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上
直播里的小孩黑着脸，每个字都透露着不满，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纪睿辞却没来由地感到放松，拿出来的电子烟没打开又放了回去。
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gtt经理池奉从外面走进来，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沙发上坐着的人，“你嗓子好点没？”
纪睿辞头也不抬起，“还行。”
“开会能把自己嗓子喊废我也是服了你。”池奉在他旁边坐下，瞥了一眼他的手机，疑惑道：“你什么时候也看这种东西了？”
池奉跟纪睿辞认识很多年了，在他的印象里，纪睿辞就是一个心里只有电竞的冰块，没有娱乐没有消遣，性子冷说话冷看人的眼神也冷，手机除了工作必要软件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微信都是刚回国那会他实在忍受不了了抢过他手机下载的，活生生就是一工作机器。
而现在，纪睿辞居然下载了国内某直播软件，还在这么重要的比赛关头看小孩直播？！
手机里传出来的男声语速不快，房间音箱传来的解说声音跟他一相比仿佛开了二倍速。
纪睿辞将手机音量调大，“随便看看。”
池奉仔细看了两眼，长得不错，再仔细听了两句。
——“才开局十五分钟，一次风劫一次雨劫，gtt全体行动点就少了一半了，对面uan两个人身上行动点都是满的，这胜负都不用猜了，万一？这哪还有万一。”
——“是是是，time可厉害了，他这么厉害怎么不把gtt全员培养成小t神啊？这里明显就是战术安排不好，两次元素灵兽都没抢到，明知道自己队伍只有一个队长靠得住，让人家当后勤是个什么意思？他这个电竞远古传说确实有些远古了，现在这个版本本来就不适合卖命苟活，活到最后还不是死。”
ame是一款5v5厮杀型游戏，每个人可以选择一只精灵随同出战，一直到敌方全部死亡则获得胜利。
游戏开始，每人身上会有八个行动点，死一次便会少一个，直到行动点全部消失，则判定为死亡。每经历一个元素劫都会失去一个行动点，恢复行动点的方法有两个，一是杀人，二是抢灵兽。
——“gtt两人身上挂着风系精灵，结果三只风灵兽一只都没抢到，我就是放花生上去它都知道饿了要打猎吧？抢不过uan就避开他们的拿手精灵不好吗？非要选这个元素的精灵。”
江喜分析得头头是道，明里暗里找纪睿辞的不痛快，池奉听得一愣，偷偷瞄了一眼当事人，发现他不仅面无怒色，甚至还有些……惬意？
手机里的主播还在继续说，“天天就知道在采访的时候甩脸色，这会冰块脸不知道坐在哪干嘛呢？……”
他在比赛后台的休息室里专心看你直播呢小朋友。
池奉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看了，他观察了一下纪睿辞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提醒道：“这小孩好像看你不太爽。”
纪睿辞：“嗯。”
嗯？
“……”池奉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懂这位的心思了，还是专心看比赛吧。
纪睿辞也没看很久，小孩那边似乎是有人来了，他站起来一下后就把摄像头关了，见他一关摄像头，纪睿辞也点了退出，跟池奉一起看着休息室的大屏幕。
【摄像头怎么关了？？】
【你忍心让我们老人家思念孙儿又见不到吗？】
【刚去干嘛呢？怎么，找了孙媳妇不给爷爷奶奶看看？】
江喜拆了一包鸭脖，他刚才只是站起来去拿架子上的鸭脖，啃鸭脖实在有些不文雅，偶像包袱不允许他开着摄像头啃，所以没理会弹幕的哭喊，江喜关掉摄像头淡定地继续看比赛。
世界四强赛是五局三胜制，江喜预估会打好几个小时，所以准备了一点小零食边看边吃。
第一局，如江喜所说，gtt还没坚持到第五次元素劫就全军覆没了。
行动点消失后的的异人都会原地化成石像，现在gtt的五个人全都石化在了一处，画面清奇好看。
第二局，gtt换了一种跟前面完全不一样的战术，专门蹲着灵兽出生的地点活动，在uan五人的全力搜捕下，队长glory一人撑到了最后一次元素劫，堪堪没死在对方手里，而是被水劫收走了最后一个行动点，uan也折损了三人。
不过gtt还是输了。
打了两局就来到了赛点，再输一局，gtt就可以收拾包裹回家了。
解说席的气氛有些低迷，“非常可惜了！uan剩下两人一人身上也只有一个行动点了，glory身上但凡再多一个行动点，他身上刚好是水精灵，过了水劫马上就能恢复了！”
解说二：“确实，但，这也是没有办法，uan四名队员分别占据了美服前四，gtt队员个人能力确实跟不上，但已经非常不错了。”
对比连输了两局没什么心情发弹幕的官方直播间观众，江喜的直播间显得有些热闹。
【这主播好敬业，到现在还在分析战术，隔壁小黑都罢工了，说是要去阳台抽两包烟缓解一下心情】
【我孙子向来如此敬业，除了分析的点有点跑偏以及脑抽针对time之外，其它什么都好】
【新来的友友们觉得这逼讲得好请点个关注，这样你就收获到了一个连狗都骂不过的乖孙】
江喜反手给那个说他连狗都骂不过的用户上封踢大礼包，“我脑抽？这两局gtt根本没有把这当世界赛打，就跟在训练赛练战术一样，能赢吗？战术谁说了算？不就是你们t神？”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比赛继续，江喜不跟人吵架，专心看起第三局。
gtt休息室里，早就预料到了结局的池奉还是有些坐不住了，不断心疼被对手狂虐的自家小孩，“你怎么又拿出手机看那小朋友直播？你能不能关心一下我们正在艰苦征战北美的选手们？”
纪睿辞头都没抬一下，“他分析得不错。”
刚才一个id叫“huahua19738652”给江喜砸了5个花海，一个两万，五个十万，一下子跃居砸金榜第一，而这位榜首的要求是让江喜开摄像头，江喜看人家花了钱自己鸭脖也啃完了，于是就将摄像头打开了，还去换了件衣服。
纪睿辞淡淡地说：“前两局战术中的缺点都被他发现了，其中一个我都没注意到。”
池奉眼睛一亮，赶紧又坐了过去跟他一起看手机，“这么厉害？这小朋友谁啊？”
纪睿辞将手机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就一主播。”
池奉察觉到他动作，嫌弃道：“就一主播藏什么藏，活像看了你老婆似的，不给看我自己看去。”
第三局游戏进行得格外漫长，gtt又换了一种全新的战术，队里有三个人包括顶梁柱队长，拿的都是雷精灵，游戏开局后第一次第二次元素劫都是水，gtt损失惨重，还好第三次第四次元素劫是雷，gtt得以全员满血。
两支队伍一直打到元素劫二次轮回才结束，队长glory砍死了uan最后两个人的时候身上的行动点还是满的。
gtt掰回一城，比赛得以继续进行。
第四局，gtt没有再换战术，沿用的是上一局的精灵元素二三分，就是两人拿一种元素的精灵，剩下三人拿另一种元素的精灵，这样的有个好处就是遇到灵兽可以大幅度增长优势，但如果运气不好，也可能直接全军覆没。
而这第四局gtt根本就没撑到元素劫来，一入场，五人分开行动，本来个人能力跟不上的队员被uan追着砍。
四次元素劫后，gtt五人的石化雕像印在了大荧幕上。
比赛到结尾的时候，uan五人还站在石像后面，给足了时间让直播间粉丝截屏，江喜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待会比赛结束后的网络是一番什么景象。
江喜看着赛后数据统计表，“预料之中的结局，gtt整体实力和uan还是差距太大了，里面就一个glory能撑场子，伤害还跟得上，其他人就一个字，垮。队员之间实力差距太大会造成一百加一小于一百的场面，还是多练练人吧，gtt今年回去估计会挖人，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天天在我这义愤填膺恨不得扛起键盘自己上，去gtt青训呗，非常期待你们为国争光。”
——【你想去吗？】
在直播间里砸过花海的账号发弹幕后面会跟着一朵小花，江喜一眼就看到了这条弹幕，在他直播间里砸过花海的粉丝不少，但他直觉这就是榜首那个id还是原始代码的人发的。
思绪稍微飘了一瞬，江喜漫不经心地回答：“打职业这件事是要顾及很多方面因素的，我的话……目前没这个打算。”
比赛结束，江喜也该下播了，他跟粉丝又随意聊了两句，一句是说下次直播时间看心情，另一句是粉丝关心他的狗有没有绝育他说关你屁事，说完，毫不留情地关了直播。
页面跳出一个方块人扛着背包远去的图案——“主播离开了~”
纪睿辞关掉手机，往嘴里扔了块话梅。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gtt的队员们陆续走进来，他们脸上有些失落，但也不是生无可恋。
一窝人挤在门口，仿佛多靠近纪睿辞一毫米就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纪睿辞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手机。输了比赛，他们也不知老大现在是不爽还是极度不爽，四个十七八岁的小孩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统一姿势低着头偷瞄。
池奉站了出来，“行了，世界赛终于打完了，本来打到四强就是我们预估的成绩，能在uan手底下赢一局说明这两个月的训练进步很大，回去加练，明年把他们摁在地上打。”
小孩强行打起精神回答：“是——”
池奉拍拍他们的脑袋，“少无精打采，今晚你们老大请客，别对他的钱包手下留情，诶你们队长呢？”
说完了才发现进来的只有四个人，glory不见了。
其中一个小孩回答：“队长说他刚看见熟人，去聊两句，让我们直接去餐厅不用等他。”
“居然有人能跟你们队长聊两句？行吧，我们直接走后门出，前面估计还没散场，这异国他乡的估计一会儿也不会遇到粉丝。”池奉吩咐大家收好自己的东西，他把glory的背包提上。
上了队车，池奉在纪睿辞旁边坐下，顺势往他手机瞥了一眼，“你怎么在翻人家主页？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那个直播小朋友？”
纪睿辞没理他。
池奉回头看了眼情绪依旧不高的队员们，小声道：“我都看见你打字问人家要不要来青训了，且不说他有没有打职业的打算，但他对你误会好像挺深的，你干什么了？”
八卦中带着好奇，但，纪睿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根本不认识江喜，怎么突然就跟他仇大苦深了？
他没什么语气：“不清楚。”
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