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秉烛夜谈（上）
“顾院长？”
陈昊一怔。
自从锦衣卫第一军的地盘越来越大，顾炎武也是越来越忙。
这些日子，从后方传来的简报上看，顾炎武正在忙着把“根据地”生产生活秩序正常化。
现在的广西、贵州、云南、缅中四个行省，还有四川行省南部、湖广行省南部都在锦衣卫第一军手上。
经过失而复得，战乱的蹂躏。
这些地方的老百姓，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对官军很难彻底的信任。
而且因为常年战乱，可以说十室九空。
为了能让锦衣卫第一军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顾炎武可算是操碎了心，忙得一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按说现在又有了电报和电话，没道理这时候突然赶到前线来啊。
“快把顾院长请到我办公室”
陈昊刚开口，忽然又觉得不妥：“行了，你去吧，我亲自去请”
对于顾炎武这种既有气节、又有才学的人，陈昊从来都是很尊敬的。
他加快脚步朝着接待室走去。
一进门，刚要开口，却发现顾炎武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陈昊心里一阵感动，没有惊动他。
“来，去拿一条毯子来！”
没多会儿，卫兵送来了毯子，陈昊亲手给顾炎武盖在了身上。
然后，带着王大柱两人退了出去，又吩咐卫兵所有人不得在附近喧哗。
“顾院长太辛苦了，难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听到陈昊的感慨，高得定和王大柱两人也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三个人也不走，就在门口围着石桌石凳坐下，吩咐卫兵把要处理的公文拿了过来，就这么在门口翻阅起来。
“啊”
顾炎武慢慢睁开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太香甜了，他只觉得好久都没这么睡过了。
可是一抬头，却发现天都黑了。
“坏了！坏了坏了！”
顾炎武心里咯噔一下。
他记起来了，自己是来找军长的，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顾炎武赶紧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毛毯。
而且门外似乎有微弱的亮光。
他好奇的走出去一看，顿时呆住了。
原来是陈昊正就着微弱的油灯，批阅公文。
高得定和王大柱两人下午就各自忙去了，所以院子里就剩下陈昊一人。
“军长”
顾炎武只是张口喊了一声，便觉得嗓子似乎被堵住了。
陈昊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见顾炎武笑了笑：“顾院长醒了啊！我看你睡得太熟，就没叫你，在这门口看看文件，顺便替你守个门。睡得怎么样？”
顾炎武只觉得眼眶有的湿润，手里的毛毯用力捏了捏，再看着油灯下陈昊坚毅又值得信赖的面容，也是心头一暖。
他同样哈哈一笑：“哈哈，睡得很好，睡得很好，以后咱老顾老了，跟孙子也有的吹了，咱可是军长替咱守过门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陈昊吩咐人煮了两碗面条，两人就在油灯下唏哩呼噜吃完了面。
顾炎武这才开口道：“军长，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能让顾院长你亲自来的，一定是大事，你说说看。”
陈昊点点头道。
顾炎武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军长，简报上说，马上有两万多的鞑子和二鞑子，又要来攻打岳州城，是不是真的？”
陈昊哈哈一笑：“是啊，估摸着最近就会赶过来吧！”
“顾院长是因为这个担心？没事儿，区区两万鞑子和二鞑子，也就是新型装甲混成旅一个冲锋的事儿。”
这段时间陈昊在岳州城也没闲着。
他抽调了大半个旅的兵力，拿出了300辆装甲运兵车，在这组建和训练了全新的装甲混成旅。
虽然系统爆装的情形装甲车运兵车，装甲不够厚，武器也不像坦克那么厉害。
但是放在这个时代，那已经足够用了。
看着陈昊信心满满的样子，顾炎武却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显得更是欲言又止了。
陈昊心里觉得奇怪，张口问道：“顾院长，若是有什么不妥，你直接说，咱们锦衣卫第一军没那么多弯弯绕”
顾炎武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用力吸气，随后一字一顿的问道：
“军长，咱们能不杀鞑子和二鞑子了吗”
“噗！”
陈昊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what？”
震惊之下，陈昊张口就是鹦哥力士。
虽然没听懂陈昊说什么，但是感受一下被喷了满脸的茶水，顾炎武也知道陈昊大概的意思。
顾炎武苦笑着把满脸的茶水擦干净：“军长，你先不忙喷，听我慢慢跟你说。”
“咱们从缅中行省，救了皇帝到今天，光复的地方也不少了”
“算上如今的湖广和四川，加起来咱们一共光复了将近五个行省的地方”
“但是我前段时间查了查，如今两轮人口清查下来，登记在册的老百姓数量，甚至没有恢复到威宗皇帝（崇祯帝，永历帝是隆武政权的延续，隆武时期改崇祯庙号为威宗）时候的八成”
“但是咱们的第一军、守备军的数量却远超了当时的驻军数量”
“虽然军长你源源不断从世外高人那里拿到银子，但很多事儿不是有银子能解决掉的”
“军长您说，咱们都经历几次粮荒了”
估摸着这些话，顾炎武已经憋了很久了。
所以几乎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完，顾炎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陈昊却是捧着茶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
“不错！顾院长你说的很对！”
陈昊来自未来，自然知道什么叫“人口红利”。
“有人，才能干活，才能创造，才能持续发展，以前是我疏忽了”
听到陈昊这么说，顾炎武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陈昊也没停，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无论是鞑子还是二鞑子，和咱们都有血海深仇，这些人手上都沾满了咱们老百姓的血”
这话一出，让顾炎武的心又提了起来。
“所以，对鞑子和二鞑子的政策，是要改一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