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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舞猴戏夫妻相逢 认义母紫娟受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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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体高六尺四五,一条大辫子,吊靠左肩向前半胸下垂。面如月满,只是愁眉不展。

    后面即是五旬一位妇女,看去扁头扁脸,白净面皮长圆脸,鼻准端正,一头黑发已是少有银丝。走路招摇好似处处寻什么,把这群老姐们小姐妹也看个无处藏躲。

    遇见多事多心的人身上怎办呢,这样把那身子驮猴的人让过去,这也是个脚步相连的步骤。

    佟冬锦冬丽是佛心的人,扯住老太太问道你在寻什么。这老太太道:“姑娘把我看透彻。我前边那背猴的是我儿,我娘俩倚猴寻些生活。嘿,我是看看有没有对我心上的人。”佟冬丽道这么说你是丢得人,老太太答道是呢。

    殷萍过来问那个背猴的即是你儿子?老太太答道对呢。殷萍跟问道那猴是逗乐的?老太太答道我娘俩指那猴子吃穿住,从中主要是寻人。这时把老太太围在圈里,殷萍道大姐把这娘俩带咱院去,叫他给咱玩一玩。

    小娟道我这想呢,叫大妈和咱走。进得院子这汉子放下猴子被卷,拿下架子又拿下小铜锣给猴子,把衣服帽子都放被卷上。一敲锣,咣当当三个猴子一齐穿上绿鞋子红帽子,照鼓点扭起秧歌,按院子圈扭了三圈。

    看热闹的有佘家和纪家妇女,都来看猴子跳绳钻梯子,推车扛枪打仗。把这七十余口人逗得笑一阵说上一阵。可真听话。话音未停一通锣声猴子舞毕。

    只见一位三十余岁妇女,上前把这位老太太搂住就哭。这位老太太也边哭边说话我可找到你找到你!佟冬锦道:妈哟!这老太太说寻她理想上的人,在这里碰上,这可真是个劲头,这就叫人中秘密。咱要不把他叫家里耍猴子,可也是难碰真难碰。

    小娟跟道:“你们自然有这种幸运的重逢。也算踏破铁鞋终有尽,费尽心缘在功夫。我也替你们念一句救苦救难活菩萨。”跟着又道这可叫善门有开亦有闭。

    这样你们听我说:“已经成了一堆旺火。送送心债哭喜去悲,是万情难移。这也是人在凹凸地阴阳中,正气感动玄妙无穷秘密。事情在人中总闹个分中有聚聚中有散,别太伤痛心气。安定一下咱马上吃饭。有什么话时间是长的,抓着工夫说。”

    姜杰你把这男的领着去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说,走不走另行订定。小娟这么指点,一方笑一方都进饭厅。

    这是怎一回事,世上男女总有哭有笑,七情难离。遇难即悲痛,遇喜即是万千欢愉。弄来弄去仍是一哭一悲脱掉人间,了此一生。好与坏留下阴影。祝莲一方笑仍是说:“人的一生减去内伤之病。偶遇外伤磕碰,亦有贼匪之攻亦有战祸之灾。天有陨星地有塌陷,谁遇上谁悲,谁躲也是一时之幸,难免不死。只抓这点余章,花开艳时点缀风浪跳跃。”

    殷萍一方笑,一方摆动双手去扶纪春娘入座吃饭。小妹跟道:“一天三餐,谁都内有私心杂念之锁,和外事之遇,总不照自己所想走上青天。而是智慧大小有着蹊跷,可讲细情。”她边笑边看见余玉芝从外进来,她是在大街上绕绕,进一家去谈心方回。

    佘玉芝道:“提起这段事来,是我去大街散心时碰遇这个坎上。她叫岳凤兰,坐在一家茶叶店石阶上哭泣。她穿的是一身蓝市布裤褂,我看她颇秀气也很爱说,我问她哭什么,她站起来拽住我的双手道大娘,这命不及的人,好心地也警动不了天和地。我问道这是怎说,岳凤兰说大娘您坐下。我同她坐下,她说生在这年月里,可真不好活下去。遇在头上打在身上,莫非就得认命。大娘您是这里的住户?我答道我原是南宫垂阳的。她问大娘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她这是直隶和山东交界,地名叫德州。那么你不是这里人。凤兰她答,大娘我轮好几处地方啦,我都不知是什么地点,我糊涂死!她又掉起泪来道,我说话你懂。我答道你说话很清。只在这里是说话不便,你去我家说去,我家无人还可以喝些水。因她说轮地方,我起了恻隐心。我右手拽她左手,她也是两只小脚。头梳个蟠龙发髻,白净面皮大眼睛,我怪心疼的。”

    金玲道:“我妈也是只要是孤苦人就留。你们看韩飞哥俩讨吃的。展振兴詹雷也是叫街的孩子。我妈说这样人有志气,还真的,我妈有眼力,会提拔优秀人才。”迎春捶道恻隐之心人人皆有,宝珠接道别说皆有说该有。小妹接道我是这么想,男女都如此如此,应该是种什么收什么,随时而过不能怕杂灾。娜春道妈你看看我大妈们,就你就你,自己生一个,还雀头生个包,还叫人家没法惹。腊梅咚一拳道谁希罕呢。

    殷萍道这回去苏州圆房,我给你算了,正是秋收。是生丫头叫秋姑,若生小子叫丰收。腊梅道你记我这句话,立正向前向前看。至苏州我就练飞行。娜春妈哎呦的一声,我还想要大姑娘呢。小娟道大妈,您知道放手不由人?您只不过晚一两年抱孙子。腊梅道要那东西只来撤福,想添福是没那门。娜春妈道你们说这样的,你妹说呢不能怕杂灾。把大家招乐个哄堂。腊梅一蹦道:这事还得等我玩个够。如等不了另想主意。挑个能成的生一对,两对加四对过瘾。娜春妈道这下好变坏极。又招起笑没完。

    祝莲道大妈向下接着说。余玉芝道这无依无靠的人是真可怜,我扯着她跟我进得这宅院,她说妈呀您这是什么府,这房可真阔呢!我答道你别看外表,里边没人,人是有还都没来呢。如来的话还放不下呢。我也是前几天从苏州来。

    我说你坐我给你斟水。她嗯呦一声把我扶在床上。来我年轻伺候你。茶杌上都现成的。给我斟上一盅。她也斟了喝一口道,大妈你这茶叶可不好买,采得及时味气浓厚,我就采茶叶为主。我问她是哪的人呢,她又掉眼泪道,大妈我苦得很,我这人吃死食。我有婆母我娘俩太好。他有个儿子叫黄阜山,终年采药养我娘三个。我这孩子爸也太好,我说一不二,还是个孝子。我有个女儿乳名莺,这是九年前的话。那是什么毛什么天王什么清兵,在我们那地方打起来仗,又拆房又烧房。我们是在阜山下,九君山的根,共是十几家都姓黄。这天刚吃完中午饭,孩子爸一上山是没日子回来,也不过采些珍品药材弄些兽皮。这天我娘三个听街坊大婶喊莺奶快跑来兵呢,我婆妈急得出去一看,处处都是大刀明亮,还有拿棍子的,后来方知是枪。我婆妈说:你不躲非糟蹋人不行。

    你还是把莺背着躲去娘家,那里怎样可也不知,怎也比在家等祸强。我说妈你也走吧。我妈说我这五十岁的人,我守这个破家。你们回来好有个着落,兵荒几天就过。这十几家妇女背孩子的,也有的家里男的跟着,也有家不留人的,也有进我家抱团的,而后都朝着山径灌棵,地理熟。前追后赶的不知多远,即使带一些吃的,一天两天出不去山。

    山下喊声杀声马蹄声炮声枪声无头无绪,几天后有的不言不语四散各奔生路。我们娘俩照原路回家,至家哪有房?我娘家更甭提,更烧个毛净。我婆妈寻不着,我肚子又空,虚火一攻眼黑头晕,人事不知。等我醒来是在一只船上,是个男的有个妇女,都有四十余岁。我那年方二十五岁,我问我的孩子呢,这男的说我并没见到你的孩子,我即哭个没完。这位妇女劝我,你好好养起身子再找,我们帮你去寻。我问这是上哪呢,这妇女说你是无家可归对不,我们也是走哪里是哪里。兵荒何日得过,只有这只船,手里有些余钱,凑活把日子过下去。

    日子长啦我也恢复壮实啦,这位妇女又说我没孩子,还愿心自己有个儿女。咱俩抱成一个,得个一男二女,你看多好呢。我不答应得吃她,答应吧我的良心一点皆无。我告诉她我有心病,我那孩子也是和旁人要来的。这样我手巧给他绣花裁做,她又舍不得我。

    我见她颇有钱,我也嘴甜她。我心还在我婆妈和我的孩子身上,我希望会有一天碰上的。在船上或在家都十分规矩,日子显着不少。这天进了个城市说是开封府,他开个茶叶店。三年后她那男的忽然死掉,她又寻个商贾,带有儿女拼成一家人。后来又是三年,她这大丫头给德州,即是这鸿兴茶叶庄,这丫头性格很好,今年生个孩子。我想起我的丫头,不免掉泪抽泣。她打了我一瓜子道:我生个孩子取吉利,你来哭?这丧头!这丧头!你想汉子快去找,快去找,我这里可不要你这丧头。我这一生气,坐在这街上石阶抹泪。

    玉芝跟道:既如此和我又是个伴,她很能成,还去那丫头家。我也去几次,那丫头很诚实的说我没说旁的,只说这两句。大妈你那里需要人,叫我姨妈两下跑,我还舍不得我这姨妈。

    这么提起寻他男的和她女儿,我说你甭着急,我闺女一来就能给你寻到。你这一心的事,你耐心等。这不是余谷敦爸哥几个来。在我临去平度,把家务事都交给他掌握。谁想咱们一来进这门,还没安定下来,你们出去就给寻来。这样还欠她闺女一个。但也看她会舞术姿势,她还隐中不透。

    玲玲道:大姐你看,她那眼睛和眉,鼻子嘴,都像妙玲呢,如向一块碰准对!非准不行,咱先甭提。

    再说这岳凤兰,昨天过午被鸿兴茶叶庄,那丫头是叫程紫娟,昨天派人把岳凤兰请走,给生这丫头去做满月,今夜住在那里。所以今天没见,玉芝还想呢,岳凤兰上哪去,她是不是被程紫娟叫去呢?谷纯妈答给她丫头做满月去。

    所以谷纯妈赶紧去找,回来就站在纪春娘身旁看猴子扭秧歌。她基本控不住她那心,又是那么穷的要命,她早就炸开心。又因这些小姐老妈妈的穿戴神气把她压住,她不敢急速去认,好不容易耍完方不要命去拽婆母,黄阜山也就一眼看穿她。

    吃完饭即把婆母拽在自己屋里,这里有谷敦一个妹,谷谨一个妹妹。这是三个三合院带走廊,这个院子佘玉芝走后,谷敦爸爸这一家就是十二岁一个丫头,三口人加上岳凤兰。她和俩丫头住的是两厢房北首两间。这里要比程紫娟那里宽阔得多。程紫娟只是茶叶庄后边两间小厢房。这两间另给岳凤兰掐出一个人的小床。吃饭是房角有一间小厨房,还是徒弟代做饭。岳凤兰总是做一些针线活。

    紫娟和余玉芝几日之间叫上干娘。这丫头是人精会来事。就是茶叶也是朝阳批发来的,自岳凤兰认下佘玉芝为干娘,她买卖更加兴旺。这即是说,有心即是存志存量,向什么方向发展。

    这娘俩见面说些过程,婆妈是说:连滚带爬上得九宫山,最后碰上阜山,立即下得山。想方法找你娘俩,遍山搜寻没个影。二年后抓三个猴子,走遍安徽河南,我们十年是这样死心塌地寻你娘俩,可这黄莺又怎丢的,真搅了我的心,你在这里没受屈。岳凤兰又说了这里一些经过。这些小姐不来又错过去日头,没有这些小姐,谁向家拽养猴子的。妈你快走,我也没和这些小姐打招呼呢,我是有我干娘作主,谁也不能小看我。拽着进入上房,刚进门坎就被小姐妹拥上炕。首先小娟叫大姐,佘玉芝赶紧给她说个一一透彻,领认众姊妹。

    小娟道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落马将军,好造化。你在家中坐,都得寻上你的门来。

    这边彩霞玲玲娜春,独银花喊出声来,是,可真像!是一点不会有错,越说越对,可哪都像,挑不出一点差来。

    小娟金玲等这边说,岳凤兰心一剜一剜,好似都快掉出。小娟道:你先别心慌,都会摆在你面前。院内叽叽哏哏是谁,一掀门帘,我是今天正出满月,住姥姥家缠香绕玉。姐妹们一愣,还是一拥。

    我们孩子来认姨,我是认姐姐的。妈,妈你光乐,把余王芝乐得前仰后合。本来这丫头自生小丫头,更加漂亮多。细高个和戏子一个样,孩子也不知叫谁抱跑,她被这个拽不放头那个挤不退身。一直推进玉芝的身边方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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