景色。
只有磅礴大雨的夜晚，没有交织的雷光闪电，云层厚重的不泄露一丝光下来，黑暗让人心生恐惧。
……
“娘，我怕。”幼小的孩子害怕的抱着母亲，“我们为什么不点蜡烛啊。”
“乖乖不怕不怕，娘在这里呢，因为是晚上了啊，我们要睡觉了。”女人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却还在尽力安抚孩子。
身旁的丈夫揽住了妻儿，床边是一把大砍刀，“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他恐惧却也坚定。
……
“儿啊，要是那妖怪来了，你就赶紧跑，我已经老了，跑不动了。”老人躺着床上，黑暗让她看不清自己孩子的表情，她絮絮叨叨的，握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娘，我不会抛下你的。”他眼角的泪落了下来，被黑暗吞噬，无人察觉。
……
“姐姐，你不要怕，我在这里哦。”小女孩抱住了她的姐姐，在失去父母后，她只有姐姐了。
“嗯，安安在这里，姐姐就不怕。”她抱住了女孩颤抖的身体，有节奏的拍起了她的后背，哼起了歌。
……
今夜的镇上没有灯火，没有人去点燃蜡烛，情愿在恐惧滋生的黑暗中，因为灯火能照亮方向，指引方向，他们不敢也不想，怕招惹来那只弑杀的妖。
“有仙人来我们镇了，没事的，都会好的。”
“那个道长仙风道骨的，我相信他肯定能抓住那个妖。”
“哇，他们好厉害啊，我长大也要去当捉妖师。”
“……”
与恐惧相伴而生的还有希望。
或许呢？
或许今晚不会有事呢，或许那个道长／仙长已经抓住妖了呢。
言晚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她的精神力蔓延而出，似乎哪里有一丝动静，都会被她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黑暗最深沉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来了。
河面水波荡漾似乎有东西正从那游过，动静被雨声遮掩。
一只青灰的手掌从河面伸了出来，落于地面，它的指甲尖长，手指与手指之间有着一层透明的膜，像是蹼。
随后一颗头露了出来。
它有着茂密的像水草一样的头发，把它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佝偻着腰，缓慢地从水底爬出，行动间能隐隐约约看见他那猩红的，在黑暗里都无比明显的眼睛。
它终于爬了出来，站在那里环顾着周围，像是在确认目标，而黑暗并不能阻挡它的视线，言晚看不见它的表情，但远远就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魏敛屏息敛声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若是现在上去，只要妖跳下水去，别说现在这种天气，就是平时，抓住它也是件难事。
到了岸上，它的行动反而迅猛起来，他四肢着地，飞快地像就近一家房屋跑去。
事实上，因为妖的缘故，住在河边的人家因为惧怕，故而搬离了一些，说是就近却也有着一大段路程。
“追。”言晚话落，身形便已然消失不见。
魏敛跟其余人对视一眼，便飞快的跟了上去。
也想闪现，但奈何实力不允许。
……
“一个小妖而已，以你的实力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溯川悠悠然然的声音飘在言晚耳边，“却还带着那群拖后腿的小鬼，如今却站在这里不出手。”
言晚不言，如同没有听见。
“啊，莫非你是想锻炼他们？就因为他们叫了你一声前辈？啧，怕是他们不会领情，你猜他们会不会说你连只妖都追不上，等他们快不行了，再抢功劳？”溯川绕有兴致地说着，一点也不着急去处理那个‘在他地盘撒野’的妖。
“或者他们真以为你和妖一起设计他们了，啊，真有意思。”
溯川才出现在言晚身边，立于高处，俯视着下方，在黑暗里，他的视野依旧清晰。
……
妖追寻着最近生人的气息，到达了这家庭院。
它兴奋地几乎要战栗，嘴边似乎已经品尝到那血腥的美味。
要是这雨在多下几日就好了，它心里在想着。
因为只有在雨中，它的实力才会更强，它是谨慎的。
“娘亲，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妖怪真的会被抓住吗？”小孩稚嫩的嗓音充满期待。
“当然，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女声柔和。
“娘亲有骗人！”小孩肯定地反驳，夹杂着委屈，“你说，我乖乖的，爹爹就会很快回来。”
女声似乎是叹息一声，含着笑意地轻哄道：“你看，这是什么？”
“是爹爹的信！”小孩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随后欢呼道。
“他在信上说，他再过几天回来啦，嗯？开不开心？”
“开心哇！等爹爹到家了，就不用怕妖怪了，爹爹一定能打败妖怪！”
“现在可以睡觉了吗？”女人无奈又有些疲惫，已经很晚很晚了，妖或许并没有盯上他们家，放松下来的神经带着倦意，意识都变得昏沉。
……
妖站在门口听着这场对话，它嘴角慢慢裂开。
不会等到他回来了。
它想，但或许可以他们在地下团聚。
因为对雨夜的恐惧，而导致的无眠，似乎并没有对妖有什么影响，人类那薄弱的力量连反抗都十分弱小。
它知道女人身旁或许也有什么武器，可又有什么用呢。
妖的兴奋激动都达到一个顶峰，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道阻挡着风雨的门，在它眼里就像纸糊的，只要轻轻撕就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