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被迫当王爷
百里奚与向思安唇枪舌战时,怎么也未想到秦彩凤竟然躲在大殿之后,将二人言语尽收耳中。此时,她逃也似的回到房里,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许久之后,起身面向苍天,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王爷,您死得太惨啦。我发誓,定要为您报仇雪恨。”
百里奚方才将自己所作所为全数说给向思安之后,内心竟然一阵轻松,就像是压抑了太久的灵魂,忽然便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游离。
就在这时,秦彩凤又端着他爱吃的粥来了,他心情大好时,觉得粥的味道也似是比平日里更好。秦彩凤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不免笑道:“王爷整日操劳,务必好好吃食,免得身体垮了,阿妈也要跟着担心。”
百里奚笑道:“阿妈已替奚儿操心了半生,也该享享清福了。从明日起,您不用特意为我准备宵夜,我若是饿了,让下人去准备吃食即可。”秦彩凤却说:“下人替王爷准备的宵夜,哪里合王爷胃口……”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百里奚忽然大怒,似是发了疯症,将秦彩凤惊得几乎目瞪口呆,看着他,像是全然不认识了,怔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是否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与阿妈说说,阿妈兴许可替您分担一二。”
百里奚脸色铁青,当即便用力将瓷碗扔去地上,随着一声巨响,瓷片四面飞溅,其中一块竟然冲着秦彩凤而去,刺入她眼中,顿时便痛得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静谧的夜色,恍若受到惊吓,也兀自颤抖起来。
秦彩凤紧捂着被血染红的眼睛,趴在地上哀嚎,渐渐的便已只剩下痛苦的呻吟。百里奚背对着她,似是视而不见,直到她无力地问道:“王爷,我待您不薄。您为何如此待我,为何要如此待我?”
百里奚缓缓转身,紧盯着蜷缩着身体的秦彩凤,抑扬顿挫地问:“本王为何要如此待你,莫非还需本王亲口点破吗?”秦彩凤这才知晓他这是打算开始复仇了,她也不再逃避实情,但将所有罪过皆指向百里俾,且试图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百里奚奸笑时,嗓子又似是变得沙哑,眯缝着眼说:“你以为本王不知?百里俾所作所为,皆是受你背后指使。如今百里俾死了,你无所依靠,只得攀着本王这棵大树,并打算继续在背后操控本王。可惜啊,你大错特错了,本王并非百里俾。当初如兰将本王献予百里俾,本王无力反抗,后来又打算拿本王性命要挟向思安,以求换来胜算。如今啊,本王高高在上,再也无人可令本王做任何事情,也包括你这个毒妇!”
百里奚一口气道出了他的心里话,这番话虽不久前已与向思安说过,可此时再说给秦彩凤听,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态。秦彩凤匍匐在地,这时才明白他果然动了真格,故才唉声哭喊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呀!”
翌日一早,便是送如兰上山入土为安的时刻。百里奚碍于礼仪,也前来为逝者送行。众人纷纷攘攘,排成长队打算启程,端公正绕着棺木又唱又跳,抛撒纸钱,百里奚原本好好的,忽然双手捂着脖子,双眼突兀,从喉咙深处发出阵阵惨烈之声。
周现场顿时大乱,纷纷避让开去。百里奚面部扭曲,继而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雁南飞和田世爵见状,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朝着百里奚冲了过去,一左一右想要将他架住,谁知他却似有无穷之力,轻而易举便将二人推开,而后又疯了似的在原地打转儿,吓得周围之人纷纷四散逃开。
谁也不知突然发生何事,一个个面色惊恐,不敢近身。向思安还算见多识广,随即大声嚷道:“王爷恐怕是中了邪,快请端公前来驱邪。”端公方才也被惊得藏于众人当中,此时被点名,众目睽睽之下,只好走出人群,又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在空地上又跳又舞。
可是,百里奚不仅未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脸上、脖子皆被自己抓出了血痕,看上去如此恐怖渗人。紧接着,他忽然冲着人群奔去,本就惊恐万状的围观者,当即更是被吓得连连尖叫,逃之夭夭,现场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雁南飞见如此下去势必会耽误送如兰入土为安,于是赤手空拳奔上前去,从其背后动手,三拳两拳便将百里奚打翻在地。百里奚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瞬间便没了动静,似是晕了过去。
这时,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胆大者开始慢慢围了过来,想探个究竟。雁南飞小心翼翼探了探他脉搏,回头冲田世爵和向思安说:“晕过去了!”田世爵提议找郎中给百里奚瞧瞧,向思安说:“不能耽搁入土吉时,先将人抬进府上,丧事继续吧。”
谁知,向思安话音刚落,百里奚猛然间又睁大眼睛,两只眼球似要掉出来,而后双手死死地掐着雁南飞的脖子,田世爵和向思安奋力将他双手掰开,刚刚松了口气,百里奚眼里竟然钻出无数条细长的虫子,黑黝黝的,在他脸上蠕动着,整个人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这一幕,又将围观者吓得尽数逃窜,远远望着,不敢再近身。不出片刻,百里奚又直愣愣地躺了下去,而后又从眼睛、鼻孔、耳朵和口中涌出无数条细长的虫子,瞬间吞噬了他的脸。片刻功夫,虫子又沿着原路消失。
百里奚死了!刚继承王位不久的百里奚竟然死了,死于如兰出殡当日,也死于众目睽睽之下,无人见过此种惨烈死法,更无人知晓发生何事。
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以至于越传越玄乎,竟出现百里奚死于如兰附身之说法。
向思安原本打算待如兰入土为安之后便回桑植,如今百里奚暴毙,暂时只能留在容美,作为田秀故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容美陷入混乱,故打算与众人商议该如何处理后续之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王爷暴毙,须尽快另立新王。”向思安在说此话时,眼神投向田世爵,“爵儿,眼下可担此大任者,非你莫属,你不可再推辞,否则王爷该死不瞑目,容美也恐陷入混乱之中。”
向思安的提议,实则也是其他众人意见。雁南飞说:“田兄,如今除了你,并无其他更为适合人选,故只有你可堪担此大任。”田世爵许久未曾言语,因他内心仍在纠结,实在不想继承这王爷之位。
这时,墨月也说道:“阿哥,之前你不想做王爷,我们都未逼你。可如今百里奚暴毙,你不觉得此是天意吗?定然是王爷在护佑着你,不想让王爷之位落于其他人之手。”
雁南飞赞道:“月儿此言甚是在理。唉,我也实在想不明白,自古以来,争权夺利者甚众,为此而不惜弑父杀兄者甚众,以至于争得头破血流,陪葬死难者不计其数,血流成河,而如今轮到你,为何就偏偏反了过来。田兄,鱼儿说得对,天意难违,你便重登王位吧。”
田世爵又埋头沉思了片刻,将目光转向欧阳靖:“我已答应过阿靖,要与她一同闯荡江湖,浪迹天涯。这王位……我实在是不想坐,也不会坐。”
“爵儿,不可任性,有些事并非你不想就可以不做。”向思安口气严厉,“这容美土司是你祖祖辈辈打下的基业,如今你一句要闯荡江湖,便打算丢弃祖宗打下的江山,何等可惜,何等可笑!”
田世爵张了张嘴,还打算再说什么,很少言语的欧阳靖启口道:“你贵为少土司,继承王位理所当然。以前说要闯荡江湖,不是已闯过了吗?如今容美需要你,而你也回来了,正好收心做回你的王爷。”
“田兄,我给你道句实话吧,江湖险恶,而你太过宅心仁厚,故并不适合你。”雁南飞此言似是玩笑话,可也是半真半假。田世爵闻言,不禁叹道:“宅心仁厚,记得此前你们也是如此界定百里奚的吧。如今又用来放于我身上,我……”
“你不会打算以此为由来拒绝王位吧?”雁南飞忍不住大笑,“田兄,你不用再多想,这王位看来你是逃不掉了。”谁知,田世爵又嘀咕道:“可我曾答应陪同雁兄一同去京城,如此一来……”
“哎呀,我说田兄,你不用想得太多,往后去京城时机颇多,想去随时可去。眼下,你便安心做回你的王爷,此乃正事。”雁南飞此话得到众人附和,田世爵一时竟难以反驳,只好默不作声了。
可就在众人谈笑风生之时,瞎了一只眼的秦彩凤突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还未站稳脚跟便怒骂道:“奚儿刚走,你们便在此密谋王位,不觉得太猴急了吧?奚儿惨死,与你们每一个人皆有关系,你们必须为他之死负全责。”
众人不知他为何忽然瞎了一只眼睛,自是惊讶不已。
“秦彩凤,你少在此血口喷人。”向思安忍无可忍,“谁知道是不是百里奚做过太多恶事,老天看不过眼,故才惩治他。还有,他害死如兰,此处所有人皆有理由取他性命,可绝不会在丧礼之上闹事。”
秦彩凤冷冷一笑:“向思安,你若是不提此事,我还几乎忘了。昨夜你去找了王爷,并与他发生口舌之争。故我如今怀疑王爷之死,与你有关。你究竟对奚儿做了何事?昨日尚且好好的,为何今日便阴阳两隔了。”
众人听她如此一说,皆打算严辞驳斥,向思安却挥手制止他们,缓缓移步至秦彩凤面前,冷言道:“怪不得你会胡言乱语,原来是瞎了一只眼,识人不清,故才血口喷人。”
秦彩凤却放声哀嚎起来:“我的奚儿呀,你为何死得如此之惨,为何要丢下阿妈一个人便去了……”
“秦彩凤,你少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原本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当初你欠下的债还未找你清算,若要继续作恶,定没你好下场。”雁南飞实在看不下去她拙劣的表演,故打算制止她。谁知,她不仅未停下哀嚎,反而变本加厉,怒斥雁南飞只不过是逆党,并无资格在此多管闲事。
墨月念着她往常待自己不错的份上,原本未打算启口,此时见她竟然将矛头对准雁南飞,便再也忍不住,暴脾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毫不留情地骂道:“你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还敢诬陷南飞是逆党。你不晓得圣上都已赦免雁家无罪了吗?再敢多嘴多舌,看我不拔掉你的牙。”
秦彩凤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又遭众人围攻,再也说不出话来。向思安此时又问道:“本司昨夜与百里奚唇枪舌战之时,周遭并无外人,你又如何得知此事的?”
秦彩凤似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回道:“自然是你走之后,我去给王爷送宵夜,他亲口跟我说的。”
“罢了,百里奚人已不在,如今再作口舌之争已是徒劳。”向思安也觉得累了,重重地叹了口气,“秦彩凤,从今日起,你不许继续留在王府,此后便要自寻出路了。”
秦彩凤猛然瞪大眼睛,满脸惊恐:“你、你们这是要打算赶我走?你、你们休想。我生是王府中人,死也要做王府的鬼。你们休想赶我离去……”
“大言不惭,王府早已容不下你等毒妇。”向思安破口大骂,“当年百里俾谋害王爷,抢夺王位,如今爵儿回来报仇,按理来说,你应与百里俾同罪才是。可爵儿看在你养大百里奚的份上,决定暂且留你一命。谁知你不仅不知悔改,竟还敢得寸进尺,兴风作浪。不过,今日仍不会杀你,你若是不想死,便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