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次别离
王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脸黑着向着自己家里走去,这一路上谁再也没有遇见,王星也不想遇见,他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他想去西安,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和母亲说的那样留在八里村的。
那样的话,村里人只会说,王国军家的儿子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先是收破烂,最后就回家了跟着他爸养牛了,他们会把自己的事情世世传颂,然后教育他们年少轻狂的孩子,而那些孩子会说自己才不是王国军儿子那样的傻逼一样。
王星一想到这样的话,心里就难受,他们和王美娟一样,把他的尊严放在地上摩擦。
某一刻,王星恨起来这个世界,为什么明明在八里村他们的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来看,为什么考上了个大学,就那么的了不起,神话起来,自己就收个破烂,用自己的力气去挣钱,不偷也不抢,就被那么看不起。
走吧!自己怀着多么热情的心回到这个地方,现在自己的家人也嫌弃自己是个收破烂的,他还留在这个地方干什么呢?
第二天一大早,王星就和梁梦收拾好东西出发了,两个人站在村口,就像原来四年前一样,要去向城市,去找自己的未来。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天色已经亮了,王国军用摩托车载着李秀玲来了。
两口子一下车,王国军先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千块钱,塞给梁梦,说:“姑娘,你来我家一回不容易,不管是你以什么身份来的,你总是个孩子,你把这钱拿上,我们的一点心意。”
梁梦看着王星,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间,王国军已经把钱塞进了梁梦的口袋里。
这边,李秀玲一巴掌打在王星的肩膀上,说:“你这孩子,你说你今天走啊,你走的这么早干嘛?我们都还没起来,你俩就偷偷走了,你知道这车是几点来的吗?好歹,我起来给你做饭吃了早饭再走,也不迟嘛!”
王星没有说话,他还在生妈妈的气,王国军看着他那副倔强的样子,语气温和的说。
“星星,你妈昨天晚上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是胡说呢!你才多大啊!你在外面想干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能挣钱就挣,挣不下钱了,你就把你混住就行了,我还能干活,我挣的够咱们一家里用,你不用担心。”
不管王国军说的这些话是不是提前和自己母亲商量好的,但这些话听在王星耳朵里面,是真的好听。
王星看了看王国军,说:“爸,我收破烂,你也不要生气,你儿子不可能一辈子收破烂的,我会出息的,你看着吧!我一定给你争光,让村里人说起王国军的儿子,就说那是个有本事的人。”
王国军慈祥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心里,这小子出去不惹事就阿弥陀佛了,还有本事,可是为了儿子和自己妻子,自己又不得不这样,他等着吧!或许下辈子,儿子就能给自己争上气。
一家人在村口说了好多话,一直去西安的大巴来到一家人面前,王星和梁梦一起上了车。
王国军和李秀玲对着王星挥手,车子启动的一刹那,李秀玲忍不住了,追着车子走。
“星星,你记得办上电话卡了,第一时间给妈妈打个电话。”
“星星,你不要像上次一样,四年没有了音信。”
“星星,你说你,好好的待在家里和你爸干牛场不好吗?”
………
说着说着,李秀玲就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眼看着车子走远了,儿子走了,像天上的风筝一样,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好歹线在自己手里,想让回来就回来了,可是现在,不管自己再怎么收线,收不回来了,他已经走远了,或许回像上次一样,走了几年都不见回来。
李秀玲站起来,用力撕扯着王国军的衣服,用拳头打王国军,骂着说:“你这个王八蛋,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为什么不把儿子留下,你让他留下来跟着你一起干牛场,咱家的牛场挣的没有收破烂多吗?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啊!啊!啊……啊?!”
王国军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没有理会李秀玲的那些无理取闹,只是静静地说:“儿子长大了!”
坐在车子上看到车子外面李秀玲这般模样,心也有点软了,一瞬间,王星也理解了母亲,一个可怜的女人,他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她的身边,她有什么错?
可是自己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了,不是少年也不是小时候了,自己再也不能守在母亲跟前。
一想到为了自己,母亲原来吃了那么多苦,王星的眼眶也湿润了。
王星暗暗记下来了,自己有手机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打个电话给母亲,而且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守在母亲跟前,等到母亲生病或者受苦了,自己不管多远,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来,在母亲的跟前。
就这样走了,车子还是那么慢,可是离别又那么迅速,往往还没来的及和亲人好好道别就已经离开了,只有离开了,才知道又有那么多的话没有说。
到了西安,已经下午两点多了,王星和梁梦把原来的衣服和被褥拿出来拆洗了。
等到天色暗了,两个人已经累的已经筋疲力尽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王星说:“梦,你觉得我今年还要不要继续收破烂?这活我已经熟悉了,现在一天赚个百十块钱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别人瞧不起我。”
梁梦说:“你看吧!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觉得你换个什么干吧!不管什么工作趁着年轻多看看,多瞧瞧,是没有错的,你觉得呢?”
梁梦说的话,王星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可是要是不收破烂的话,自己去干个别的,却有点难为情,而且收破烂的工作自己已经干习惯了。
“哎……”
王星长叹一声,可能自己就这么些本事了,不由得自己又忧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