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
“兰利长官。”
听到伊芙对自己的称呼，兰利脸上的笑意更深。天生的微笑唇此刻更显迷人风采。
“伊芙，找你，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兰利半张脸都在爵士帽的遮掩下，光暗在她的脸上割裂得分明，让人多出了几分恐惧。低沉沙哑的女声，带来的更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局长的灵魂，是否有一部分在你手上？”杀机就随着兰利的这句话突然出现，蔻蔻条件反射地退后几步。哪怕这股杀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此刻正被这股杀意锁定的伊芙呢？
伊芙面对兰利恐怖的杀意却依然面无表情。她的脸色本就苍白，现在看来倒是与之前没什么差别。
伊芙在蔻蔻震惊的目光中轻轻抬起手，可爱的玩具绅士鸟落在了伊芙的指尖，探头探脑。谁能想到这居然是刚刚攻击力可怖的惊叫鸟呢？
伊芙的目光一直落在鸟儿身上，没有分给兰利丝毫。这八风不动的状态，让蔻蔻不禁在心里佩服。想想当初他们白记三人组在兰利的威慑下安静如鸡，毫不敢动。这一对比，同为狂厄级禁闭者的伊芙真的比白逸那个老赖强多了。
蔻蔻妈：今天也是嫌弃白逸的一天。
“哼。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卡门奈特的所作所为，带来了怎样的后果。枷锁的感应变淡了。”
兰利轻笑一声，没有兜圈子。威胁或者利益往往对大人的效果远胜于孩子。想要和伊芙沟通，最好的还是直接同她讲明白。
当然，这也是兰利一向的为人处世。简洁明了的沟通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伊芙终于转头看向兰利了。蔻蔻松了口气。天，两个人隔空的交流居然可以散发这么恐怖的气息。或许应该让白逸问那个上庭女人多要点委托费和精神损失费。
“怎么帮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温润，伊芙抚摸着玩具鸟头上的礼帽，又垂下眼眸。
“我需要知道，你收集了多少？”兰利与少女抬眸对视，一个历经沧桑依旧信念灼灼，一个年少多舛清冷淡漠。不同又相似的双眸，她们有着不同的经历，此刻都为某个目的出现在这里。
“我不追究你收集局长的灵魂或者说精神的事，我要知道，你收集的那部分能够让她清醒过来吗？”
兰利的大度让蔻蔻为之惊叹，但仔细一想这确实是兰利的作风。
身为一个上司，她允许你的隐瞒，包容你的私心，与之相对的，她只求一份忠诚。
曾经兰利是这么对局长说的，现在她也是这么对待伊芙的。
“不太可能。”伊芙眸色略微暗淡地捧着玩具鸟。
“虽然早早就让局长把鸟儿带在身边，但是卡门奈特的异能很霸道。在我察觉之前，鸟儿的自动汲取能力很弱。”
伊芙看着兰利，声音有些飘渺，神情有些恍惚，好似身躯虽在，却已神游天地。
“后面我主动收集局长逸散出来的精神，但是已经错过了很多。大部分都被卡门奈特完全吞噬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伊芙有点急切。因为就像兰利所说的，因为卡门奈特的行为，枷锁的感应弱了不少。枷锁是精神的力量，枷锁感应变弱无疑证明了局长状态的糟糕。她一开始的淡漠并不是自身的冷静，而是一种奇异的被压制了情绪的感觉。
“你们远在管理局，也能感受到枷锁的波动吗？”
伊芙表示质疑。因为就她自身在管理局时的体验来说，禁闭者和局长分处于两个世界，只能感应到枷锁的存在，但是无法感受到枷锁那端属于局长的波动。虽然枷锁是定位的媒介，但是也仅是基于枷锁这个存在而言，更多的无法探查。
“第九机关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那么，能把你收集到的那部分交给我们吗？”
客客气气的话，却被兰利说出来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伊芙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刚刚似乎被压抑住的情感此刻全恢复了正常。兰利是局长的直接领导，为局长拦下了很多麻烦，在管理局中也是有着很高的声望，伊芙此刻除了信任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她还有疑问。
“是你们带走了局长。”肯定的语气。伊芙确实想到了，那光触和抑制情感的效果很像是夏音实验室里问瑟琳借来的那些上庭科技，罗睺是隶属于上庭的特别作战单位，兰利据说也来自于上庭。由此，伊芙猜测她们是有计划的。
蔻蔻听到这里意识到不是自己能继续接触的了，不用兰利的任何提示，直接离开了局长的房间，留下伊芙和兰利两人进行单独的交流。
“是的。带走她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们会确保她的安全？”
“我不会拿自己部下的性命开玩笑。”兰利的声音就像是一针安神剂。
伊芙选择相信她，相信这个精神如同钢铁一般坚韧，犹如岩浆一般炙热的女人。被传言妖魔化的第九机关领导人的皮囊下，是一颗为了城邦奉献一生的滚烫赤忱之心。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这么安排吗？”
伊芙的眼中是一种倔强的坚持，兰利欣赏这种眼神，但是她无情地拒绝了女孩。
“抱歉，机密，无可奉告。但是不会害她。”
再次确认无法从兰利那里获取什么消息的伊芙只能就此作罢，她不舍地将额头与玩具鸟相贴，轻声念叨着属于孩童与玩偶伙伴之间的私语。然后她扶好轮椅，和不知何时抱着卡门奈特回来的蔻蔻一同消失在房间。
“——，————。——。”
头好晕，是谁在说话？这里又是哪儿？
她的意识游荡在空荡荡的蓝色世界，无数的星辰碎屑闪耀着蓝色的光芒在空中飘荡，不知不觉落满她的一身。
“——，——。”
又来了，那种奇特的嗡鸣声，明明应该是毫无意义的杂音，但是她却莫名的在意。她动了动，发现刚刚还僵硬无力的手脚终于听使唤了，于是开始在这里漫步。
到处都是空茫，没有方向，她不知该去往何处。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焦急，但是实际上她又觉得自己心绪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为之悸动。
走着走着，在这没有时间的地方，她接住了一片飘来的花瓣。
“——滋————来——”
接到花瓣的一瞬间，她好像又听到了那个杂音，但是与之前不同，她好像在里面听到了属于人类的语言。
她疾步走着，然后又大步跑起来，追着那花瓣飘来的方向。直觉告诉她，那边有她需要的东西。她要到那边去，无论如何也要过去。
“嗡————”
异变只在一瞬间，随着一声清晰的嗡鸣，无数的黑色阴影出现在她的周边，他们咆哮着，嘶吼着，全是她听不懂的声音。
他们毫无目的地在周边游荡，见他们好似并无攻击的意向，她决定不做理睬，继续自己的行动。
然后，几百双猩红的双眸盯在她的身上，到处游荡的黑影向她聚集而来，步伐由迟缓的拖沓变成缓慢的行走，他们的行动越来越快，到时候追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时间多想了，跑！
无尽的蓝色原野上，一个闪烁着赤色光芒的人影迂回躲避着那如同烟雾一般的黑色人影围堵。
她奔跑着，惊讶于自己优秀的身体素质。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应当是体质极差的。
就在她摆脱那些黑影，想要继续追寻花瓣的方向时，大地仿佛在震颤。如果这蓝色的荒原可以被称为地的话。
庞大瘦长的身形出现在突然漫天席卷的黄沙之中，与那空洞的眼眶对视，只能感觉到虚无，仿佛自己也要化身成其中的一员。那些高大瘦长的身影随着黄沙一同移动，她下意识觉得不能陷入沙尘之中。于是她又开始奔跑。
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在常人意识里无法理解的存在，但是奇怪的是，她面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疑惑。明明根本想不起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居然下意识地明白那东西的危害和特性。
追求补完同化的虫群、在漩涡中挣扎的生锈机械人、炽热的火和太阳、群魔乱舞的融合黑影、诡异的巨型花卉、像龙又像人四肢如刀的怪物
一个个熟悉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名字的身影出现在她前行的道路上，没有一个能拦下她的脚步，哪怕她此刻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是伤。她不再去在意那些拦路的怪物，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渐渐的那些怪物都淡化、消失。
她不在意，继续奔跑。
耳畔却好像传来熟悉的呼唤，她下意识顿住脚步。侧头看去，又是黑影。但这次的黑影一个个有着具体的人类形态，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分辨他们，但是一如既往的，喊不出名字。
她感觉他们又在喊自己了，她确信。但是却没能接收到实际的声音。看着因为自己不理不睬而在自己面前跳脚的女孩身影，她莫名想笑，下意识将手揣进兜里想要掏什么。
“——，来——快——你——”
那个杂音又出现了，但这一次能听见的字比之前更多。她意识到自己是对的，有些抱歉地看着那些围绕着自己的人影。他们同之前那些雾状黑影不同，她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平和与安心。但是，她的脚步不能在这里停下。
她要去追逐那道声音，去探寻某个答案。
她不知道那个答案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到了那里，她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路都是那些清晰的人影，他们也不再呼唤她，只是沉默地站在路途的两边，好似目送她的离去。在她擦身而过一刹那，烟消云散。
她跑着跑着，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花瓣也不再出现。她停下脚步，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眼神从茫然到坚定，抬手像是要推开一扇门那般推出。
刹那，无尽的花海与她相拥。
“——，你终于来了。”
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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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