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鹿嘉岁错愕之际，她同桌再推了一张长方形小纸条到黑笔盒子前。
——昨晚的事，保个密？
见到男同桌的真容，想说的话一句一句在脑海中窜过来窜过去打成结，归终，她回问：这盒笔是贿赂？
可能是嫌弃写长句过慢，早读课铃声未响无老师，男同桌掏出书包里的手机，点新增备忘录打字：不是，我才刚晓得是你。我下了动车看到群里讨论来了一个新同学。我给班上每个同学都带了手信，缺你不太好，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想要什么，选来挑去买了这个。咱们要备战高考，以后要刷比身高还要高的卷子，黑笔必不可少。
鹿嘉岁感到丝丝暖意，唇瓣似张非张。
男同桌会意：“用我手机，26键还是9键？”
“26键。”
“诺。”
来到这里，自是要融入，这几天鹿嘉岁也知悉一二，比如名鸿校规、班级班规。
名鸿有明确规定不能带手机进校，但是多数学生会偷偷地藏在书包，所以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学生们不明目张胆、不上课时玩，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眼下没有老师站在教室里和外，早读课铃还要再过十六分钟响，但保险起见，鹿嘉岁用两本书做样子遮挡，再伸手接过。
“滋滋——”手机震动，徐博睿的消息进来。
徐博睿还没来教室，估摸有什么要紧事。于是，鹿嘉岁问：“你先回一下他？”
男同桌没有接回的意思：“你点开，我说你回。”
“行的。”
【徐博睿】：[我今天要迟到两分钟，我的篮球手办你交给我同桌就好，让她放我抽屉里。]
【徐博睿】：[啊啊啊孟惊时时哥！！！dbq我忘了你不看闲聊群的99+]
【徐博睿】：[大哭jpg]
鹿嘉岁听从耳边的男声回答：[行，别鬼哭狼嚎的，说事。]
【徐博睿】：[你同桌的，我们这七天轮番逼问，那玩意终于道歉说实话了！]
【徐博睿】：[鹿嘉岁之前学校的那个校友太恶心了，他自己没本事考过鹿嘉岁，就搁这造谣。]
【徐博睿】：[不过我们也小小好奇，鹿嘉岁为什么会缺考英语]
【徐博睿】：[唉，我看许副肖在群说你给了她一盒笔，你怎么就……]
【徐博睿】：[我说时哥你平时就该笑笑，要不是夏令营班上就我和你去，我也和他们一样觉得你冷淡，一些话怕和你说]
【徐博睿】：[这下好了，我们本来打算今天没有老师的早读课给鹿嘉岁一个surprise！让她加入我们私有班群。]
“给我。”
孟惊时抽走她手里的手机，点开语音输入，但似乎并非只说给徐博睿听，声音大到班级皆可听见：“你们觉得这是惊喜？心大的人或许好一点，心敏感的，你们就是弄巧成拙，是惊吓。”
同学们面面相觑。
由于同学们都是转身面向她的，鹿嘉岁能看到此时每一位的一举一动。
有独自低头捧着手机的，有两个脑袋凑一起看手机的。
教室沉寂了两到三分钟，班长许明泽站起身走到鹿嘉岁座位旁。
他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说：“嘉岁同学，孟惊时说的对，我们的行为不妥当，我作为班长作代表向你诚恳道歉。我们让何树录制了对你道歉的视频，我刚刚加了你好友，你后面同意一下，我把你拉进私有小群，然后再让徐博睿发送一遍，你也看看。”
“不用不用，我进群就好，他的视频我就不看了，徒增晦气。”鹿嘉岁笑着摆手，“弄清楚前因后果，我很感动的，愈发期待和你们度过高中生活了。”
“哈哈哈哈好！”
“说一条！我们班集体有的时候会有小的矛盾，但是我们是一致对外的，前提就类似像你这样的情况。”
“何树的只言片语，没有任何实际具体的证据，根本信不了！”
“我听说他还被w市一中通报批评了，万字检讨呢，活该！我还觉得不解气。”
“不过十一班那个何树的朋友，叫段望来着，是真朋友没错了，还帮何树洗呢，还让咱们嘉岁自证。”
“可笑。为什么要鹿嘉岁自证？”孟惊时后背与靠背相贴，轻哼一声，语调不满，“对方说的事就应该对方拿出有力证据说。”
“就是！”
……
大家同仇敌忾，好一会儿，不知谁冒出一句“雾草，早上三四节是英语课，大家新课文预习了吗”，教室轰然，大部分同学转身翻动英语书，其余继续做着自己本来再做的事情。
第一二节课紧挨着早读课，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有三十五分钟，刚巧下大雨而取消本应有的跑操活动，大家都各做各的事。
孟惊时似乎早已准备，和林苔同步离开教室，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西是厕所的方向，鹿嘉岁只当孟惊时急于解手，脱离班级好奇大队伍，专心投入数学倒数第二大题。
“笃笃笃。”
正在默读下一题题干的鹿嘉岁循声而望，前桌笑眯眯地看着她：“后桌，我叫柳茵思，好友申请已经发给你了，记得同意哦~茵思、思思、茵茵都可以叫我，我可以叫你岁宝吗？我习惯给我的朋友加个宝。”
“那我要叫你茵宝。”鹿嘉岁兴致盎然，“朋友应当双向。”
“完全ok没任何问题！”柳茵思拍了拍自己胸脯，说，“岁宝，你可真太幸运了！我们学校月考是进考试楼考，可真的不严格，仅是进考场用金属探测仪扫一扫，不开监控，一个监考老师且没有巡考。”
柳茵思注视鹿嘉岁脸上表情由开心渐变成皱眉凝重，语调也跟着变，压到最低突然拔高几分贝：“不过就在一分钟前——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鹿嘉岁心悬着半空。
柳茵思神神秘秘爆料：“按季考、期中期末的来！有监控，两个监考老师两个巡考老师！这考试成绩出来扛扛的真实！绝对堵死那个段望的狗嘴！”
“欸，你怎么……”
“……柳！茵！思！”
鹿嘉岁气笑，上半身扑到柳茵思身上，柳茵思急速缩成一团咯咯地笑出声。
好一会儿，笑声平缓，鹿嘉岁重新坐回位置，柳茵思耸耸肩：“谁让你是上学不带手机的乖宝宝。”
“我带了，开着飞行在书包里。”
“那也是乖咯，我们班唯一一个。”
……
大课间还剩十分钟，柳茵思跟鹿嘉岁聊了有关名鸿中学的一些话题，课前预备铃敲响，柳茵思意犹未尽，说了句“下节课后继续”转了回去。
孟惊时未见身影，鹿嘉岁的视点落到他的座位上，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
一只静脉血管和内骨骼清晰可见的手近距离进入她眼前，鹿嘉岁身子一颤，慌乱间眨了两下眼：“你吓到我了。”
“彼此彼此。”孟惊时哼笑，“你两眼无神朝我这，我还以为我怎么着了你。”
“……”
鹿嘉岁赔笑，倏地她思绪扯回，秒变正言厉色。
由于仅是推想，加之个人习惯，鹿嘉岁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孟惊时和柳茵思能听见：“孟惊时，这次月考有监控会严格进行，是不是你去找的老师？”
孟惊时整理着被别班一兄弟弄乱的校服领子，闻言略微惊讶挑眉，大方承认：“嗯，是我。徐博睿来教室经过十一班，看到段望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就来气。哼，我们这也不算自证，到时候仍旧要他拿出自己证据，拿不出他也要道歉。”
鹿嘉岁心生感激：“正合我意，谢谢！”
孟惊时摆摆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的事，全科成绩优异的权利不享受待何时？而且你帮助过我。”
“nonono，我帮助你一次，你帮助了我两次呀！我妈理发店那次，我知道你不关心，可有的顾客就是会因为我说错嘴走人，你没有，帮我省去我妈叨叨。一次是今日。”鹿嘉岁笑容深起来，两侧脸颊显露酒窝，“容我想想这次怎么回报你。”
“随你咯。”
孟惊时接续做上节课末尾十分钟林苔让他们自我消化时写的英语卷子。英语陈琴艺老师要带读新一单元的单词，他没有拿课本的动作，目光停留卷面黑体加粗的标题上。
一股莫名情绪使他不知措，题和知识眼睛看了、耳朵听了，却进不去大脑。这种状态持续到晚自习放学，孟惊时终于定准，他对鹿嘉岁的回报方式有着渴盼。
会是什么呢？
“咯噔！”
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任年州】：[来北门广场夜跑吗兄弟？]
【子时】：[怎么心血来潮想跑步了？]
【任年州】：[强身健体嘛嘿嘿]
【子时】：[那你要坚持，别半途而废，我可不想列举你三分钟热度的例子。]
【任年州】：[你这是答应了？]
【子时】：[嗯。我没你空闲，所以你得帮我解惑一件事。]
【任年州】：[哟呵，就知道，来来来，什么事？]
【子时】：[你在行的，到了再说。]
任年州这个人女生缘好，或许能给出参谋。
孟惊时收好手机，跨上单车，骑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