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剧情第八阶段:韩淮
韩淮走在柳州繁华街头,漫无目的。
来来往往行人颇多,柳州又还在妖界境内,夜幕同满城灯火,故显出一派奢侈糜风。
忽的,一女子道。
“这位公子!奴家……”
他侧头一个冷眼投去,那女子看清他的面庞,浑身就是一抖,立马止住口,不发一言。
柳州作为三界内最为著名的娱乐场地,受历代妖王辖制,优质站街女,站街男,数不胜数,不管男女,只要落单,便都招呼上一嘴。
韩淮在此地颇负盛名。
他一不嫖,二不看,据说甚至连处都没破过。
加上他是妖王身边人,便时常被妖王苦口婆心地劝着,假借巡视的幌子,来此地找找每个大龄男人都应该有的快乐。
据说两百年前有个不知其底细的新人,上去就是拉着韩淮胳膊,似乎非要人家好好快活一番。
那韩淮面上冷笑着,一转头便现出真身,足足十尺余高的红狐,狰狞着三只眼睛,呲着口大牙就把人姑娘吓晕过去,听说那人现在还对狐狸有阴影呢。
按照妖历来算,韩淮今年已三十了。
妖界统一以十五岁为成年。
旁的大妖,此时都儿女双全,膝下承欢,再好点的,都该抱上孙子了,而韩家几代单传,似乎都不事生育。
特别是到了韩淮这,目前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有就是来抢饭碗了,三尾血狐一族怎能在吸血上给人占去了便宜?
韩淮舔舔牙尖。
金生就一张冷峻像,实则像个老妈子一样。
他一想起方才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支出去就是一阵胸闷气短。
若是自家弟弟对外头乱七八糟的女人一见钟情,还胡闹着哭来哭去,他韩淮不吸干他的血就算不错了。
幸好他没有弟弟。
韩淮默默于心中吐槽完,继续向前。
柳州不论男女,各个都是花枝招展的打扮,找一个黑衣女子还是容易的。
他走马观花式的四处望,左看看,右看看,引得两旁站街男女脊骨发凉。
不多时,街上便少了一半人。
韩淮却只当未觉,继续走着。
蓦地,他神色一滞,紧接着皱皱鼻子,向着空气探探,半晌才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来。
这里,怎么有一股如此浓烈的仙家气息?
他循着气味,往前一个拐弯。
目前,正对着鞭柳客栈,一位白衣男子探头探脑地正朝里观望。
此人黑发素袍,绾着个发髻,下方却是长发披散,露出的半截脖颈白皙莹润,好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与黑衣相似,要想在柳州里找出个白衣的来,也是容易得很,更别说是像这般,没有任何装饰的。
况且,此人身上,透着股强烈的仙家气息。
柳州多是不务正业的,虽有仙气,却都不甚明显,合欢宗的则大都灵气混杂,而此人身上的气息,不光纯澈,还至少是有结丹期修为的。
韩淮蓦地想起走前大城主向二城主说的“仙家气息”。
莫非便是此人?
他几步上前,装作是宾客般从容自在地自那男人身边经过,直直往店中正堂走去。
这一下,使他确定了,此人确实是结丹期修士,灵力特别浓烈纯净,好似一潭碧泉。
一个正经修仙的怎么会光顾此地?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不论是不是此人,往店内一探总是好的。
韩淮缓步步入正堂。
内里是满堂女眷,一桌桌坐得满当,此时全都静着,看台上戏子唱跳。
韩淮略略往台上一瞥,戏子身姿柔巧,此时蒙着眼睛,正倾着盏酒,淡黄液体流下,自其肩颈流向胸腹。
台下爆发出一阵尖叫。
他不甚在意,眼神往看客中就是一扫。
一个女子身影却在此时,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
此人长发披散,一身黑衣毫无其他配饰,面容白皙动人,明媚可爱,正鼓着腮帮子,端着饭碗往台上瞧,几秒后又低下头,嘴里复又开始继续咀嚼。
黑衣女子?难道就是这个女的?
韩淮的原计划是在街上转两圈,万一没碰到就直接回去报告说是进青楼了,碰巧见着了就随意往外一带。
他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此时,他却是鬼使神差地径直往里走,拉开傩宿宿对面的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傩宿宿显然有些懵逼,叼着筷子一脸惊异地看着对面莫名冒出的男人。
是没位置了么,为什么要和我拼桌?
而且,这一个男的也爱看男的跳舞么?
她呆呆注视了韩淮一会,这才觉到似乎有些不礼貌,急吼吼收回视线,继续扒饭。
话说她的熏肉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韩淮见她如此反应,蓦地想笑,却及时止住了。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韩淮轻浅开口。
怎么又冒出来个问名字的?
傩宿宿沉默,暗自心里盘算着……
“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姓倪,名思善。”
思善?似乎是金曈喊过的那个名字,那么便真的是此人了。
韩淮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傩宿宿没注意对方眼神,只是自顾自放下筷子,以示尊重。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韩淮靠上桌子,以手托着下巴,略略把脑袋一歪。
“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姓韩,名淮。”
傩宿宿听着,微微颔首,便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同韩淮相默无言。
反正熏肉都吃完了,也不急这一时的两口。
她尽量耐着性子,正欲开口聊些诸如今日天气如何如何,台上男妓如何如何的话来,却在此时,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
“娘亲,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傩宿宿心中一惊,循声低头。
桌边正站着一个还没桌腿高的小孩,目测三四岁的模样,胖胖小小的身体,白皙的一张圆脸蛋,外加圆润的五官。
此时他伸长着胳膊,一副求抱抱的模样。
傩宿宿看着这小孩,心生欢喜,又见他如此模样,便想也不想就是抬手一揽,将他端端正正放于膝上坐好。
拿着他的小胖手摁了两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望了望对面男人。
韩淮听着方才那声“娘亲”,心下惊觉不对,再看着傩宿宿如此自然地将孩子抱起,脸上便挂起黑线。
“这……是你家小孩么?”
傩宿宿尴尬开口——她有些紧张了,此时不知所措,连嘴里讲出的话都不知怎么变得没头没尾。
韩淮听到这话,面上黑线更深。
“自然不是。”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正欲再讽刺几句,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的伴着重重的步子,急匆匆靠近。
“这是你同他的孩子?”
那人上来就是疾疾问道,嫩葱般的手指指着韩淮的鼻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看着傩宿宿的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与失望。
傩宿宿蓦地又受一重击,眼里是十足的莫名其妙。
你又是谁啊?!
周遭在此时响成一锅沸水,噼噼啪啪,噼噼啪啪,是冒着泡到处飞溅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顾祐呤,这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