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萱姨娘
就在靳都统眯着眼睛错着牙，思量着怎么收拾手下这群小兔崽子的时候，薛荔正哼着小曲儿，兴高采烈的布置她的工作间。
她选了立霜院光线最好最宽敞的一间房作为她以后的工作室。
把那些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宝贝拿帕子一一擦拭干净。
摆在窗户底下宽阔平整的操作台上。
她的东西都很是迷你小巧，就像孩子玩的玩具一样。
其实也就是玩具。
大多数都是按照小泥巴的体型来的。
从最初她只是想给小泥巴做一套刨狗洞专用的防护服。
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做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出来。
比如行囊砚和小灯笼。
但这些东西没有人欣赏。
沈六安嫌弃难登大雅之堂，沈老夫人和刘嬷嬷又用不着。
薛荔只能做出来之后自己把玩。
玩上一段时间将它埋进地下收藏起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以为无人问津的东西，辜墨这个机关大师却欣赏的不得了。
薛荔决定把它们收拾整理弄出来给辜墨看看。
有了目标，她连走路都带着风。
今天阳光正好，光束透过菱格窗打进屋里来。
薛荔就在光束里跑来跑去。
正开心的时候，生母萱萱姨娘却突然造访。
萱姨娘进门，劈头就是一句：“谁叫你搬进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闯了多大的祸？赶紧的，给我收拾收拾搬回你的破院子去！”
薛荔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
薛姨娘保养得很好，年近四十了却还跟二十岁人差不多。
腰肢柔软，穿着也清雅考究。
薛荔一直都觉得她这个娘亲不食人间烟火，像活在自己的梦幻当中的像仙子一般。
不问世事，甚至连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她不怎么管。
但此刻，薛荔静静的站在萱姨娘面前，阳光下，看见萱姨娘眼角也有了清晰的皱纹。
仙子一般清雅脱俗的人，原来也不过是凡尘俗世中的一个。
萱姨娘见薛荔站着不动，就伸手来推她。
“跟你是说话呢！你发什么呆？还不赶快去收拾？真是！一个庶女，还想要住嫡长女的地方，你怎么想的？”
薛荔侧身躲开了萱姨娘的手。
平静的说道：“姨娘，我搬进立霜院，当家主母没有意见、父亲没有意见、管家没有意见、厨房没有意见，连门房老张头都没有意见，就只有您，我的生母您有意见。”
薛姨娘脸上明显一僵。
“他们怎么没意见？他们那是不好意思说你！”
薛荔的话紧跟而上：“姨娘您也说了，我就是一个庶女，地位最是低下的，别人想说就能说，想骂就能骂，有什么不好说的？您不就是说了吗？”
萱姨娘倒抽一口冷气，瞪大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向薛荔，。
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薛荔挺了挺腰板。
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了？
大概就是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撑腰的时候吧！
萱姨娘放软了语气，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大哥从牢里回来了，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薛荔摇头，硬邦邦答：“不去！”
她和薛阔相当于已经撕破脸了，怎么可能再去看他？！
他那心思明晃晃的，自己去了，那不是正好羊入虎口？
她傻吗？
见薛荔浑身上下都抖落着拒绝的意思，萱姨娘就用那种非常失望的眼神看薛荔。
以前她只要一祭出这种目光，薛荔就会软下来，什么都答应她。
“小四，你就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都不为姨娘着想一二吗？”
“你倒是嫁出去了，姨娘还得待在薛家。以后养老送终还得靠着大少爷。”
“你现在不去看看大少爷，万一大少爷恼了，以后谁给我养老呢？”
“就算你不为姨娘，你总得想想你自己，你嫁去夫家，也要有娘家兄弟替你撑腰才行，你说是不是？”
薛荔闭了闭眼睛。
她这生母一向很会利用她的同情心。
她睁眼，直视萱姨娘道：“我以后不会盲目相信你的话，你说的正确的我才听，你说的不对的我不听！”
“大少爷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指望他！你要人养老，我给你养！”
萱姨娘气得胸膛起伏：“你到底去不去？”
薛荔答得斩钉截铁：“不去！”
萱姨娘抓起了操作台上的一个自动敲木鱼积功德的小和尚，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空气中倏然安静。
薛荔语气平静，道：“姨娘，那是替你敲的功德！”
萱姨娘：“……！”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怼这个女儿才好。
薛荔太过冷静，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总觉得这个女儿已经要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萱姨娘非常不爽。
薛荔不是该像以前一样答应她的每一个要求，小心翼翼的讨自己欢心，偶尔给她个笑脸，她都能开心很久吗，怎么现在……
接连受挫，让萱姨娘心情很不美妙。
“叫你搬出去你不搬，叫你去看看大少爷你不去，那你总得答应我一件事！”
薛荔没立刻答应，“您先说是什么事。”
正确的她才听，说的不对的她可以不听。
她有未婚夫了。
以后她都听未婚夫的！
那么一个霸王似的人，还弯下腰来让自己揪耳朵！
薛荔想想非常有成就感，又把小腰板挺了挺。
她有人稀罕了，不用再求着姨娘那点子稀薄的爱！
还有，她有师父了。
以后她听未婚夫的，听师父的！
觉得自己的眼界都开阔了好多。
薛荔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再回到过去，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萱姨娘咬了咬牙，“你出嫁的时候，让月牙儿给你当陪嫁！你嫁去侯府，总要有人帮衬你，月牙儿正好合适！”
薛荔一听就明白，让月牙儿给自己当陪嫁必定不是萱姨娘自己主动想到的，估计是弯弯的主意。
她看着萱姨娘，笑容略微有些苦涩。
她其实也不明白，“您心里有父亲，有夫人，有大小姐，有大少爷，甚至弯弯在您心里的位置都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