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她还没有回来，不会是知道消息跑了吧？”
李瀚和杨婻婻从五点等到晚上六点半后，他就完全的不耐烦了。他从今天开始值夜班，要整晚从七点干到早上七点的。所以从时间接近到六点，他就每隔十分钟看一下自己的手机。到了六点半，他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不会，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来找她，会不会她今晚也上夜班了？刚才不是有个老太太说她有一阵大清早去上班，有一阵是大中午出门吗？”
他们是突然过来找人的，李瀚这边是昨晚回去后感觉那个商店老板娘刚开始特别凶，后来突然一下子态度软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和害怕他的意思。他想想感觉有一点点不对，今天才从这个电厂小区重新开始的。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么一找，竟然就找对地方了。反正在杨婻婻看来，他们今天过来的挺突然的，杨多多和那个男的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妈的，那她一直不回家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傻傻的等啊。要不我先回去上班了，你自己在这里等一下？”这是单位第一次给李瀚安排夜班工作，算是真正让他挑担子了，反正本能的李瀚不想失约搞砸自己的工作。
“我一个人等着，也没有能力立马就把她劝回家啊。算了，要不我们明天约着再过来？”
感觉有些无语，想到这里黑乎乎貌似完全开放的小区环境。杨婻婻心里有些害怕和担心，也本能的有了想立马回去的意思。
“行，那今晚我们先回去。明天我上午休息一会，大概下午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到时有时间你就过来我们继续一起等，如果你没有时间，我就自己过来。”
“嗯，可以，我回去就看看我明天的课表，到时我们再商量。还有如果明天我们过来还等不到他们的话，我们可以制造出一点麻烦，逼着这里的房东和物业主动把他们找出来。”
“行，反正她屋子的锅碗瓢盆那些都还在，我就不信她不回来了。”
时间紧急，着急回去上夜班的李瀚和不敢在这个陌生环境独自待着的杨婻婻很快就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暂时回去时。第一晚住到阳光大厦的祝卿安和杨多多，在把各自要睡觉的屋子完全收拾出来后。没有买菜，也没有油盐酱醋的两人，则是出去一起去阳光大厦后面的小步行街吃饭和逛街了。
在吃饭时，他们一起讨论了他们租住的那个屋子。
他们之前租的房子全部都是三月一付，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他们都交了一百多的暖气费。
“反正我们想办法尽量回一点点钱吧，能一百五原价转租出去，那自然是最好了。但如果实在没有租的，我们就试着跟房东谈一下退租。十一月十二月两个月三百块的房子，还有一个月一百五的押金。到时就算他扣掉我们一个月的房租，给我们一人退三百块也行啊。这样的话，加上暖气费我们的损失费就只有二百五了。”
吃着面条说着这话，说着说着杨多多都有一种自己就是二百五的感觉了。要知道二百五几乎是她大半月的工资，如果不出现这个意外，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个损失。
“这个你不要着急，冬天带暖气的房子是特别好出租的，我认识的朋友也特别多，我明天就过去问问我认识的那些人。”
知道多多还是心疼钱，祝卿安也认真想着对策。
两人一起慢慢吃完外面的面条，等出来时本来两人想一起去附近的大超市买今天祝卿安没有买上的油盐酱醋，蔬菜米面那些的。
但在快要进超市时，杨多多却突然道：“祝卿安要不我们再回去一次，把我们的锅碗瓢盆，洗衣服被子还有米面那些再拿回来吧？”
“这——他们会不会一直等着？”
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太多钱的话，在祝卿安心里闪了一下。但看着明显想回去的多多，祝卿安还是下意识的改了话。
“我姐姐在这边的科技大学读书，一般大学晚上十一点就熄灯闭寝了。这里离那边挺远的，她如果想在十一点前准时回去，那肯定会在十点钟左右就出发回去的。至于李瀚那边，李瀚胆子比较小，我不认为他会为了等我一直等到深夜。就算十点十一点他们确实还有可能等着，但在现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有可能一直等到十二点吗？他们不睡觉吗？不冷吗？”
可能有些傻，但这一刻杨多多就是莫名其妙的舍不得自己的那些东西了。
她那里的被子垫子是刚买的，锅碗瓢盆、洗衣粉、米面、油盐酱醋等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买了没多久的。这些小东西单独看着好像不贵，但如果真的重新买，其实也挺费钱的。如果是平时，杨多多可能也不在乎。但偏偏前不久，她把自己大部分钱都投到了公司了，如今正好是手上钱最紧张的时候。反正这一刻，杨多多就是突然的舍不得了。
“那我们等会到十一点的时候，直接再过去一次吧。”
见杨多多这么说，祝卿安毫不犹豫犹豫道。
“这样会不会有些傻？到时我们会不会被他们抓到？”
说着想要过去的杨多多，等到了这个时候又这么问了起来。
“他们是两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其实正常情况下，我们也不必怕他们的。毕竟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是像张弛那种亡命之徒。这里又不是我们的老家，他们就算想强硬，也要顾及法律的。所以就算发生你说的那种最不好被他们当场碰到的情况，其实也不是最严重的。”
感觉之前有点太紧张了的祝卿安，现在说出了明显理智的话。这些事情，其实是他刚才收拾东西时，慢慢回过味来的。
“也是，其实现在这个年代也就像李瀚这样年龄和条件的，能说来离京就来离京。像我爸妈那种，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来离京的。”
2020跟90年代，其实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少这个年代，普通人如果没有太多钱，真的不敢出远门的。
像杨多多熟悉的去外省打工，在这个年代其实还是稀罕事情。至少在这个地方，大部分人去外面打工都需要有人带着，很少有人真的一个人出门打工的。
至少在这个年代，能出去打工，自己买票，自己坐车，自己找工作的，在很多人眼里都算比较厉害了。
而很多的农村人，则是一辈子都没有出过省，有的甚至连县城都没有出过。
很多人去外面了，被人稍微讽刺几次，坑骗一下或者欺负一下，大部分人好像就受不了，就有立马想回家，不愿意在外面待着的想法。当然大家会那么惧怕外面，可能也有现在通讯不发达，很多人出去了可能就莫名其妙失踪有关。或者是监控不发达，很多人在外面犯罪，大家在外面经常能碰到飞车党和□□有关。
甚至还有现在的劳动法不健全，很多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了很久的人最后要不到工资。这么折腾一两次，大部分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办法为自己维权和讨回公道的老实农民工。最后就有了去外面辛苦打工，还不如待在家里折腾庄稼保险的感觉。
反正仔细的一考虑，逐渐冷静下来的杨多多也意识到。也许再过几年后，她家里的人可能有坐着火车过来来离京抓她的那种可能。但在这个年代，可能他们并没有胆子出来，也没有钱出来，甚至可能是舍不得花费那么多钱出来的。
两人重新回去那个新房子，再次慢吞吞的收拾了一下他们等会要睡觉的地方。
等磨蹭到十一点了，他们就真的穿好厚厚的外套，重新走出了那个顶楼。
“祝卿安，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傻和冒险？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
等两人进了电梯，成功从大厦走出来后。感受着外面的寒风和冷意，杨多多又说了起来。
“没事的，这点险我们还是可以冒的。而且我们这叫聪明和勤俭节约，根本就不是小气。没事的杨多多，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用纠结那么多的。”
难得见杨多多这样纠结，祝卿安不清楚今晚的她到底怎么了。
反正此刻，他就是上前抬手下意识的为她整理了一下脖间的围巾和头上的帽子。随即便抓着她的手腕，直接拉着她往前走了：“走吧，外面这么黑，我拉着你。”
其实现在外面挺亮的，至少他们现在站的地方特别挺亮的。
抬头看看头顶的明亮路灯，杨多多低低的笑了一下，随即也就任由他拉着往前了。
两人再次去了已经完全安静的电厂小区，发现整个小区只有四五户现在还亮着后。他们也就没有纠结，赶快一起去收拾了。
两人先去了杨多多那里，发现果然没有人后，他们就一起迅速的收拾起来。
白天的时候，祝卿安给杨多多收拾的几乎都是她最重要的一些东西。
而这次，两人却是把杨多多这个屋里所有自己买的东西全部都收拾上了。
大到锅和菜板还有那个被祝卿安扒了皮的被子，小到洗手间的一块肥皂、一个刷鞋的小刷子、一盒她之前买的小线团，杨多多都带上了。
作为一个租客，杨多多的东西真的不算多。
反正这次他们收拾的所有东西，两人跑两次就全部都拎了下来。
等把杨多多那里的东西完全收拾完后，他们很自然就去了祝卿安的那边。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也不怕东西会丢了，在把多多的包袱、塑料桶和小锅那些都放在了地上后，他们就直接去了祝卿安的那边。
祝卿安是男生，他感觉他的被子扔了就扔了，最后他反倒把底下的垫子重新收拾上了。自己的锅碗瓢盆那些，因为今天已经买新的了，他也果断的全扔了。
反正等上去了，按照祝卿安的意思，他们重点收拾了衣服和祝卿安后来买的纸笔和各种小摆件小石头那些。
等从那个屋子再次收拾好一个大包袱，一塑料袋衣架，一个水桶，一行李箱衣服和几个塑料袋后。
后来祝卿安就让杨多多先等着，然后他就去外面叫出租车了。
杨多多虽然节俭，但也知道这个钱是不能省的。
在等祝卿安去叫出租车时，杨多多坐在自己装被子和垫子的铺盖上，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然后突然的，杨多多毫无预兆的想起了过去的十年里，每次她都因为各种原因独自一个人搬家的事情。
还有一次好像是她自己刚刚开始创业的那个月，那个月为了囤货她把自己的所有的银行卡都刷爆了。各种信用卡和网贷，也全部都借完了。
然后那月的交租日，就在她尝试着跟房东商量，看对方能不能宽限她一个月房租时。可能是感觉她这个租客太不靠谱了，当天她那个房东就怒气腾腾的突然杀了过来，直接把她从那个小出租屋里赶了出来。
当时，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夜晚。
当时，对方其实把她的押金那些都退给她了，甚至连她剩余的那半个月房租，对方也利索的一次性就给她了。
按照人家的说法，那个房子人家就是不愿意租给她这种连下个月房租都没有的穷鬼。
反正就在那个晚上，对方就是突然把她赶了出来。就是勒令她立马搬家，负责就对她不客气。
然后那天她果断的报警了，但因为那个房东的强势态度，还有对方已经退她押金和剩下房租的行为。到了最后，警察也爱莫能助了。
然后大半夜的晚上十一点左右，在警察的帮助下，她所有的东西就是大半夜的全部就这样搬到了外面的水泥地上。
当时那个好心警察本来想帮忙的，但她死鸭子嘴硬告诉对方：她已经联系上朋友了，她的朋友很快就来接她，让对方不要担心，不用担心她。
然后那个晚上，等帮助了她好几个小时的警察离开后。最后杨多多就是在这里的夜里，坐在自己铺盖上坐了很久很久。
当时她坐在这里，试着半夜打车，试着半夜找搬家公司。
但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把那些东西搬到哪里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她就把自己大部分东西都丢在那个楼下。然后自己挑了一些能带走的重要东西，最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去外面打车找住的地方了。
那次以后她就有了很强烈的自己未来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自己买个房子，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想法。那次之后，她就变成父母眼里的铁公鸡和白眼狼了——
“多多！”
就在杨多多陷入到不好的回忆中时，远处传来了祝卿安的声音。
杨多多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一个五菱面包车里，远远就冲他伸出脑袋和手臂的祝卿安。
大半夜的祝卿安竟然找到了一个面包车！
面包车里面的空间明显比出租车要大的多，所以一看到那个东西。杨多多在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勾起嘴巴大大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