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学堂
青云院的配置是闻府最简单的,只有一个嬷嬷,两个书童以及四个丫鬟,照老太太看来,这些人实在委屈了怀泽,还想再多指些人过来,被怀泽婉拒了。
怀泽觉得他有手有脚,年纪也逐渐大了,这些人已经足够,何况人多是非多,要那么多人平白多了很多麻烦。
老太太拗不过他,只能同意暂时不再加人,不过青云院就在揽月斋隔壁,要是真有情况老太太也可以随时插手。
得到独立院子的不只是怀泽,十岁的怀源也有了独立的小院子,不过他就习惯了人伺候,一口气新添了好几个丫鬟。
这些丫鬟的长相怀泽自然也见不到,只不过听李嬷嬷说,这些丫鬟大多是怀源将来的通房丫头,毕竟就连怀沛这样的身子骨,房里都有四五个通房。
大户人家的规矩严,为了名声,大多都会让子孙在正妻入门之后再行纳妾,不过通房却没有限制。
这些通房大多是长辈指过去的,主要作用就是照管哥儿的生活,将来能不能抬姨娘就得看正妻的意思了。
怀泽在心里嗤笑一声,什么照管生活,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这些通房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要是能生下孩子,将来老了还有些指望,要是没有孩子,老了估计就得被放到庄子里等死。
这些距离四岁的怀泽还太遥远,便宜爹忙完了新官上任的一众事宜之后,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失学儿童,开始忙活着要给两个哥儿请先生的事情。
可是海州府与江宁府不同,海州府在大梁诸府中属于中下州,不仅文风不如江宁府,就连每届中举学子人数比起江宁都差得多,闻云锦物色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
眼见着距离府试的时间越来越近,闻云锦一咬牙,直接给知府大人去了拜帖。
海州府的知府大人姓陈,是京城宣和殿学士陈大人本家旁支,宣和殿学士虽然职级不高,只是正三品,却是皇上的近臣爱臣,这些年陈家蒸蒸日上,就连旁支的陈知府也水涨船高。
事实证明,在大梁没有关系是走不通门路的,闻家显然没这个面子,最后还是靠老太太的母家叶家,陈知府才勉强同意让闻家的两个孩子去学堂读书。
陈家学堂如今的何先生是先帝时的一位老进士,据说当初还是二甲头几名,只可惜身子不好,早早回到海州老家养老,因和陈家有些交情,才同意到陈家学堂教书。
入学第一天,闻云锦特意带着两个儿子先去拜访知府和何先生,一路上一直叮嘱着他们,一定要和学堂里的学生搞好关系,毕竟这都是他们的同窗,也是他们进入官场的第一批人脉。
怀泽认真听着老爹絮絮叨叨,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仕途这条路,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老爹行走官场多年,有些经验对他们这些小朋友来说受益匪浅。
旁边的怀源则有些漫不经心,他在家里一直是头一份,姨娘经常告诉他,等闻怀沛一死,整个闻家就都是他们母子的了,还需靠什么科举。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天之骄子,似他这般年纪马上就要考府试的,整个江宁都找不出几个,更不用说更偏僻的海州了,何须去结交什么同窗。
可等他们兄弟两个进了学堂,互相一介绍,怀泽和怀源就知道了什么叫差距。
陈家学堂人不多,算上他们两个也就八个人,可这里面不仅有八岁的童生、十三岁的秀才,还有十六岁的举人,怀泽一下子傻了眼,这学堂里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算是天骄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能上这个学堂的,大多是陈家的孩子,陈家主家如今在京城蒸蒸日上,陈知府一系作为旁支,自然铆足了劲往上走。
毕竟京城和地方本身就是天壤之别,既然有肉吃,谁甘心只喝汤呢,所以陈家这一辈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上进,也难怪陈知府的腰杆这般硬。
大家族里从来都不讲究单打独斗,有资源不用才是真的傻。
因着叶家的关系,学堂众人对他们兄弟态度还算随和,相互介绍之后就各自落座了。
八个学生按照两列四排的顺序排列,因着大家出身不同,干脆就按照年岁排序,怀泽坐在最后面一个座位,旁边正是八岁的童生陈勤。
怀泽微笑着朝陈勤打招呼,陈勤也简单回了个礼,然后就又投入到背诵中。
何先生今年也才四十多岁,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马上“知天命”的年纪,他只简单穿一件青色长衫,仔细去看袖口位置还有明显的墨迹,显然平常也是勤于书法的。
因着今日有新学生,何先生考校完怀源的功课后就走到怀泽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
怀泽大惊,他的水平目前和学堂里的其他学生相差甚远,若是如此,那将来岂非逃不过体罚。
许是那把戒尺的威慑力太强,怀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他如今已经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这三本启蒙书籍,何先生就捡着其中的难点问题着意考察,怀泽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要冒汗了。
偏偏何先生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怀泽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到了写字的环节,怀泽就比较有信心了,他的字可是经常被孙先生和便宜爹夸奖的,虽然年纪小,力道有些不足,但已经初具神韵,假以时日,定然是拿得出手的好字。
何先生点点头,心里面对他们兄弟两个有了初步评价,怀源虽然有些才气但太过自傲,辞藻过于华丽,而怀泽则更加务实,基础打得相当牢固,只是如今年纪太小,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学堂里的学生学习进度各不相同,何先生也会根据他们的个性来布置作业,毕竟在科举的初级阶段,主要看的还是背诵和书写,他作为老师,最重要的是引导和督促他们。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在科举上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