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旁观
前世的平和日子，原生家庭也是幸福美满，苏月白哪里见过这样极致的人格侮辱。
完全是把人物化成狗，而且之前还是被太监宫女奉为神明的贵人，转眼间开始吃起了狗食？
正常人哪里能受得这种侮辱。
孙嬷说得没错，那帮死太监是真的恶心，真的变态。
“丫头，把门关上，不要去看，少惹麻烦就是了。”
刘主管为了捞银子，可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这几天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屋里，不然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丫头，去带殿下早点睡吧。”
孙嬷又想起什么。
“丫头，娘娘送你的钗子记得要藏好，不要让人看见了。”
苏月白连连点头。
她不是什么傻子，一个为了捞钱如此不择手段，她还去显摆？这不是在找死？
而且那钗子，她一直拿衣服包着，也从来没有戴过。
生怕掉地下给摔碎了。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来送食盒的是李长寿。
“妹妹，哥给特意给你留了块桂花糕，你尝尝。”
“啊？”
苏月白可是知道这宫里哪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肯定是有所图谋。
“公公，你不必这样，小婢承不起你的好意。”
李长寿看苏月白拒绝了他，也不恼火，只是自顾自的把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塞到了对方手里。
放下食盒就去“狗洞”那里，看看饭食有没有动过。
没有动过。
李长寿只是叹了一口气，便准备离开。
“哥，谢谢你。”
李长寿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但感觉人却变了一样。
“丫头，看来八成是那小太监看上你了。”
孙嬷十分的不爽，自家养的小白菜，居然被外面的猪给盯上了，关键这猪还是被阉过的，这更让人恶心了。
“以后接食盒都我来。”
虽然孙嬷当面可能会喊，李长寿一声小公公，但实际上她根本瞧不起李长寿这号人。
进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巡守太监里当清扫杂役，一直都是被人欺负的最低层。
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没有什么手段。
她孙嬷虽然现在进冷宫了，算是落魄了。但她曾经也是领事女官，帮周妃管十多个宫女和太监，她瞧见过陛下，也看过皇后娘娘，几位贵妃也知道她。
这杂役太监见过最大的，也就管他的太监。
人长得也是普普通通，更没半点男子气概。
苏月白这丫头读过书，会算术，懂经义，虽然才十五岁，但容貌俏丽，等长大了也不会比娘娘差多少，反正是不比孙嬷她年轻时差。
将来等殿下出宫了，丫头绝对是帮殿下打理事务的好帮手。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女红。
但你一个杂役太监也想来纠缠？
完全是痴心妄想！
月白丫头是要和殿下出宫的，杂役太监熬得老才能出宫。
“孙嬷，我都听你的。”
刚才对李长寿的一点好感，瞬间被孙嬷的一番话冲散。
身处冷宫的她，能给李长寿提供什么帮助？那么对方所图的，大概是她这个人。
可一想，在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想到的全是利益相关？
回屋时，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她啊，大概是被这个时代给慢慢同化了。
难道，这就不能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而且只是块桂花糕。
可带着对太监这一特殊职业的偏见来看，对方一定是另有所图。
于婆婆帮她，是认为她人不错，想以后让她养送终。
孙嬷和周妃对她特别照顾，起初是因为她能教好小赵俊，后来是长时间的相处，大家才逐渐认同，互相接纳。
也就小赵俊对她的喜欢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吧！
果然，她变了。
都还没过去一年了。
人不能改变环境，就只能被环境影响。
下午，刘总管又来了。
周妃娘娘和小赵俊都呆在主屋里。
“哟，果然还是没有吃呀！老宫婆，把你们的恭桶搬过来。”
苏月白刚穿越过来时，上厕所是最难受的。
没有马桶，只有夜壶和恭桶，恭桶满了再由外面的杂役太监带走送去夜庭院。
一般青鱼殿的恭桶是五天一换，主要还是人少地偏，而且都放在墙角，用圆木板盖住。
“公公，她是瘸子，让她搬太费时间了。”
说话的是李长寿。
“你多什么嘴，老的不行，那不是有个小的，俩一起搬，再多话你去搬。”
小的当然是指苏月白。
“是，公公。”
说完，李长寿在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中去搬恭桶了。
虽然他们这些杂役太监也搬过不少次，但谁也不喜欢搬这东西。
孙嬷看着李长寿依旧不爽，但也有几分好感了。
他本可以什么也不说，默默的看着她和丫头忍着屎臭味把恭桶搬过来。
苏月白只是在想，为什么啊？
李长寿为什么要帮她们。
只是帮忙取了个名字的报答？
刘总管可不管是谁去搬，反正有人做就行。
恭桶搬到“狗洞”前，刘总管就十分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同时也不忘指挥李长寿。
“对，就是放那。”
然后朝着另一边院子大喊。
“孙娘娘，昨儿的饭菜是不合你的口味，所以今天咱家就给你串串味。”
回应刘总管的。
只有一声……
“滚！”
然后对面又很快沉寂下来。
刘总管狞笑着说：“小三子，给孙妃娘娘倒点汤，吼这么大声，嗓子哑了怎么办。”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你让他滚？他这主管还当不当呢？
加汤？自然是加……
李长寿皱眉，他明白刘总管是什么意思，但这是不是太绝了？
“公公，要不还是直接打一顿吧，这样她们就老实了，而且万一人家根本没看这里，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是啊，公公。”
刘总管旁边的杂役太监纷纷劝说道。
但，打一顿，和往死里侮辱人，也不知道两者谁轻谁重？
“嗯，钥匙谁带了？”
“公公，钥匙在我这。”
钥匙在李长寿身上。
“把钥匙丢过来，你待会去开门，小三子你走最后面。”
刘总管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太监，然后直接带人离开了。
“恭桶，我给你们搬过去。”
李长寿走前把恭桶放回原位。
对于孙嬷和苏月白来说，或许有点重，毕竟是老人和女孩。
苏月白和孙嬷就站在最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就像校园暴凌时，那一个个无声的旁观者。
知道这不对，却都没有勇气上前去阻止。
只是在最后，苏月白说了声。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