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残魂
一把抓住那只垂落的手，将它重新贴在脸上。
看着怀中嘴角含笑的女子，夜苍浑身颤抖，丝丝鲜血从七窍流出。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他爱上了怀里的女人。
没有任何理由，心动而已。
通过神魂双修，他明白幻慕清的痛楚。他理解幻慕清的做法，但是他不能接受。
他恨幻慕清，恨她在自己最幸福的那一刻离开自己。他更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去。
而这种痛苦，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难受吗？
的确很难受！难受到他不愿意接受。
“来世吗？”
夜苍睁开猩红的双眼，伸出仍旧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摘下女子头上的发簪。
有些踉跄的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女子手上的指环。
一抹璀璨的冰晶从指环上蔓延开来，将幻慕清整个人包裹其中，然后在夜苍深深注视中，缓缓沉入地下。
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一块石碑拔地而起。
墓前伫立许久，夜苍敛去眼中情绪，将发簪轻轻放于石碑之上，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
“记住你的承诺！”
走到魔星神树旁，夜苍盘膝而坐。
虽然幻慕清将不灭魂体的魂种转嫁到了他身上，但想要借此改造自己的神魂，实现神魂不灭，还需要将其炼化。
其它的肉身此时也停止了修炼，全部围坐在魔星神树四周。
炼化不灭魂体，不仅需要幻慕清提供的不灭魂种，更需要精纯的灵力和魂力作为辅助。
灵力，夜苍不缺。
至于魂力，对于拥有轮回之窍的他而言，更是不算什么。
四具肉身同时伸指一点，存于轮回之窍中的无数地魂，纷纷化为精纯的魂力涌入夜苍体内。
一天、两天、三天……
足足过去了十天，夜苍方才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魔界森林中一直赶路的夜苍慢慢停了下来。
不灭魂体已成，有些之前不敢做的事情，现在可以着手准备了！
不过，在此之前……
夜苍收回了所有肉身的操控，全力控制魔界森林中的这一具。
手腕一翻，一枚纳物戒出现在手中。
夜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放出了神识。
阴滁已死，他的纳物戒也变成了无主之物，夜苍的神识毫无阻碍的探入其中。
不等他查看纳物戒里的东西，纳物戒当中，一枚黑色木牌突然幽光一闪，射出一道神魂。
神魂刚一出现，瞬间附着在神识之上。
夜苍眉头一皱，不等他掐断神识，那道神魂已然沿着他的神识钻进了他的识海。
与此同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他识海中炸响。
“我儿的纳物戒，为何会在你手上？！”
夜苍凝目扫过。
那道闯入他识海的神魂，只能隐约看到一张人脸，但其中蕴含的魂力竟然让整个识海微微震颤。
凝视着面前人脸，夜苍淡然道：“不请自来是为贼，老贼莫非是迷路了？”
人脸神魂没有理他，他只是从阴缺身上分离出的一缕神魂，记忆只停留在神魂分离前的那一刻。
他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给阴滁复仇，一旦有陌生神识探入纳物戒，便会立刻苏醒。
不过，身为万界商行高层大能，谁敢对他儿子出手？
他存在的意义多为震慑，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打阴滁纳物戒的主意。本以为会一直沉睡下去，却不想还是被唤醒了。
神魂盯着夜苍，冷声道：“是你杀了我儿？”
夜苍面色不变，反问道：“如果我说是我杀的，你信吗？”
“就凭你？你还没这个资格！说！杀死我儿的凶手是谁？现在何处？”
夜苍目光闪烁，“我为何要告诉你？”
“不说，那就去死！”
神魂目光一闪，澎湃的魂力随之扩散开来。
一时间识海翻滚，空间甚至出现了扭曲。如果是一般的六窍修士，免不了会受伤。
但夜苍不是普通的六窍修士，又刚得到了不灭魂体，岂会在意这点攻击。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对方刻意留手的结果，把他当作了一般的六窍修士对待。
夜苍原以为，纳物戒里会有三日追魂香这种锁定他位置的后手，没想到竟然是一缕神魂。
由此可见，万界商行对阴滁这小子的重视。
不过夜苍相信，这缕神魂必定有所限制。
首先，神魂若是太强，普通的纳物戒承受不住。
其次，修士不会将过多的神魂分离出去。因为如此一来，不仅会对自身以后的修炼有所影响，更有可能被人利用，借此施法影响到本体。
鉴于此两点，夜苍推测，这缕神魂不会太强，且不会存在很长时间。
当然，所谓的不会太强，只是相对而言。
能被绝顶大能用做复仇的后手，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抵抗的。
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借助不死血种暂时离开这里，等待对方自行消散。
但是夜苍不愿这么做，原因无他，只因为此时他心里很不爽，需要发泄一番！
如今他拥有不灭之体和不灭之魂，哪怕是天，他也可以捅上一捅，更何况区区一缕残魂！
见夜苍在自己神魂攻击之下丝毫无伤，神魂有些意外。
“有意思，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自己查！”
说完，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夜苍面前，同时张开大口，向着夜苍的神魂之体咬去。
他的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查明凶手。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手段，吞噬夺舍！
夜苍冷笑，不退反进。瞬间，两道神魂纠缠在一起。
论魂力，夜苍远远不是阴缺残魂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咬去了半截魂体。
阴缺将夜苍的残魂吞进口中，目露狰狞之色，狞笑道：“区区六窍，蛆虫一般的存在，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夜苍表情痛苦，虽然拥有不灭魂体，但神魂撕裂的痛苦却是真真切切的。
仅仅几息的时间，夜苍的魂体便被吞噬殆尽。
看着空荡荡的识海，阴缺舔了舔嘴唇，不屑道：“区区蝼蚁，不自量力！且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忽然，他表情一变，因为他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吞噬了夜苍的魂体，却没有被吸收。
就好像普通人吃了食物，无法消化一样。
“这是何故？”
正疑惑间，突然看到一道黑芒朝自己射来。
阴缺立刻向旁边一闪，轻松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楚了黑芒的本体，竟然是一根长针。
“这是什么？”
看着那古怪长针，阴缺总觉得有些眼熟。
更令他惊讶的是，长针竟然给他一种悸动感，仿佛此针是自己的天敌一般。
长针不断攻击，再加上无法吸收神魂，以及莫名的悸动和熟悉感，让阴缺有些烦乱。
就在他第十次避开长针攻击的时候，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我的魂体正在消散？！’
残魂消散是很正常的，但现在的消散速度，明显比预期的要快很多。
正常情况下，如果不过分动用魂力，他可以存留三年之久，足以给自己儿子复仇了。但按照现在的消散速度，不出一年便会彻底烟消云散。
“为何会如此？！”
这个发现，让阴缺心神有了短暂的失守，而追魂针也趁此射入了他的魂体当中。
下一刻，阴缺只觉魂体传来一阵虚弱感，陡然间，他终于想通了一个疑惑。
“这是太素九针之一的追魂针！！！”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追魂针的攻势变得越来越猛，而阴缺的魂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该死，追魂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阴缺意识到形势不对，想要离开夜苍的识海，而就在此时，他的魂体中传来另一个声音。
“别浪费魂力了，你逃不掉的！”
阴缺闻言，心神一震。
“是你？你竟然还没死！！”
他哪里想到，之前被自己撕碎吞掉的神魂，居然还没有死。而且就在他的魂体内，难不成对方有不灭魂体不成？
‘等等，我的神魂之所以会如此快速的消散，难道也是他搞的鬼？’
忽然，阴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你在吞噬我？！”
夜苍没有理他，也没有精力理他，因为他要将对方的神魂吞噬殆尽。
阴缺心神震动，不再逗留，立刻飞离出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