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剧情第八阶段:结界
骄阳正好,树木繁荫,崎岖山路前的巨大石碑下,一对男女对居于此,相默不言。
本是为傩宿宿擦去泪意的手,在抚上其面颊后便再没有放下,而明显在这方面稚嫩很多的傩宿宿,此时此刻,只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画面甚至还有点唯美是怎么回事?
她抬手抓上魏济川的手腕,硬是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薅了下来。
魏济川抿抿唇,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模样。他的视线驻留于傩宿宿的面颊,任由她抓着自己手腕。
“宿宿可是还未同我说,想要何种灵兽?”
“对。”
傩宿宿不知为甚有些脸热,只是随口附和一声,便转而撒开握着他的手,稍稍侧身,仿似解尬般离远了魏济川几步,仰头看向石碑。
石碑上镌有白色大字,字体飘逸潇洒,笔画与笔画间连得紧密,堪称是坨在一起,傩宿宿皱眉端详半晌,仍是看不出写得什么。
魏济川屁颠屁颠移至她身侧。
“丑吧?”
他也学着傩宿宿,仰头看石碑。
“明知故问。”
傩宿宿轻嗔一声,收回目光,侧头看向他。
魏济川仍是仰着头。
“所以这上面写得什么?”
魏济川闻言,却是一笑。
“宿宿山。”
傩宿宿闻言,一个没忍住,白他一眼。
“怎么,这山是你专门给我堆的?”
“对。”
魏济川不看傩宿宿,目光只管往石碑上放。
“学我讲话。”
傩宿宿没好气道。
魏济川却是眯着双笑眼,这才收回视线,垂眸望向她。
“喜欢么?”
傩宿宿听到他这句,脸上本就未退去的躁意复又涌上。
他是在说学自己讲话,还是“宿宿山”这句玩笑啊?
“不喜欢。”
她如是回答。
令傩宿宿意外的是,魏济川并未对“宿宿山”这一事情多加阐述,也没有对“学说话”这一事件发表讲话,转而返回先前话题。
“宿宿你还未说呢,究竟想要何种灵兽?”
傩宿宿经了方才那一遭,不想理他,兀自朝前走去。
魏济川连忙跟上。
“宿宿是想要强些的,还是讨喜些的?”
“两个都要。”
傩宿宿没有回头。
他闻言好似认认真真地考虑了片刻,随后道。
“好,那我们便去……”
魏济川话及此,猛的顿住,未待傩宿宿反应过来不对,他便忽的一个闪身上前,一把搂过她的腰,再一转身,衣摆飘飞间,二人便隐进一棵树后了。
傩宿宿惊诧开口:“你……”
仅是一个字音出口,魏济川就以极快的速度捂上她的嘴。
“嘘——”
他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傩宿宿甚至可以感觉到头顶被吹起的几缕发丝。
她听话地闭上了嘴,下意识的紧张使她忘记了吐槽魏济川半天搂在自己腰间不放的手,转而竖起耳朵,默默观察周身动静。
耳边,除却风声,树叶枝杈摆晃的沙沙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它像是一种爬行类动物在地上蜿蜒,不停地扭动,还时不时伴随些许轻微的咔咔声。
傩宿宿屏住呼吸……
蛇?
不对,魏济川,堂堂一个修仙者,怎么可能连一条小蛇也要躲。
除非……是什么奇怪品种。
思及此,傩宿宿浑身一颤。
啧,要不是因为这个sb系统,老子现在再不济也是个化神期老祖,别说是区区小蛇,就是龙,那也就一刀秒的事。
所以,这个傻鸟魏济川,究竟是给我搞到哪里去了啊……这里tmd哪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声音啊……
傩宿宿连叹三声。
奇怪声音仍没有丝毫渐远或消失的迹象,反而有了渐趋扩大之势。
魏济川从方才那一颤里察觉到了她的惶恐。
他低头,唇瓣贴上傩宿宿耳廓。
“我带宿宿走,如何?”
话音极轻极小,几乎全是在用气音,伴随着热气的一吐一吸,傩宿宿面颊逐渐变红。
魏济川要如何带我走?
虽是心下疑惑,她在此时却也无暇顾及其他。
她点点头。
魏济川面上随即扬起一个笑。
下一秒,他松开捂着傩宿宿嘴巴的那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举至目前,一张符纸便蓦的出现于他双指之间。
他紧闭双眼,默念咒语。
仅是一瞬,粗大褐色枝杈便猛得攀附上他们方才藏身的树,与此同时,其他更多的枝杈也自四面八方袭来,逐渐蔓延覆盖上整座山。
“啧,怎么会没有……”
华迁泽居于掌门院内,盘腿而坐于中心巨大枫华树下,艳红叶片有节律地晃动着,扑朔朔,搅起周边勃发着的灵力。
他双目闭实,用心检查着每一条树根的动向与所见之景。
忽的,一阵灵力波动自胸腔之间传来。
与此同时,掩途山上,万千蠕动延伸的枝条同时停止动作,在静默几秒后,才复又蠕动起来,渐渐被土地所浸没。
华迁泽蓦的睁开眼。
不远处,本倚靠着院墙的净渊察觉到他的异常,直起身,朝华迁泽走近。
“怎么了。”
华迁泽脸上表情有些奇怪。
“不知道。”
……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傩宿宿,经验十足,在熟悉的黑暗里静待两秒后,再一睁眼,就会是郁郁葱葱的通天谷景……
郁郁葱葱……?
傩宿宿被眼前之景惊了一瞬。
周身不是她所见过的通天谷内郁郁葱葱,甚至连作为一个山谷,最基本的两侧仿似通天的石壁也不见了,入目之景是极其辽阔的,无边无际的平原。
这平原,寸草不生,远远延伸出去的,仅仅是满目土黄。
本黏她黏得紧的魏济川,也在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现下,偌大一个空间里,只有傩宿宿一人。
“怎么会……”
傩宿宿暗自嘀咕,迟疑着往前迈出一步。
落脚的瞬间,自被她接触的地面,忽的生出几缕粉色的草叶来。它们除却颜色外,没有一样同寻常任人践踏的青草不同。
傩宿宿毕竟是没见过,当即停下步子,矮下身,观察起草叶来。
它们仍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傩宿宿觉着好玩,便抬脚又是一步。
粉色草叶继续自落脚处散开,只是这次,相较于第一步的一点点蔓延,快了那么一小下。
傩宿宿瞪大眼睛看着脚下。
“这么好玩?”
自言自语间,她抬步又是一脚。
粉色草叶的蔓延在这次中,可不仅仅只是生长于脚下了,它们迅速往前,渐趋铺满傩宿宿所在的半径一米地。
“魏济川究竟是把我往哪传了?”
待我日后学成了法术,定然管他多要几张这样的符纸,到时若是再烦他们,便往这来玩,草长完了拔掉,再长,再拔,虽也无聊,但总比同那几人莫名其妙地打来骂去来得好。
傩宿宿盘算着,低着头往前迈步。
粉色的草自步履间生长扩散,在傩宿宿身边漾开大片绯红,她甚至可以看清所有草丝扭曲着向上的模样。
“很好玩,对么。”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傩宿宿闻言,蓦的停住脚步,举目四望。
然而,周边是空旷四野,是仿似永远没有边界般的平原。
她没有回答。
“你在找我!”
那个声音一下子惊喜万分,情绪的变化带动了本慢吞吞的语速。
“你希望我在哪里?”
“在我面前。”
她毫不犹豫地应道。
只是刹那,傩宿宿的正前方,距离她自己两米远处,两根粗大,类似于树木枝条的东西拔地而起,彼此攀附着向上缠绕。
在半空中,它们蓦的岔开无数细小枝条,在颤抖着向外延伸的同时,艳红叶片也自其内冒出,抖动着展开。
它如同泛黄旧纸上的一点墨迹,使本是空旷寂寞的土黄一片,泛起大片生机。
粉色草叶在树长成的刹那铺满大地。
傩宿宿瞪大眼睛,只差一句“哇”了。
虽说这棵树她早已见过了,但如此之壮观的场面她却是未曾一见。
这棵树名唤枫华,而方才那声音,应当是在通天谷等魏济川时,自己试图逃跑而后偶然撞见的那个树妖所发出的。
思及此,傩宿宿又郁闷起来了。
这个漂亮树妖,当时还拒绝了自己……
“你可还记得我?”
那个树妖蓦的出现,此时此刻,他居于傩宿宿身侧,以一种与她一同观望枫华树的姿态。
“自然。”
傩宿宿不想多言,毕竟距离上次见到他,也不过一天时间。
“那我问你。”
树妖转过身,面朝傩宿宿,挡住了枫华树之姿,傩宿宿这才仰头看他。
树妖眼里透着一股小孩子才有的清澈气息。
“我名唤什么。”
“……?”
傩宿宿被这问题整懵了。
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过渡的话,你先问我叫什么不就好了?咱俩交换一波身份也行啊。
傩宿宿抱怨着。
什么木头脑袋能想出这么尬的给名字方式。
“不知道。”
她撇开眼神。
他好似有些委屈了,沉默片刻,蓦的伸手,捧起傩宿宿的脸。
大胆!
傩宿宿还是第一次见除却魏济川外,如此主动的男性。
她僵住,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姑娘,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捧着傩宿宿的脸,使二人面颊贴得极近,彼此的一吐一吸交织着,热气徐徐。
傩宿宿看着逐渐贴近的俊脸,心里却蓦的发慌,她挣开树妖的手。
“傩宿宿。”
“傩宿宿?”
树妖见她挣开了,却并没有放下举在半空的手,继续愣愣然看着已然是空落落的手掌心。
“对。”
傩宿宿应着他的话,身体却是本能地越退越远,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傩宿宿觉得他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奇怪感。
就好像他童稚的面庞下埋藏着一个残忍的计划般。
“宿宿……”
他喃喃道。
“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