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考验与试探
江海的话让罗福成的最后一丝希望毁灭。
“是啊，郡守大人做事一向谨慎，以智计无双为名，怎能看不透我的设计。”
罗福成心中早有预感，浑身冰冷，唯一不甘心的就是这么白白的死去。
“杀了我吧，我绝不背叛大唐，我若活着，必会揭发你。”
“哪怕屡次遭受打压，你依旧一心报效大唐，能告诉我原因么。”
江海好奇的询问。
“巍巍大唐，绵延将近千年，吾为大唐子民，享受安逸，如今大唐陷入虚弱，身为武者自当拼尽全力。”罗福成从未忘记最初的抱负，只恨自己的能力不足。
这句话曾在少年时说出，所有人都觉得罗福成是装的，哪怕现在的同僚都用这句话嘲笑讥讽罗福成。
“哪怕是不择手段么，我听闻你在与挟持人质的武者对峙之时，直接下令进攻，人质何其无辜。”
“人质重伤未死，要是放走那武者，会死更多无辜之人，我从未后悔过。”
这就是罗福成被贬来幽州的原因，遭受打压不假，身上也是不干净的。
以一人之命，救更多人的性命，这就是选择。
江海满意，这人心有执念，野心很大，比较偏执，拯救大唐在别人看来是个笑话，一个毫无背景的罗福成有何能力拯救大唐。
在江海看来，只需一个舞台，这人就能展现非凡的手段。
偏执也是一种武器。
不急不慌的沉声继续询问：“你可知我为何袭杀突厥商队。”
话锋转换，江海迟迟没有动手，反而靠近了罗福成几步，这么近的距离，罗福成可以一击即中，挟持江海逃离安乐县。
却有些投鼠忌器，这等心计之人，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听到江海转移话锋，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罗福成自问人品不怎么好，但不会背叛大唐。
“先前有几名镇武卫说发现了一些粮食痕迹，数量极少，难道大人是在劫掠粮草。”
“不对，若是骑兵带上粮草撤离，必定留下痕迹，大人应该是将粮食藏在了突厥草原某一处隐蔽之地。”
“你猜对了一半，我不缺粮草，只是在里面加了些东西，粮草应该是突厥人带走了。”
江海的话如同巨狼，掀飞了罗福成的心房，瞪大眼睛看向江海。
罗福成自问心狠手辣，但只是针对一二人的小事，而江海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了，就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只是下了一步闲棋。
五六百人的商队，运送的粮食定是很多的，没猜错的话是军粮。
如果这种毒下的悄无声息，会对突厥大军造成不可预估的伤害，突厥一方必定暴怒。
眼前的郡守才是真正的狠人，可称之为枭雄，突厥若是中计，必定损兵折将。
这一位说了这么多，只有一种可能，没打算杀自己，最大的可能是想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让自己帮忙隐瞒，罗福成更加的心乱如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突厥死了一名宗师，两名先天，数百突厥人，按照突厥人的性格只是责问，太能忍了，这很反常，隐忍代表着更大的意图，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就像现在的你一般。”
江海想要击破罗福成的心房。
罗福成已经完全的进入了江海的思路，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突厥人正在备战，意图进攻大唐，只是时机未到，所以才会隐忍。”
“大人不仅是在屠杀突厥商队，更是试探与破坏突厥的准备，让突厥人惊疑不定，从而拖延时间。”
这么说来，眼前的江海就不是意图不轨之中，反而于大唐有功。
江海没有正面的回答，聪明人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而罗福成就是聪明人。
现场安静了下来，江海静静等待着陷入沉思的罗福成，人遇见了事情，总会根据一半的信息，遐想另一半。
江海自长安帝都而来，特殊的身份由不得罗福成浮想联翩，幽州军阵糜烂，刺史秦道三为秦家谋取私利，节度使莫名身死。
想必朝廷很是不满，为了幽州的稳定，才引而不发，派遣江海前来解决幽州危机。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解释了。
江海见时机已到，立刻继续走近罗福成。
大声的说道：“罗福成，你一心报国，求路无门，遭受打压，不知还愿不愿意为大唐效忠。”
“虽身如微尘，然心怀山河，我愿将我的性命，献于大唐。”罗福成坚定道。
江海没有犹豫，直接拿出钥匙亲手为罗福成解开镣铐。
“相信你应该有所判断，你可愿为我遮掩此事，在镇武卫之中配合于我，待到幽州安稳，必有你的一份功劳。”
“大人愿意相信我的话？为何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
罗福成说自己是微尘，有一部分在说自己是一个小人，相信江海已经看出来了，竟然还愿意放出他来。
一种感动油然而生，信任这个词对罗福成来说太过于珍贵了些。
谁会信任他这样的人，普天之下，应该就只有眼前的人了吧，不怕他的偷袭，还愿意和盘托出，这是考验与试探，也是诚意。
“心怀山河，壮志未酬的执念之人，如何能不相信，我只是告诉了你事实，如何决定由你选择，反正只是嫌疑，没有证据不是么？”
江海摊手，转身离开，早已经在第一时间转移了黑曜铁骑，安乐县的驻军营已经更换重组，黑曜铁骑成为了渔阳郡幽灵一般的存在。
只是欣赏罗福成的手段，手下需要这样的人，才尝试一番，这人若是转身背叛，江海会立刻举起屠刀。
“罗某愿为大人效力，定会全力遮掩此事。”
罗福成思考得失，愿意赌一把，在镇武卫屡屡受挫，如今遇见伯乐，又是这样的枭雄，自然想要为了前途博一把的。
“很好，回府城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江海扶起半跪的罗福成，给予最大的信任。
“另外，黑山盗当灭，秦家的势力需要削弱，我需要你前往黑山，最好让镇武卫袖手旁观，放任双方的厮杀。”
此话一出，罗福成背脊发凉，倒退三步，如今江湖人杀的血流成河的黑山，竟然是眼前的江海设计的，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自相残杀。
若不是他已经投靠，恐怕镇武卫都会损失巨大。
“属下明白，定不负大人所托。”
罗福成害怕的同时，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兴奋，追随这样的人，才能展现一身所学，而不是在镇武卫之中勾心斗角，整日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罗福成走了，带着兴奋与激动，开始期待未知的将来，而不是一眼望到头的绝境。
“大人，观这人的行事风格，心智太过坚定狠辣，野心很大，万一是伪装的话”
常士云提醒江海以防万一。
江海点头，的确不得不防，暗夜修罗的刀已经准备好了，他敢背叛，告诉其他人，知道消息的人都会被砍，这才是真正的考验，过不去就会死。
“罗福成能找到安乐县，证明他有些本事，值得冒险一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士云，过些日子，你便要辛苦些了，广平和三严县需要你来帮我把关，农事、修路，商业都需要你的把控。”
打仗，粮草是个关键，民心更是重中之重，渔阳郡才是一切的根本，治理好了，明年可立于不败之地。
“大人放心，我自当全力以赴。”
“现在不缺高手，多带些护卫，倘若遇见危险，留的性命才能为我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