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众姊妹通州颁令 小贝全入迷魂阵（二）

    石宝珠用洪亮的声音念道：

    凛凛雄心志，堂堂忠义存。皆因张士相，顶着狠毒心。搅惑军民意，仇者恨骨髓，冤者难随心。万事难随愿，谨记别等根扎深。

    东厢有十几个和尚，不知是哪庙的，今天赶来听审。听至此高高的声音念道：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念道：

    混沌由来玄妙术，全凭奥理寻机谋。天开于子不为奇，地生丑来人生寅。黄庭两卷渡群迷。三位大人丹凤衣，火种莲萍紧相随。降龙伏虎天地移，遍身霞光彩云飞，顶端祥云射天门。赐我道成不泄秘。回至驾前玉笛吹。

    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和尚是边念，即边出得大堂卫门无可寻觅。

    这道台载福，此时此刻戴着那顶蓝缨伞帽，抖风灌进耳，处处冲动心肺。别看人小做的事可不小，我不及也。只听道：“载福你现在发落士相尸身。”连忙答道我跪接领教从命，一切照办。来人呐！值勤施身打千领命。

    道台道：“速叫仵作将张士相验明正身，用驴车拉入乱死岗以正天意。\"值班的退出去执行任务不提。

    这道台还挺起腰来向大堂公布：“父老们兄弟们。回去要真诚的供奉三位钦命。从即日起要振兴通州繁荣，立竿见影。军民一致同仁互相扶助。我想明日庆祝一天，不过是把当地所储所积及庙中道人寺中长老，从城内城外做做道场，普渡普渡各处孤魂、在小市场搭个经棚，这个经费从县里出。更有即是各种本地所有所存的各种什么小车会，高脚会、柳翠地秧歌，凡是有的都努力动起来。还有鞭炮按户按家，隆重的轰轰烈烈热闹一天。凡是亲戚朋友热烈地来庆祝盛情。明天是四月二十九日，年年用这个日子纪念。”

    两厢有人说呢，大都说一天不好，即应三天。各庙朝香，初一开庙门正恰好三天。月底月初正是一头一尾衔接连绵，是多么好的日期。

    祝莲道：“那就依你们去缝连。千万处处谨防贼盗和火情的发生。城内别说四城有守兵，即是城外类似张士相的也还有。俗说日日防火夜夜防贼不可大意，无事大家急速退堂。祝你们身心健壮，有事速来商榷，别不多论。”只留道台伺候没走。

    祝莲道：“凡属通县管辖继续张贴，派遣公差村村贴布告。从中仍是捕匪追捉地痞流氓，设法安民说明三天会场。从速发展繁华市面，焕然一新。各铺户悬挂红绿招商彩牌，五光十色奇目。这个不用写在布告上，可以另行传递话柄即可。按自己经营定夺方是上策。处处勤工，有事急速来商量。”

    祝莲又忙跟道你你慢走一步。道台答是领命。祝莲道：“你对贝华应该怎写缴文？对张士相群盗又该如何缴公文上报？”道台双眼紧闭，头低的很深，双手垂立道：“此事下官度量窄，仍须跪求赐命。”

    祝莲笑道：“贝全去赴京寻你，难道你就没有抓个时间去找议政王爷研究研究这些啊。”道台身子一抖，心里道这怎好似她亲眼见到一般。忙说我来的急，他暗暗把肾脏冷气呼出，吸进一口温气跟道，皆因事项未能查清，我身披重罪，怎能见议政王说祸福吉凶？

    祝莲嗯的笑了笑道：“你不过此时这样说，是很有意味深长。不过，嗯，不过你，嗯嗯嗯。自咸丰皇帝破坏清规作官制度，他许可他的文官武将倒戈不上战场，而且都讲搜刮地皮买妾养丫鬟。从那时大清的天下腐奢凶极，传下作官不上任，这不能都赖在你的身上。从此时起你已经回头，知错必改。我方和你说透这含意。现目前这里，只有治安是上策。我告诉你我们本着报喜不报那不妨之忧。乱寻成绩，这都是些琐事。更都是文官武将之责，应顾商民水火的病齿难言。官即是绅商民之胆，如见火不救，见洪水不挡，贼烟溅起不治，这叫什么官？官是民袖。我告诉你，张士相这些泥腿破坏城乡经济与你有责，勿须受齿上报妄谈。他们因无官衔，皆因是群野狼。还有贝华之死勿要牵连其事。你只报贝华因病身亡。敞此一缺继续呈报内阁分派。我叫你心里清凉，好大胆把通州显的繁荣起来。你功劳荣耀，元宝也会更多。”

    道台一听这一大套，虽说人所共睹，可玉齿难雕，我实钦佩。也算是我一生的老师，随道领领领，跟着一打千。祝莲道起来，快去吧……-

    这里住着二十名侍卫，都穿宫装式样。腰挎宝剑姿态威严。茶房沏茶或饭食，只送月台下准备好两张高案，低头回身即走，至伺候室敬候听呼听唤。大厅里外走动分两拨伺供。沏茶时开水先用金簪调试，饭食等等亦如此细心查验，这是八个人，即是翠云带着李慧云王春芳陈春香、周秀华、吴秀芳、孙月英、赵玉姣。

    这七个实是可人疼，见景生情来的快。因眼神手脚精巧的很，谁也不知这七个登上三宝殿，即是大堂上即属这七个年岁大。还真真气志凛凛逼人，盖住大堂，取得威风严肃。杂在其中不显都是十五，可是这样个头都差无几，这样既不显得神奇，又雅又庄重。其余这里有佟冬锦佟冬丽羲秀雯羲秀云冉腊梅，玲玲银花黎艳华何花蕊，姚秀媛骆莲珠曾小姣，这都是剑眉倒竖杏眼圆睁的武将，因都是苦练成的能飞行。这十二个人无事也分两拨，每拨六人仗剑侍立大厅月台上。

    此时正值玲玲这拨，只见一人从月亮门爬行至月台下，玲玲道你是贝全吗，贝全答道是小人，有一事奉禀。玲玲问道何事，贝全道皆因贝华尸身在狱，我服侍他二年虽说心地各异，应是各有朝奉夕存之见，我想求见大人赐他一口棺木盛殓。是否能埋，赐我把他埋在土里求个安静？玲玲道那你没问道台？那这事情都已和道台一一布置清楚，你速去问道台即可。他现在前边书办室。

    贝全磕几个响头又爬出月亮门，方得站起去寻道台。道台道：“我早前未曾看见你，你从哪杂支开销一笔账，叫棺材铺给入殓，就放在狱门外，叫棚匠弄几领席搭个小棚，明天由和尚道士给他超度超度。你骑马入京把他媳妇接来挂挂孝。”贝全一听这也是，赶紧买了棺木写了票，掌柜派两个人去给入殓。这城市大致如此，你用即得花钱。

    贝全赶紧骑马进城，因怕关城门，通州门能叫开，可齐化门他叫不开。打马加鞭至齐化门正巧推关，吱呀吱呀响真叫正合适，未下马抢进去了。因他穿着官衣又说句行话。一直呱呱呱跑至樱桃斜街，这座门槛没断迈脚。

    小贝全悄悄进得街门。因为他把马拴在门外，这么进得屋他看两位姑奶奶一笑，两个撂下饭碗道你吃不。贝全道我怎不吃呢。俩个说你哥没来？这贝全道他叫我来送单据。这俩道你赶紧放下吃饭。小贝全道在马背上放，那我赶紧去拿。

    他出得街门骑上马一直跑向大栅栏，穿过鲜鱼口奔喜鹊胡同。住在家里，这家就是寡母五十岁，一位妹妹十七岁还没出阁。早晨一亮，骑马又奔贝华家。街门未开捶了一阵，里边把门开开问道：“你把银子送你家去，你在家住的夜？”小贝全咳一声跟进屋道：“昨天晚我未得说，道台叫我来接二位嫂子，贝华哥得的是急剧头痛病死，叫二位嫂挂孝引丧去埋葬。”

    这两个一惊道：“这可得去。也不能走着去，你去雇车我俩收拾。车来即走。”这俩一方说，嘴是噗噗刮风，鼻子哼哼打雷，眼未下雨。

    小贝全未留神这些，他走出街门看没有车，得去骡马市莱市口方能雇来。小贝全雇好车坐上，来至街门进得院子，鸦雀无声。这是三间砖瓦房租赁的，进得屋甭说人不见，即是犄角只有个旮旯黑暗暗的。

    小见全一咧嘴，上哪去找。这位哥哥是那样，这这两位嫂天人是这样。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不可限量的琢想。啊，人在这人群中，即是这样，这样。这样形成个人群，嗐，我方明白。他给了车费骑上马回至卫署，告诉载福细情。道台只好叫贝全把贝华埋入义地。这要等道场收后去埋。

    另说这俩二十六大娘们，跟广德楼一个拉胡弦的并上。即在这贝华住房隔壁。这俩娘们都是好嗓子，伶俐学那花旦，也真对自己味，即是贪淫。这也怪，一夜不换男的，嗓子就哑。

    这些事把贝华瞒个严。这俩听小贝全一说贝华死掉，银子也就不能入手，昔日这俩攒有五千两银子，准备开个买卖。

    小贝全出去雇车，这俩把东西搬去隔壁，将街门插好。这也不奇怪，有死有活，更谈不上一心一意。这叫各怀心意。嘴和心不一致，亦可说成千姿百态，亦所谓逢场作戏的出将入相。

    这个通州真的遍地开花，大小门面买卖，白天挂彩一黑挂灯。这头一天城里城外从早至晚鞭炮不断声。及其各城门从四面八方来的那各种会就多啦。就连西集的高脚会第二天就要来临。这样惹起一个气不忿，即是小燕的嫂子。她爸是因病许过愿给会里帮忙。会一动，他是在人山人海里开路打旗的。回家一说，招娣把手中针线放下道：“只要我进这门，这活都摆在炕上。”

    她妈乐道：“傻丫头，那你为何叫招娣呢。那你招不来弟弟你又没哥，这活是你干，这点房产二十亩土地都归你所有，我们俩五十一岁也都归了你。你一心想贪那热闹，闹一身土，再挤个大扒虎子你起不来，再叫人家踩坏。妈可怎么受，你叫我靠谁去？”

    这招娣道：“妈从你嘴吐不出吉星高照有劲话来。一说就是丧心话就惹人烦。这么说养儿养女都为得爹妈这点产业来的是怎的？我看那要饭的花子一样生孩子，叫你这样说，没产业就别生孩子。你没看那蹦蹦戏，花子拾金？你听我给你唱……”

    这招娣就爱唱，\"我也有时来运转，嗳！唉！嗳！唉！嗳！嗳嗨呦！”把她妈乐得前仰后合道：“你说我怎养你这么一个扎饽饽，从一小就是猴跳猴跳的。你娶这二年，你婆婆也不提要孙子，我都着急。”招娣道：“自娶那天我都害怕同房，那粮河一进屋我就向外推走走走，他总在饭铺睡，我公爹也在饭铺，没看见过和我婆婆睡过觉。谁像你们家黏在一起．大亮天一个被窝还舍不得揭开。”

    她妈拿起笤帚疙瘩就打，她在炕上蹦，把炕坯蹬的咯咚咚一个劲响，跟着道：“妈你听我说给你，我有十几天总这样，我一合眼就是梦。处处都是水，这鱼把我圈上，我也不知抓哪条好。”她妈说：“这是岁数到，我那时和你这么大，做梦就抓鱼。这也是靠运粮河吃鱼的毛病，做梦心中想。”

    招娣道：“妈妈你这样说太不对，那我问你你说，你的房和二十亩地，我在这家长大的总地里滚，这五间破房里头滚。还有我公爹那里房子和饭铺。再说我们每天吃的不是肉就是米饭大饼。你说这些事总在眼前摆着转。还有那小子有时又拽又拉，叫我打他滚在一起，还说他没羞没羞。你说我一回都没梦上，怎么我也没跳过运粮河去抓鱼，我也未曾想过。”

    她妈说：“你这样干可不好。日子多闹生分怎办？”招娣道：“谁十四就把姑娘聘？就你们嘉兴。我至今都没月经，我今年十六，什么感觉都没有。哪里都不疼不酸。你说可也怪，我又想起来，那通州为何平白无事弄会做什么。那么我又该说下有热闹，我公爹为何不捎信？那么小燕为何不来接我呢？我回去就打小燕。”她妈接着说道：“你可别给我去惹事，哪里有嫂子打小姑子的，短教育。你这样，我可饶不了你。”

    招娣道：“妈妈妈你就是被窝里掐架蔫着干。”她妈举起右手下的猛，可也跑的快。这一下她妈闹一个下仰身，四肢朝上，自己乐得上不来气也起不来。这招娣坐在窗台上又拍掌笑又跺脚，把炕踩得和鼓一样，咚咚咚咚咚咚。

    招娣爸一挑门帘进来道：“娣？三合饭馆叫前街你沈二叔带来信，叫你随会车把你妈也带着，还说把家浮动的东西都不要，你听这意思是说不叫回来怎的，我还不清楚。等到通州再定局势。”

    正说呢外边喊上姐姐姐姐，原来小燕总管嫂子叫姐姐，是说跟亲生骨肉一样亲。小燕她边喊跟边向屋走，这招娣从炕上跳下来，脚尖趟在炕沾上，一下子栽往地上。幸亏玲玲手快银花也不慢。两个正好卡住招娣，不然就得摔那里。

    这一下可把她妈吓坏，赶紧从玲玲手抱过来问吓着没有。这招娣闹一闪，可也看见三个花枝棒，哪有时和她妈搭理话，把她妈急的没工夫在来人身上，只一心捞闺女，如果没有玲玲银花也一定会抢脸，抢胳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