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吉人自有天相
王平要亲自去一趟省城,找秦望喜能否将赵大树这些人转移到当地来。
出发之前,王平还是要去一趟张茅那听听他的意见。
来到张茅所住的酒店中,这老道睡觉竟然门都不关,王平蹑手蹑脚走进去,张茅此时就穿个花裤子大字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道,别动,别回头,我是女妖。”王平夹着嗓子一把勒住熟睡的张茅,趴在耳边低声。
张茅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抬手一把捏住王平手腕处不知哪个穴位,王平只觉胳膊猛然一麻,失去力气。
“小小野妖,也敢打扰你道爷休息。”张茅打个哈欠笑笑起身。
“张哥,你早就醒了?”王平甩了甩被两指捏到麻木的胳膊嘿嘿道。
“你进房间我没醒,当你身体触碰我那一刻,我直接清醒。”张茅来到冰箱里拿了瓶水,一瓶一口气全部喝下。
“这么大年纪,你喝冰的更不能这么一口气灌掉啊,小心炸肺!”王平看见后担忧张茅身体道。
张茅摸了摸裆,又挠挠头,蹲下来在冰箱里找了些水果,“当你能知道自己大概寿命时,这养生就没有意义了。”
“昨天玩的开心不,张兄。”
“哪次不开心,那是足以让任何男人暂时忘掉所有烦恼的地方。”张茅说到这里一脸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表情。
“嘿嘿,你是不知道,昨天那些妞是我逛足浴以来,遇见最热情的一群,你是不知道那身边全身肤白貌美环绕,个个香艳绝伦环绕的感觉,特别是那老板娘说要嫁给我哎,没办法,帅了一辈子,走到哪里都这么受到姑娘们的青睐”张茅说着看向一脸仔细倾听的王平瞬间停止回味,马上变得一本正经,“咳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先说好,问卦要付钱。”
“哥,我今天要去趟省城,你给算一卦呗。”
“付钱。”张茅转身去衣柜边取下包袱。
王平掏出一沓高度有十厘米用红纸包裹着的钱,还外加一条大重九。
张茅拿过钱当场拆开看了看,掂量一下道,“这里有多少?”
“没数过,哥,不够我再加。”
张茅取出两张,乐呵呵塞入口袋里,把剩余扔给王平:“太多了,花不完。”
“不是,哥,你硬花不行吗?”王平见张茅只拿了两百后,着急了,钱送都送不出去。
这老道士若是以前不拿钱就算了,现在是王平想让张茅享福,想让张茅花钱。
张茅又拆开那条大重九,拿出一包取出一根给王平扔去,自己也点上一根:“我的规矩你懂,我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吃饭,钱我带在身上不在短期花完,你是想让我折寿吗?”
“哥,有那么邪乎吗?我还第一次听说钱多花不完要折寿的。”
“那你回头把这钱捐了吧。”
王平:“这招好,捐款人就写老道张茅。”
“不可以!”
“写你是捐款人都不行?”
张茅眯着眼抽一口烟,“不是不行,你要写老比登张茅捐!”
“好,老比登,哈哈哈。”
“卦起!”张茅忽然面部严肃气势大变,从手中扔出三枚铜钱丢在地上,王平连忙探头盯着铜钱看去。
张茅已经起身快速捡起道:“此行无忧,可去。”
“完了?”王平都没看清铜钱的正反面,张茅就结束了。
“那要不然呢?你还想干啥?”张茅收起铜钱。
“哥,没有别的想说的吗?”王平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说啥那就多行善事,莫问前程吧,哈哈哈。”张茅说完这句话露出不明所以的笑。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你已经走到这一步,后面的路你自己也知道,终日乾乾,或跃在渊,距离你一朝乘势,飞龙在天不远了。”
王平笑道:“难道我现在不是一朝乘势,飞龙在天?”
张茅不隐藏的嘲笑:“你现在是个屁!”
“哥,教育的是,经此一事,我才发现,我真是个屁!”王平乐呵呵的接受张茅对自己的所有评价。
张茅一边穿裤子,一边道:“总之你记住一句话,你不能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也不可能每次都运气好遇见贵人,天时地利人和对一个人出现时,只是那一段时间,就像我小时候遇见师父,少年时把师父一身本领学会,一朝入江湖,我那时就是鲜衣怒马的江湖少年啊,美酒大肉,少女美妇,仗剑天涯,何其潇洒,但终究逃不过命运里的玄妙之法,我虽自由,却注定孤寡,这便是命!”
“起运之时,大胆谋利,就像我当时年轻又有才华,长的又贼帅,所以使劲的谈了很多次恋爱,这就是大胆谋利!因为我的帅气就是资本,”
张茅一边说一边抠着鼻孔,完事还把手擦在胸口衣服上,口中唾沫横飞讲述自己年轻时多么的浪荡帅气。
“大势已去,感觉不妙,要立刻想好后路,这就是我为何帮你的原因,有你在,老道我饿不着,不服老不行啊,人老珠黄,春风又吹,年少不在呐。”
“别想着人定胜天,小伙,要顺势而为。”张茅好像看穿王平的心思叹息笑道。
王平耸耸肩:“哥,可人定胜天,四个字支撑我走了很久。”
张茅呵呵一笑:“那就别走了,停停,不信鬼神没事,要敬天道无常,我年轻时你的这点狂妄在我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那我听哥的,我会改掉这种想法。”王平这个谁劝都不听的人,在张茅面前无比听话,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张茅的学生。
张茅便是王平的恩师。
“哥,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找个年轻的嫂子,还可以帮你在本地买一座山建一个观,你带着嫂子生个大胖小子,快活在山上修行。”
张茅正在抠着鼻孔,忽然停住,眼神变作忧郁,脑海之中顷刻浮现出三十年前那个在江湖上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女。
王平这句话一下将张茅拉回那段尘封已久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中,耳边好似响起一个少女银铃的笑声,回荡整个山谷,乡镇蜿蜒街道上那倩倩身姿,看着他时会双目含蓄,在一天下午鼓足勇气给他告白:“苍文哥,我想给你生孩子,我想跟着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张茅原名:张苍文!
随着回忆,张茅手指头从鼻孔里慢慢抽出,脸上洋溢出傻傻又带着一抹哀伤的笑,笑着笑着就
“张哥,卧槽,你哭啦,不用感动的,给你找个嫂子是兄弟我应该做的,别哭,哥哥,哎呀,看你哭,我也跟着感动。”王平看见张茅竟然眼眶红润了。
这就是给光棍找媳妇的威力吗?如此强大!
“滚蛋,老子不要!”张茅立刻从回忆中抽出,差点又着相了!
王平:“哥,说真的,弟弟一句话,不管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都能给你找来当媳妇,还能给你生孩子,你这一身本领,总归需要个传承对吧,在说了,你不留个后,你师父教你这一身本领那不浪费了!”
张茅白眼:“我师父有十几个徒弟,不需要我传承。”
“另外我有媳妇,你若是真想叫嫂子,就叫她吧。”张茅从包里翻出一个铝制盒子,拿出一张老照片。
“你有媳妇?”
“有吧。”张茅用手轻轻抚摸照片上那清秀女孩的脸笑道。
王平拿过这张模糊的黑白照片,散发着岁月痕迹,照片里的少女扎着高马尾,笑起来很好看,属于甜美秀气类型,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很是灵动。
“哥,嫂子年轻时这么漂亮!”王平夸赞道。
“那是自然,毕竟我年轻时也帅的一塌糊涂。”张茅就王平看一眼,立刻抢过照片,小心翼翼装好。
在他用照片给王平介绍自己媳妇时,张茅是真的开心,眼神里有光。
“那嫂子人呢?”王平好奇原来张茅还有媳妇。
“死球咯!”
王平发怔,“死了?”
张茅站在窗台边,背对着王平低头点上一根烟,低沉道,“嗯,我爱的姑娘永远停留在十九岁,永远年轻漂亮,不会老去”
明明是笑着说这句话,张茅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凄。
那是张茅初恋,也是人生里第一个真正爱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一入江湖的少年遇见让自己芳心的少女,两情相悦,天造地设,二人跪地对天发誓此生不离,奈何天道无常,不遂人愿,阴阳两隔。
江湖小道从此疯疯癫癫,一路向北向东向西,再也没向过南方。
“哥,节哀,没想到你是这么衷情的一个人,更没想到你还有一段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王平拍了拍张茅肩膀安慰道。
张茅嘴唇颤抖,心脏猛然一痛,“如果当初听师父的话,或许她有自己幸福家庭,更或者已经是孩子的奶奶,过的很幸福吧。”
“老张,什么意思?这姑娘你害死的?”
“我是唯一下山的,师父让我走的,说我命犯孤星,克身边一切缘!而我年少心比天高,自负人定胜天,我命由我,纵然我所学玄门之术,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这种命格真的会发生”
“克?那你咋没克我?”王平指着自己。
“你不是要去省城吗?咱俩一大早在这哔哔啥呢?你小子真他妈烦人!”张茅不愿再提起这些事。
“对,还有事我要问你,你说我送多少股合适?”王平见张茅不愿意在说,也没再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涩过往,在问就不礼貌了,相当于在揭人伤疤。
张茅:“这个我不懂,肯定是由低到高。”
王平:“那我懂了,哥,回头等下有人过来,他负责当你司机,你想去哪吃喝玩乐,尽管去。”
“等等,这个拿着。”张茅把手腕上“阴阳镯”取下递给王平。
“哥,你不说这是你法宝吗?给我干啥?”王平看着这个被张茅称为可攻可守的宝具道。
“最近还做噩梦吧?”
“哎,昨天没做!”王平想起来好像昨天没做噩梦。
“嗯,这个你拿着吧,也不需要戴,就放在你的包里。”
王平接过阴阳镯戴在手腕上,“那好,哥,我先走了,等我回来一起喝酒。”
看着离去的王平,张茅背过身去,抬头看向天空,其实他刚才面对王平说“为何没克他时”,张茅很想回答:“只有两个都犯孤命的人在一起才会平衡,互不干扰。”
张茅知道这个小伙子人很好,心也善,王平命格霸道的同时又带孤星点缀,这颗星不亮还好,一旦哪怕是一丝微光,都能反噬其主周边一切,张茅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有时命运变化莫测,非人力可以阻拦。
未来的事还是交给未来,提前预知一些事,反而会破了当下的命。
“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张茅抬手掐诀推演一番后,低声喃喃道。
玩世不恭脸上闪过一丝对天下苍生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