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救你爸妈了?
“给你买的同款手机,卡我试过了还能正常用,已经给你装上了。”
明宜瞧了瞧手里的手机,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科技的强大。
医术,通讯,交通等各个方面,大禹朝和之相比,就像是未开化的原始社会。
曾经无忧少年时,她也向往过仗剑走天涯,踏过千山万水,看尽山川河海。可惜最终却弃了红妆,投身尔虞我诈的政治场中厮杀。
明宜突然对未来有了那么一些期待,纵然如今已不是她家的天下,但她终究能亲眼去看看这壮丽山河了,岂不快意!
沉寂许久的心,久违的热络起来。
虽然她有着骆明宜的记忆,但理论精通与实际操作还是差了亿点熟练度,因此明宜对这个巴掌大的方形物件还是很好奇的。
摸索着开机,还不等她好好研究,手机的提示音就接二连三地响起,吓了她一跳。
倒是陆亦程早有预料,还贴心地提醒她:“你都失联快一个星期了,你的朋友们应该很担心你,抽空给人报个平安吧。”
明宜点头,该当如此,人情往来需用心维系。
她先翻了翻微信,大多是知道她父母的噩耗让她节哀的,她都逐个回复表示感谢。
陆亦程看她单手慢吞吞地打字,跟蜗牛一样,有些好笑。又发觉这几天明宜说话的语速也变得特别慢,整个人懵懵的反应都慢半拍,怎么说呢,有点蠢萌蠢萌的。
好在明宜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然大概会羞愤欲死。
再看短信,明宜先茫然了一下,通讯录备份丢失,这些号码她基本分不清谁是谁。下一刻,明宜的视线停住了,这条是昨晚上的一通来电提醒……
是林子牧。
这个号码,原主倒背如流。所以明宜一眼认出来了。
明宜皱了皱眉,原主和这个人的纠葛颇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好聚好散。
她记忆回到原主自杀的前一天晚上……
昏暗的灯光,喧嚣的音乐,包厢里充斥着烟味和酒味。
骆明宜站在场地中间,其他十几人或坐或靠地挤在超长沙发上,泾渭分明,显得她格外形单影只。
一开始她闯进来,有那没搞清楚状况地喊她嫂子或是林少夫人,还热情地把她带到林子牧跟前。
没想到林子牧直接翻脸,当场摔了手里的酒杯,还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出去。
瞬间冷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骆明宜很难堪,眼神却有几分悲伤,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他变了还是她从未看清这个男人?
她紧抿着唇,看着正中间众星拱月的那个人,以前他身旁的位置是留给她的,可如今却坐着一个身材火辣的长发美女,女人双手抱住林子牧的胳膊,胸紧紧贴着他。
骆明宜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不让声音颤抖,“林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来找你帮忙,但是我爸妈现在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
那么多年的感情。
后半截话未出口,被林子牧面色不虞的高声打断:“你是没吃饭吗?说话这么小声是生怕我听见?”
旁边有人很有眼力见地把音乐暂停了,周遭顿时安静下来,骆明宜下意识抓紧了手包,她…有点说不出口了。
“你要说什么来着?”林子牧语气很不耐烦,“不说就快滚,杵在这碍眼。”
然后,林子牧伸手搂住身旁女人的腰,冷眼看她。
“我…”
骆明宜很想转身就走,但一想到亦程哥说案件进展不太乐观,她就拼命压抑住摔门而出的冲动。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爸妈去坐牢,若是没有这层门路也就罢了,既然有,她撕下脸皮不要,也得试试能不能借林家的权势。
骆明宜攥紧的手指都发白了,扯出一个笑脸,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林少…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她扫到在场或好奇或戏谑的十几双眼睛,闭目又睁,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骆明宜走上前蹲在林子牧面前,仰视他,将所有的柔弱无助展现在他面前,语带哀求:“我想单独和你聊一聊,好么,求你了…”
林子牧沉默了一会,对众人说:“你们出去再开个包间,今夜酒水畅饮,费用我全包了。”
这就是要好好谈的意思了,看林子牧一开始的态度还以为骆明宜已经出局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到底是一等一的美人,让林少有些舍不得也正常。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却笑着恭维“林少大气”,很给面子地利索出去了。
就剩林子牧身旁的美艳女人没动,她本想试着看能不能装傻赖下来,结果林少把胳膊抽出来,下巴往门口轻抬向身边人示意:“你也出去。”
美艳女人不满地嘟了嘟嘴,本来今晚她是有机会的,这下肯定是没戏了。她转脸狠狠瞪了骆明宜一眼,也离开了。
“谢谢你子牧…”骆明宜喃喃。
“不叫我林少了?”林子牧嗤笑,往沙发上一靠,“现在知道来求我,早干什么去了?非得撞了南墙才想起我的好来,不吃教训不长记性。”
骆明宜粗听这话有些奇怪,却也没细想,只觉得林子牧还是在气她闹分手这事。
可他不懂,她要分手,不是她不爱了,她只是希望…他能多给她一点真心。无力解释,骆明宜只能放低身段,软语相求,将自己家遇到的困难和盘托出。
听完,林子牧无动于衷:“骆明宜,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的我?”
“若是讲情分,那岂不是每个我上过的女人都能求我办事。”
骆明宜白了脸,这话太过残忍,虽然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的痛彻心扉。
“我……”她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
林子牧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表情:“不过,分手我没同意,所以你目前还是我的正牌女友,和别的女人自然是有区别的。”
“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解决你家的麻烦,怎么样?”
骆明宜还来不及问是什么条件,电话就响起来。
她下意识拨开林子牧的手,掏出手机,看到是谁就连忙接起:“喂,亦程哥。”
林子牧的手被打掉就已经有些不痛快,再听见这个名字,他盯着骆明宜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骆明宜惨白的脸上浮上一丝惊喜,林子牧听见她说:“真的吗,那我马上回家。”
语气带着些雀跃,不似面对他时的不情不愿,刺耳极了。
骆明宜挂了电话再看林子牧,心中一跳。此刻的他,她再熟悉不过了。每当她和别的异性走得近一点,他就这种神情,哪怕她只是正常社交,他也会折腾她弄哭她。
刚开始觉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后来变本加厉,才发觉是沉重的枷锁。
原本,她以为他温柔又专情,是天赐的良人。却没想到,那只是他撬开她心扉的伪装,闯进来的,是一个喜欢玩弄和掌控人的浪荡子。
可她明白这一切时,她已经深深爱上他,再也离不开了。
骆明宜有些害怕。
“你……你刚说的条件,是什么条件?”她紧张地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还蹲在地上,脚已经麻了,一时间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在地上。
骆明宜很懊恼,立马挣扎着想站起来,眼看额头要撞上茶几边角,林子牧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额头,手背狠狠砸了上去,他却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
骆明宜怔住,本想说声谢谢,却突然“啊!”地惊呼一声,她被大力按回地上,肩胛骨磕得生疼。
林子牧倾身覆上来,俩只胳膊撑在她身边,将她禁锢住。骆明宜下意识伸出双手撑住他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
她的抗拒让林子牧怒火中烧,他缓缓咧开嘴,朝她笑:“你不是问条件么?和我做,在这里,马上。”
原本的条件是要她不再闹分手,并且离陆亦程远一点,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你是不是疯了?!”骆明宜尖叫一声,她无法忍受,竟然爆发出全部的力气把他推开了。她爬起身,离他远远的,这才开始浑身颤抖,带着哭腔:“林子牧,你玩我是不是很开心?”
这话一出口,骆明宜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林子牧可能是爱她的了。
哪怕他曾在y国千禧之眼最高点对她深情告白,在w国铜像前与她拥吻,在t国热气球上对天盟誓,在x国爱琴海耳鬓厮磨彼此沉沦……
他曾是那么的浪漫多情,让她感到被爱,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的情妇,摇尾乞怜。
“我什么时候玩你了?”林子牧皱眉。
他的语气很奇怪,让骆明宜崩溃,她几乎失声:“你难道还想继续哄骗我?你和你的朋友怎么谈论我的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一遍?”
她沉陷在他营造出的美好里,想要告诉他她也很爱他,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他。他对她那么渴求,她害羞又欣喜的努力配合,哪怕有些时候实在荒唐。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感受她浓烈的爱意,结果却换来他说她玩得开骚得很?!
若不是她意外亲耳听到,她绝不会相信。
原来他对她的霸道,他限制她和异性来往,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对一个玩具的独占欲。他希望她乖巧听话,也是因为玩具就该不吵不闹任人摆布。
骆明宜的自尊心碎落一地,她要分手,又怕真的分手,难以诉说的情绪煎熬万分,让她最近的生活一团乱麻。
林子牧莫名烦躁起来,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好心虚的,但还是有点恼恨到底是哪个嘴巴不严地去她面前胡说。
而且,他自认对她已经足够看重,名分宠爱他都给了,在他圈子里已经是难得。跟他闹分手的,她可是第一个,更别提他还在想办法挽回这段感情。
林子牧都觉得自己失心疯了。她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看骆明宜梨花带雨的模样,明显是伤心极了,林子牧更烦躁了,他压抑住满腔的怒火,试图和她讲道理:“骆明宜,你这么闹到底想要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
骆明宜满脸是泪,却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傻子,大傻子!
“你…”林子牧握了握拳,心里竟怪异的有些不是滋味,还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但他终究是没动。
骆明宜想,她今天来求他,是太高看自己了。她无声地擦了擦眼泪,未再说只言片语,往外走。
“你不想救你爸妈了?”
背后声音响起,骆明宜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怒骂,随之而来的就是酒瓶玻璃杯掉落破碎的清脆声音,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明宜,明宜?”陆亦程的声音响起。
明宜回神,朝他晃晃手机:“没事,我就是在想这些人都是谁呢。”然后她突然指了指左手,“说是再有个三五天拆完线,我就能出院了。”
陆亦程注意力被转移,真心替她高兴:“那就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爸妈天天念叨着要来看你,我怕他们知道你住院的原由硬生生给拦住了。”
他做出一个很夸张的害怕表情:“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每次出门,我妈就死死盯着我,好怕她下一秒拿着扫帚冲过来抽我。”
明宜被逗笑,记忆中的这位王阿姨,确是能做出此等大事的女侠。
“你放心,我会替你说好话。”她保证。
“好妹妹,我真是没白替你受累。”陆亦程给她一个赞赏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