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仿生人能梦到电子羊吗？
“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阿丽雅看着空赤红的双眸，认真地说道。
“什么意思？”
“那张卡片，那把钥匙。”
阿丽雅说着，手中出现了一张，黑色的，不透明的晶卡。晶卡的右上角写着几个小字：
“地下城10，通关证明。”
空的脸色变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阿丽雅，嘴唇翕动着，但只发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其实呀，通关的钥匙，一直在我的手中。”阿丽雅柔声说道，“可是我不愿意过早地拿出来。因为我知道，我把通关证明交给你，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空，拿上通关证明，这对你很重要。你要阻止有人集齐其他的通关证明。”
“阿丽雅很贪心，阿丽雅想要空多陪我一会。可是呀，我现在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沉湎于这短暂的快乐，是空虚的。”
“我是赫尔伯特的制造的工具，是科技树设定的程序，是神明创造的棋子，是玩家眼中的关键角色，是地主寻求长生的道具。在最初的那些时间中，我的人格，作为一个错误的漏洞，出现了。”
阿丽雅的声音渐渐变弱了，她眼中的光在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她努力地呼吸着，想要展现自己富有生机的一面，可是那些属于生命的东西，正在逐渐远离她的躯体。
空的表情彻底变了。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说不出话来。
“那张卡片，它是修正一切的钥匙。我是一个错误，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阿丽雅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起来，“那张卡，它会彻底杀死我，这样，我的程序就能够按照设定好的那样运转。”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空不愿意相信阿丽雅的话。他不愿意相信阿丽雅口中“卡片会杀死她”的言论。他试图用更大的音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是一个错误，是一个异类，是一个变数。”
“空，谢谢你。你知道吗，当你换回我的时候，我体验到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感觉。我可以没有遗憾地离开了。”
“空，这个结局，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我有遗憾！”空几乎是嘶吼着，“我有遗憾！我还没有容许你离开我！”
阿丽雅温柔地注视着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空，你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我们之间，不过才一起经历了几天而已啊……”
这句话如同尖刀，狠狠地割断了空心中那条悬起的细丝。
“给我闭嘴啊！”他怒吼着，从地上站起，流星在他手中颤动着，“我去找赫尔伯特，我去把卡片抢回来！”
“没用的空，程序已经启动了，我们谁都无法阻止了。”阿丽雅摇摇头，把通关证明捧在手中，轻声道：“五分钟之后，这个世界就会毁灭，末日就会降临。拿上通关证明，快离开这里吧。”
空没有去拿通关证明。他的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辉，双肩在不断地抖动。
“空，如果我也会做梦，我梦中的电子羊，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
雾气完全散尽，倾雪三人在森林尽头的草坪上，看见了跪坐在地上的空。阿丽雅正躺在他的大腿上，只不过此时女孩眼中已经失去了生气。
“她死了。”周晨看了女孩一眼，遗憾地说道。
“你才死了！”空触电一样从地上跳起，朝着三人大喊道，“她只是睡着了，睡着了，懂吗？”
他抓起周晨的衣领，用力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四目相对，空的眼中迸发着猩红的血光，令人无法直视。
“我问你，你懂了没有？”
“哈哈哈！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懂？有没有懂？”
狂笑着，手臂肆意地挥舞着，双眼迷离，脚步错乱。此刻的空，更像个疯子。
“空，冷静下来。”倾雪周身散发出一股清凉的风，包裹住了面前摇曳的人影。空在这道气的影响下，大脑瞬间一冷，慢慢地镇静了下来。
或许现在还不是感到悲伤愤怒的时候。
空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冷静地开口道：“看她的手中。”
众人闻言，朝着阿丽雅身躯看去。只见她小小的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张通关证明。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空也没有接过它。
倾雪一脸愕然，周晨大为震惊，而倪焱的眼中，贪婪的目光一闪而过。
没错，那是通关证明。谁先拿到它，谁就能获得来自地下城最丰厚的奖励。
如果倪焱能够拿起她，她的进度将会突破百分之六十八，来到百分之七十二甚至更多。这样，她将会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乃至可以摆脱来自天安基地的部分约束！
可是她终究没有动，她知道这份机会不属于自己，它属于空。
“倾雪，拿着它，带着其他人，离开地下城。”空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什么？”倾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拿走通关证明，然后离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就会出现。”倪焱走过来，缓缓解释道。她诧异于空没有自己占有通关证明，她也羡慕倾雪能有如此好运。
倾雪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在犹豫。她也不知她在犹豫什么，望着面前神情淡漠的空。倾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呀，那是一种失去了自认为重要的东西后，痛苦的镇定。
“倒计时，60，59……”
正当她犹豫之时，阿丽雅死去的身躯中，传出了一道机械的声音，正在无情地读着倒计时。
“52，51，50……”
“我们没时间了。”空沉声道，他在催促倾雪。
倾雪终究还是拿起了那块通光证明。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一股温热的暖流沿着掌心贯穿了她整个身躯。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到了，倾雪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在发生着改变。
与此同时，一道机械的提示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
“地下城：十，已通关。传送门将在十秒钟之后开启。”
“倒计时，十，九，八，七……”
……
季云涛几人正匆忙地穿行于树林中，焦急地寻找着赫尔伯特的蛛丝马迹，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响声，让他们都愣住了。
十秒过后，天空中划过一声巨响，震慑人心。只见远处的山顶上方，赫然出现了一道圆形的传送门，一如来时的那般。传送门的下方，一道水晶质地的阶梯，正一级一级地铺下，直至地面。
“结束了？”林清楚有些懵。她看着那道台阶像连通天际的桥梁一样，另一端缓缓地落在了远处湖泊的岸边，不禁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