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乘风破浪凤还巢 贺家园妙玲认母（二）
这时进了屋看设置，床帐都是金银缭眼。还没坐稳香茶浓洱诱鼻，有两个小姑娘伺候斟茶。
一会来问图案，一会问这匹马怎配色，一会儿说什么线缺啦可早预备。黄莺只答正预备，花蕊姐四个去富阳，今天下晚回来，自己的船慢不了使用。又来问中午饭外添的人怎吃，黄莺答道：今天中午普遍吃十个盘，粉条炖牛肉，外添的人二十四个碟，六个中碗，四大九寸，一大海碗，吃新进来的仰光米。
这边玲玲把图案看完，一方笑一边指道：这上绘的黑鬃红马，阴影你用黑线或石青，旁景松花配桃红，加上葱绿或柳黄。络子你打朝天凳加连环梅花加树叶。这丫头答应跑去，即边说真好真好。
祝莲和小娟等带着这位老太太从客厅上楼，进得这屋，谁也没提这是黄莺奶奶，只说当前经营或人事上的布置，黄莺一一答复得井井有条。
小娟道：这里当前这样做，过年大部都搬去苏州，富阳也一样。留下一部做临时裁做，衣边针织与刺绣。一般销售品都归苏州统一安置。这里采纳人位掌握五百人左右。我这样说还须看定做外活多少。
黄莺道：每天做外活日益增加。这些日子推不开，大部是坐轿子的坐小车子的。向北说扬州的施家桥江都龙河新城瓜州丹徒丹阳东昌，新丰江南面积多。
一般有钱主子都讲穿，当前就做零活就得全力上阵。什么挂的飞禽走兽，山水林阴金柳，楼台殿阁，各种马的挑帘。你想不到都有。例如孩子穿戴更繁杂，多的很。只这样这里人动不得。小娟笑道那周玉花姐妹们如何，妙玲答都是上手。
殷萍道本来咱手工不贵，比她挑样买是强，她自己会画图是随心算，这样咱还学好多技巧。黄莺跟道咱这样好，她心意用什么料，叫她自己选色，咱不多嘴，她选好说明图案。三两天她来取，准保穿上又笑又跳。咱这里还带饭铺茶馆。
祝莲道这样千真万确，把买卖做活的。回不去还能住下吗？黄莺道哪天都有住下的，不要房钱只花饭钱。
柴凤珍道没想这丫头还会做生意。黄莺道姑妈不在家守堆，我们只知吃穿住，不拿出本领来怎和日头斗争芳艳。
小娟边乐即边搂抱。黄莺道大姐我还是和我玲姐学的，真的，姑妈和众位姐姐把我妈给我接在眼前，我欢喜得中午吃二十四碟，六个中碗四大九寸，一个大海碗。共十五桌，我包下。
小娟道你看和你一起坐，还拽住你的手乐的就是奶奶，你要没有奶奶可也难寻妈呢。
黄莺急把奶奶搂住，娘俩对着眼哏哏。奶奶咯咯乐，把奶奶乐得摇躺在床上。凤兰把黄莺拽起一方笑道你这疯丫头，别揉奶奶。奶奶六十啦！架不住你小胳膊小腿的搓。
黄莺把奶奶立时扶起，坐在床上笑得没法再笑。祝莲道你这酒席还得改一下，黄莺道四姐，咱来六十四个碟喝女儿酒，不能喝有老米酒。叫厨子弄南北味道双上。
金玲道咱还没吃过六十四个碟，今天咱大家会这一餐。
迎春道咱用十二个人大圆桌，吃完喝完也该唱几出戏玩玩。小娟道咱别唱戏，等年节唱吧。再说吃完咱们赶紧回苏州，那里还好多事呢。这还不说，老姑父还想老姑呢。
柴凤珍道：叫他想，这回我可是有路子走，通州山东哪里都吃出饭——你们看妙玲和她奶奶笑得似荷花，菩萨弥勒佛。
施鸾凤道老姑父和我们要人怎办。凤珍道：你们就说丢了，一句话。
小娟道姑妈可真狠，一点都不顾面子。一起出来的，会叫我们把人丢掉？人家丢十年还向一起凑呢！姑妈心眼活分，别执意不从，还许得个老生儿子呢。我的弥勒活菩萨。
柴凤珍道你提这个，我听说四十岁就有断月经的。可我四十四岁月经还设断，刚过三天，还真许碰上。把这些人招得都笑个不止。小娟道老姑心活一撞，非是个大小子不可。凤珍道那我借你这句吉言试试。
祝莲道：我姑妈生卓妆四十一岁，以前没生过就这一个。生下卓妆吃奶后月经就断。对，姑妈可能等生个老小子方交差呢。又把这几个姑娘们招逗笑个非常。
秋玲请吃饭，大家下得楼进饭厅，真是双上。妙玲有不认识的又由玲玲说给一下，玲玲秋玲银玲妙玲给大家斟酒。每人一杯女儿酒，这是指不能喝的，能喝的不限量。
看起来都吃菜，丸子就有十二种。有南菜有北味，有甜的有咸的有辣的，其味各有特长。
其实这酒杯盛一钱，会喝的还不够一抿呢。小妹一起轰，你们看，向舌头上一倒一呲牙，就进了食道。再有史秋双佟冬锦石宝珠兰英一笑都端起杯喝干。上脸的桃儿红，其色种种不一，有粉红杏儿红紫红深红淡红桃红，或两绯有深有浅。这种自然添色十分惹人羡慕呢。
四玲又斟上老米酒，每人三盅。这是不能喝的，小妹还得带头喊道真甜。这里就是双琳和小坠子小，双琳有心眼，拽小坠子向外跑。
小娟道跑了俩，银玲就追，抓住看是双琳。她说姐姐我俩得撒尿，不出去尿裤子怎办。这俩跑掉顺廊藏猫猫。偷着眼看送菜的，嗯哪嗯扑鼻香。一转弯还得回去吃这香甜的菜。刚坐凳子上，这俩是小坠子靠吴巧英，看看她俩一乐道真调皮，双琳道这酒真辣。正说呢银玲道你俩每人三盅，藏猫就能躲过去？不行！喝喝喝……
我告诉你俩，吃穿住不分大小都一样，这时耍滑可不行！喝口再吃菜。小坠子一看不行，躲不过，端起就喝。这双琳也得喝，嗯唧嗯这是甜的，不辣好喝。我上当呢！她不知有后劲，喝完，刚吃这碗一两的饭，出溜掉板凳下去坐。小坠子一把没拽上，咿呦！可我眼也转起！把大家都招笑起，还得是有点工夫手按住板凳，小坠子又一拽，起来坐。照旧又吃一两饭，和小坠子跑开。都看这俩小机灵，有心眼还逗哏。
小娟等吃完这顿饭，把黄莺妈和她奶奶要留下。我们去苏州，叫你爸也住在这里团圆。黄莺道我爸也来啦？岳凤兰笑道和你奶奶一起来的。
黄莺道大姐，苏州住宅房都收拾利落，我去呢就欠被褥，放上就睡。我和我奶奶我妈都去那里多好。小娟道这里怎办？黄莺道船上岸得过冬下水，这里添上四个姐姐，比我干的还强呢。曾小姣道我四个还去呢，不在这里过冬。
骆连珠道：放她假，奶奶妈妈爸爸都来的怪热心的，别勉强她，叫她乐乐去玩玩罢。金凤姐秀媛姐都去那里过冬去。这里就施鸾玉姐不去，她也握不住全盘。
曾小姣喊道：大姐我们年节去。小娟道：过年连富阳都去那里归伙。
这样都该走的又上了容船，客船带着两只货船。即是木科小车子和马朝运粮河出发。秋风飘飘又是太阳西斜，使这方水地晚景随着气候下降不那么鲜艳的。新奇的有双琳，还叫双瑛姐姐拽住不放手，她大嘴噘着就去，就去！她是干喊不敢动。双玉道：你不听姐姐话怎办？掉河怎办？这算安定，也兼没人去外边吹风看景。
更加这几天西北风硬，船似流星，压的水声哗哗哗，挤得水是急速地涌向岸两边。撞得土垄不住咣啷当咣啷当。这条运粮河是有名的铜墙铁壁，任你怎哐哧不改模样。
酉时末进了码头，小车子套车。即有韩飞伺候带路直入内宅，此时大门还在砌墙。这时外围大墙完工，只这道正东大门是十间，再有两天就完成。可这内宅大门不能进车，只在门外下车，人向里运物件。
各房和院子都掌上手打小汽灯，真明亮。厨房烧水，澡盆都准备好，只是谁住哪里没定。狄秋兰带着冷娅梅冷娅竹四个小子直奔官邸，娅梅把秋香拽走，可她离不开小娟，结果又送内宅来。进院子还叫小娟捶了一顿道你离不开汉子？秋香道：我听说这里是楼，我没住过楼。妈耶你看这大戏台多棒，咱俩住哪里？小娟道：正楼中间，咱把她们分派好咱洗澡去。秋香道：夜里怎都不得眼，都围这楼住呗！明天谁怎住再定。放被子就睡，打头天气是比山东欠一半，我从城里坐车还出汗呢。小娟道：你是心里急寻汉子。
秋香道我是一会都离不开你，真的可不假。那娅竹也是先在那边凑一夜，那姐俩也离不开宝珠兰英羲秀雯祝莲和你呢。
小娟喊道哪屋都一样，先别安排住。先凑一夜，明天或自认再安置吧。这样楼上楼下装呗，还没装满。
妙玲早把程紫娟和奶奶妈安排好，因有孩子这屋子不能阴凉。早把碳炉那个火升起，也叫各屋燃起火来，这样快。谁愿洗涮去澡堂，一通热闹。洗完就是进厨房，谁来谁吃，凑一桌流水席。吃完睡大觉，这一晚就这样很有秩序的睡得香。
这程紫娟一夜幸福得一边给孩子吃奶，一边拽着黄莺，妹妹你说真是人莫分年岁，莫分男女，有志在己。我是有句说句不存，我可这样想，我没有你的能力大。你能领好几千口人，我是十个都领不得，只领钰瑶爸一个。他得听我的，我说一不二。你知道十家有九家不随心，偶一家随心，还是个牧生儿子。
岳风兰捅程紫捐道：你别咂滋味，也甭拉拢七枝八杈。一娘养几个种种还不同呢，这是人中秘密，你说呢。紫娟只哏哏。
黄莺道：妈，我对此更想不通，我们这里这些人，我只知都和我一样没爹没妈的，都是苦孩子。可我们这些人又是碰在一起都知疼知热地。打头我们奶奶，对我们几个太好脾性，教武术可求严，她对主子爷爷管得更严，不叫上楼。以后你们都认得，现是这里总兵。发来这里时是税务司长，可是镇江的。你们知道我这些姐姐，都是慈禧的义女，都是公主。程紫娟道妈哪！怨的这么有钱！我可也掌住眼睛。
黄莺道：谁愿心做官？我和我姐姐一句话可就成。可要求真得有能力，别做贪官，必得爱民如子。你看明天天一亮，你起我带你们去享观园去看，那里还得两年完工。你们只看一眼蹦多看，就得傻在那里。我们这些建筑费没和旁人要一分，都是自己劳动出来的。我们在这里建筑，这里拿出钱。妈呀妈我告诉你，一动土就挖出一瓮金子来，盖这样三处金子都用不开。您说这秘密在哪里？有的是真哼哧哼哧一辈子都碰不上，我们哪里干哪里都是好运气。
岳凤兰道：丫呔！别说那些咱睡觉，天机不可都说透彻。你明知秘密就不能把秘密贯彻得天有把柄。秘密是没把柄的，无形的碰在你身上，这就叫秘密。
程紫娟道：姨你说的真对，可是在咱屋说，我可没想有这一步，我和姨就是秘密。
岳凤兰道：说去说回来，从开封你就拽我来德州，按说这造化福气还是你的。
程紫娟道：姨妈说的不对，姨妈你不拽黄莺这根弦，咱娘俩还是大脚丑啦啦。姨妈我说的是单树难成林，是与人有关系。
黄莺笑道：奶奶向来是老八板不多说一句，你把奶奶引出话来。奶奶跟说，少说话多磕头，咱们没有闯关夺将能力，心里不过有一定规律，我不说多。你要说就说，好心人也要磨糨子，怎说？咱还是赶紧睡一会吧，这里又没有公鸡叫午夜，人家起来咱起不来。紫娟把黄莺搂在怀里这方睡去。
算日子已是九月二十六啦，大玻璃一亮，小坠子捅双琳这是左边，右边捅一下阮月娥。双瑛扯一下双琳道：昨头来只是照灯寻屋子，哪里都挡眼。你三个寻厕所可不许出大门。我怎说你三听话，处处不许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