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闭 环
三日后,夜。
【黄昏】小队除妙妙外全都齐聚张家,白起独自坐在房脊之上拿着一个酒坛,此时已入深秋,微凉的寒风轻轻吹动,落叶飘舞间弄得气氛莫名其妙的有些萧瑟。
张太平笑着给神秀倒了一碗酒:“神秀大师,你这红尘练心练的怎么样了?”
“阿弥陀佛,不得要领,不得要领啊!”
张太平转头看向姜紫,姜紫小脸一红:“我最近有学做菜的,想要抓住神秀哥哥的心,就必须先抓住他的胃!”
徐来之颤颤巍巍端起酒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这酒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要和你们一起喝才好!”
神秀皱眉:“蚩梦你怎么从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
“我……咳咳咳……!”蚩梦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张太平偷着乐,却被蚩梦一脚踹飞出好远。
他迅速爬起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来:“喝酒喝酒!”
徐来之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队长你还记得,当初你给咱们小队起名时的寓意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我在师兄面前许下过诺言,要给诸神带来最终的黄昏,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徐来之摇头:“队长,你又何必骗自己呢?”
“那你又何必这么逼迫我?”张太平自顾自的喝了一杯。
姜紫端起酒杯:“队长,其实能跟神秀哥哥说出那些话,阿紫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太顾及我们的!”
“阿弥陀佛,缘起缘灭……”
蚩梦一拍桌子:“说人话!”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太平你再不动手,等世界线稳固下来,就没有机会了!”神秀道。
张太平不想看小光头,他搂住蚩梦,蚩梦咬了咬牙:“张太平你别让我看不起你,而且妙妙在等你呢!”
“我才离开三天,就有人想我了?”嫁衣妙妙风尘仆仆。
她端起一杯酒:“还好还好,我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最后一分钟留的刚刚好!”
“妙妙!”张太平看着现在妙妙的状态有些心疼。
妙妙轻轻抱了抱张太平:“其实这三天我过得可精彩了,只不过就是苦了太平!”
徐来之率先起身:“酒喝不尽,磕唠不完,曲尽人散,总得有人要先走的!”
随后他向着众人躬身:“再见了诸位!”
说完这话,徐来之身子慢慢变得黯淡。
屋内,蚩丽妹死死的握住张知白的手:“这样的结果,对于小太平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不管怎样都要走下去!”张知白将对方拥入怀中,二人身影消散化为星光。
神秀和姜紫起身,神秀道:“阿紫,神秀哥哥带你去极乐世界转一转如何?”
“嗯,其实我最近学了两道小菜,到那边我做给你吃!”姜紫道。
蚩梦在张太平脸上狠狠亲一口:“这样才对嘛!”
妙妙牵起蚩梦的手:“太平,我们待会见!”
微风吹过,白起的身影随风而散,房梁之上只剩一个酒坛,倒映着星光点点。
张太平将一坛酒给自己灌入大半:“妙妙、蚩梦、神秀……,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等下次见面,诸神灭尽、神佛无踪,我再也不会让你们经历这么多苦难了!”
“光喝酒不吃菜可不行,阿姨又给你们炒了道麻婆豆腐,你们尝尝!”张母风风火火走出厨房,但等她来到桌前之时,却只看到了张太平孤孤零零一人。
张母眨了眨眼:“那些小家伙们呢?”
“他们暂时离开了!”张太平眼中几乎失去了光彩。
张母意识到了什么搂住张太平的头:“孩子,还有妈在呢,妈会一直陪着你!”
“妈,你让我静静!”
张母的手胡乱的在围裙上擦了几下,她捂住嘴怕自己哭出来:“唉~,太平你要想开点……”
张太平就在院子里那么静静的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七夜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我刚才感觉到大夏一次少了三位至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神秀他们呢?”林七夜看着空落落的酒桌问。
“七夜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两杯!”
林七夜握住张太平想要倒酒的手:“太平,到底怎么了?”
“我用来施展【映照诸天】的第四宇宙是虚假的,用它献祭只能维持三天!”张太平苦笑着将自己杯里的酒喝尽,而后给林七夜斟满。
林七夜皱着眉头:“不应该啊,那几个宇宙我看过,不似虚假呀!”
忽然他想通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一个【真实】与【虚假】的能力,即使第四宇宙是假的,只要你认定它为真,凭你现在的境界,保住神秀他们也几个没问题的!
等等……是你自己否定了第四宇宙的真实性!”
林七夜一把抓住张太平的衣领:“张太平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能忍心的!”
张太平灰色眼眸中露出一丝坚定:“当年颛顼大帝为了使天下太平,给自己的能力做了限制,只否定神的力量,才有了威力巨大的绝地天通。
我做了同样的事情,为了实现我的计划,我只能认定一个世界为真,将这个能力彻底固定不断加强,这样才有一线成功的可能!”
“你疯了,为了一个计划就可以舍弃同伴吗?是你亲手否定了他们的存在!”林七夜怒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太平一把甩开林七夜:“可人终究是会变的,我已经不是6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了!”
张太平缓缓向外走去:“为了最终的目标能够实现,我已经舍弃了我的所有,所以对不起,七夜我不会回头了!”
林七夜怒道:“你该道歉,但不是应该对我,而是神秀他们,更是你自己!”
张太平摇了摇头,沿着那条熟悉青石路向前走,宿命和尚出现在了前方:“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师也看不出来吗?”
“你和我同为执棋者,我有些看不懂你的棋路了!”
张太平抬头看了看月亮:“大师我也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
“施主但问无妨!”
“既然你是七夜的绝对理性,是他分裂出来的一尊分身,那我想问一下大师,到底你们哪个才是真正的七夜?”
宿命和尚双手合十:“自然都是!”
“那我换一种问法,如果我被阿撒托斯污染,现在我们正在互相吞噬对方,那现在的我还是我吗?”
宿命和尚往后退了两步戒备的看着张太平。
“你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那要看我们是在这件事情发生前认识的吗,如果我们是你在被阿撒托斯污染后认识的,那在我眼中,你依然是你,如果是在之前,你就不是你了!”
张太平微微一笑:“大师跟我想的一样,那如果那件事情发生在大师身上,大师会怎么办?”
“贫僧会将阿撒托斯的那部分割裂出去,然后……”
宿命说到一半突然愣住:“张施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刚才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佛家修行讲究明心见性,大师你连自己都看不清,早点还俗去吧!”
张太平摇着头继续往前走 。
宿命和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我到底是谁?林七夜?宿命还是阿撒托斯?怎么会这样的?”
“等等!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跟你论道的!”宿命和尚突然反应过来:“自你证道成帝之后,天下人族难有寸进,如果你不愿再插手接下来的事情,能不能将这道枷锁……”
“七夜,这件事情你不用说出来的!”张太平一掌拍向眉心,这一次他主动粉碎了帝印:“大帝之路不可长生,可这次我必须活得久一点才能看清一切!”
张太平缓缓而行,直到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而在其前方,一个一模一样的他正迎面而来,只不过他们的方向是相反的。
两人没有说话,甚至都没看对方一眼就错身而过,时空、因果在这一刻形成闭环,迎着朝阳的张太平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
在那空间与时间的尽头,宇宙大爆炸开始的地方,一抹嫁衣正在等着他。
“妙妙,让你久等了!”
妙妙笑着回身:“太平你快看,这就是宇宙一开始的样子耶!”
张太平点了点头,为了能够完全理解这个世界,他必须重新从头把宇宙的时间线经历一遍,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有与阿撒托斯掰手腕的力量。
妙妙将头靠在张太平的肩膀上:“对不起太平,我只有三天的时间能够陪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将这三天分配好的,保证你接下来的路不会孤单。
宇宙大爆炸的场景好美啊,下一次我们一起去看银河系的诞生怎么样?”
张太平宠溺的摸了摸妙妙的头:“都听你的!”
妙妙轻轻的推开张太平的臂膀:“那我就先去等着你了!太平再见!”
张太平看着妙妙的身影逐渐黯淡,他转身盘膝而坐,静静的看着一切、见证着一切、理解着一切。
直至他的身上落满了宇宙尘埃,最终将一动不动的张太平彻底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