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坑蒙拐骗者
裘千羽回到“半间云”,抓起酒壶狂饮了几口,而后重重地摔碎在脚下,满面狰狞,怒声大骂百里父子胆大包天,竟敢包庇朝廷钦犯,有朝一日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您勿动怒,只是目前尚无确凿证据,待抓到把柄,而后给扣上一顶勾结逆党的罪名,到了那时,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孙正英此番话语戳中了裘千羽的心口,裘千羽脸上慢慢现出一丝笑意,又抓起一壶酒,眯缝着眼说:“听说清风楼有新来的姑娘,个个肤白貌美,何时瞧一眼去?”
“唉呀,大人不提此事,小人几乎给忘了。”孙正英忙不迭地说,“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儿晚上便过去瞧瞧?”
雁南飞与墨白和墨月行至半途,夜色已阑珊。刚巧到了上次避雨的山洞,于是决定进去歇息一宿,等明日再继续赶路。
火光将漆黑的山洞照得雪亮,雁南飞从马背上取下干粮,分发给墨白和墨月,还不忘开起了玩笑:“少土司面上看起来冒冒失失的,没想到心细如发,不仅备了马,还有两日的干粮。”
墨月与墨白均未吱声。雁南飞见状,又凑过去嬉笑着问:“月儿,这麻饼好吃吗?”
墨月点点头说:“好吃呀,不过是咸的。你若是不喜欢,还有别的口味。”雁南飞于是抽身叹道:“少土司熟知你的口味,知道你不喜欢甜味,备好的麻饼竟全是咸的。”
墨月迟疑道:“或许是忘了放甜味的吧。咸味的也不错,你赶紧尝尝。”
“可我更喜欢甜味的。”雁南飞嘴上如此说道,却也拿了块麻饼细嚼慢咽起来,“少土司精心备好的干粮,就算是不合胃口,那也是用了心的。墨兄,你说对吧?”
“嗯嗯,对对。累了一天,赶紧吃点,趁早歇息,明日一早便要继续赶路。你们待着别动,我出去看一眼便回。”墨白含糊其辞,自顾自地朝着洞口走去。
墨月见墨白出去后,忽然便放下了还未入口的麻饼。雁南飞问她为何不吃了,是否饱了?她说:“你若是不喜欢少土司备好的干粮,那我便不吃了。等到了桑植,你买给我吃,行了吧?”
“那可不行,漫漫长夜,你要是饿了,整宿都无法入睡,明日如何赶路?”雁南飞亲手递给她麻饼,“少土司宅心仁厚,他对所有人都挺好的,尤其是备了你最喜欢的口味,我哪会介意?”
“你刚刚明明就不开心了。”墨月望着他,他慌忙装作视而不见,给火中添了些柴禾:“我哪有不开心。再说了,我为何要不开心。”
“因你……”墨月正说着,墨白回来,称外面安静得很,让二人赶紧歇息。她却忽然想起墨白去清风楼之事,此时又再重提,问他那日去清风楼究竟何事。
墨白本以为她已忘记那事,谁知她竟又提起,顿时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连连说道:“误会、误会!”
“既是误会,为何不与我明说?”墨月自是不信,墨白在她面前坐下,怀里抱着剑说:“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
“阿哥,你要是不与我说真话,我便去跟阿妈说道……”墨月拿如兰威胁,墨白果然慌得手足无措,正襟危坐,说:“我去清风楼,定然是为办一件特别重要之事。”
“何事要去清风楼那种肮脏之地?”墨月嗤之以鼻。此时,一直在边上偷笑的雁南飞见墨白就快要抵挡不住,不得不搭腔道:“墨兄前去清风楼,属实是为了办件正事,我可作证。”
“你既已知晓,为何也要瞒我?”墨月更为不悦,雁南飞故意咳嗽一声,以手捂嘴,叹道:“墨兄不让我说。”
墨白见他将矛头指向自己,当即便露出极为无奈的表情:“月儿,你别问了,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待时机成熟时,定然会第一个与你说。”
墨月更是不解,觉得这是话里有话,且事关重大。墨白于是看向雁南飞,雁南飞叹道:“不再瞒着了,与月儿说了实话吧。”
雁南飞在墨月特别匪夷所思的注视下,缓缓道出了实情。原来,墨白昨夜去清风楼,便是为了故意将盐水女神图的事情传出去,结果今日一早,已如他所料传遍了整个容美。
“清风楼那种场所,每日来往客人众多,藏宝图一事经三教九流之口传出去,不须片刻便已沸沸扬扬。”雁南飞赞叹墨白此招真是好手段。
墨月这才得知今日关于藏宝图的传言,竟然全是墨白所为。她得知自己误会了墨白昨夜去清风楼一事,可依然不知墨白究竟用意何在。
“此事用意,暂且不提也罢,再耐心等待几日,应该便有分晓。”墨白并未立即与她实言相告,这让她再次将目光转向雁南飞,雁南飞却连忙矢口否认,声称自己也并不知情。
如今,经过两夜的发酵,关于藏宝图事态的发展,已如墨白预料的那样,开始悄然蔓延。
就在今夜,裘千羽与孙正英到了清风楼,二人如今已是此处的常客,要了几名新来的姑娘,正在饮酒取乐时,忽然被外面的打斗声惊扰。
“何人在此闹事,胆敢惊扰本官雅兴。”裘千羽将佩剑朝着桌上一拍,孙正英立马起身出门去看了个究竟。这一看不打紧,只见两名男子正在打斗,其中一人眼看就招架不住,就快要被刺死时,裘千羽拔剑而起,飞身跃下二楼,而后挡开了将要刺下去的利刀。
“你是何人,敢管大爷的闲事,活腻了吧。”这人话音刚落,不由分说便举刀朝着裘千羽砍了过来,孙正英从天而降,挡在裘千羽面前,生生接下了这一刀,随后挥剑如风,很快便将此人逼得连连后退。
围观者怕遭误伤,纷纷作鸟兽散去,仅有几名胆大之人还留在清风楼里远远地看着。
孙正英占了上风,厉声呵斥道:“大胆狂徒,敢对大人动手,瞎了你的狗眼。”此人一听这话,便知自己惹了不该招惹之人,立马放弃抵抗,任凭孙正英将剑架在了自己脖颈上,急急口呼:“大人饶命!”
裘千羽过来,盯着他问:“为何在此打斗?”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在此,惊扰了您,还望赎罪……”这人一脸委屈,又望着地上差点被自己砍死之人,“此人诓骗于我,讹了小人整整十两银子,而后还敢来此消遣。小人寻了他整整两日,今日好不容易碰上,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被控诉讹诈之人,先前已被砍伤了腿,此时瘫坐于地上无力起身。
裘千羽冷声喝问:“与本官说说,为何讹人银子?”
这人支支吾吾,不肯作声,直到孙正义将剑指向了他,他这才唯唯诺诺地说出了实情。原来,这一切全都因盐水女神图而起。
这二人,一个叫赵前贵,一个唤李宗华。赵前贵是个赌客,那几日正好输了不少银子,又被人追债,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恰好听闻了盐水女神图一事。他突发奇想,在赌坊里宣称自己知晓盐水女神图的下落。
“他说得有板有眼,小人便以为是真的……”李宗华此时说起那日之事,仍旧气愤不已。赵前贵讪笑道:“我要是真有盐水女神图的下落,还会将消息贩卖于你?”
后来,李宗华寻到赵前贵,赵前贵让他出十两银子,而后将事先编织好的谎言悉数说给他听。
在场之人无不想知晓赵前贵是如何讹诈李宗华,让他心甘情愿花了整整十两银子买去消息的。尤其是裘千羽,他看着这二人,一个看起来也并非聪慧绝顶,另一个也并非榆木疙瘩,心想他俩究竟是如何达成此次交易的。
李宗华哭丧着脸:“这个大骗子,称他有亲戚在王府当差,亲耳听说前朝遗落下来的盐水女神图并非仅有一幅,而是两幅。其中一幅在王府,另一幅在他手中。”
“你……竟然信了?”裘千羽差点没笑出来,围观者也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人有所不知,这个赵前贵平日里就靠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吃喝嫖赌了这么些年。”李宗华唉声叹息,“都怪小人当时被猪油蒙了心……”
李宗华见赵前贵上钩,于是诓骗他,称自己祖上当年在前朝做官,后来前朝灭国时,便顺手从宫廷卷了些有用的没用的玩意儿逃回了老家,其中便有一幅盐水女神图,可那时谁也不知这盐水女神图究竟何物,还以为是极为普通之物,便一直堆放在角落……
“我就跟他说,要想去寻宝,必先寻一些专业人士帮衬,如此才可去寻宝,可前期便需要花费一些银两。我本以为他不会信,谁知他、他竟然信了。”李宗华在说出此番话语时,围观者纷纷大笑不止。
赵前贵被人当众取笑,当即面红耳赤,一面大骂他是个骗子,另一面又怂恿裘千羽将他抓去大牢。
“银子呢?”裘千羽问李宗华,李宗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称这两日尽顾着吃喝嫖赌了,且已身无分文。
赵前贵又怒骂不止,裘千羽制止了他,又驱散了围观者,而后将二人带去同一间房里,猛一拍桌面,厉声骂道:“你们二人,一个愚笨至极,一个奸诈至极。本官今日既遇上了,便要好好与你们说道说道。”
李宗华与赵前贵不知他究竟何意,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关于盐水女神图,本官首先要提醒你们二人,此事已被证实为谣言,王府正在全力追缉散布谣言之人。”裘千羽面色肃穆,眼里闪着阵阵杀气,“如今既然被本官撞上,是你们运气不好。眼下有两条路供你们选,其一,随本官回去,王爷正在全力调查与盐水女神图相关的传谣者,蹲大狱或是掉脑袋,那便要看王爷心情……”
二人一听此言,立即便慌了,差点没被吓得尿裤子,忙跪求另外一条路。裘千羽闭着眼睛,还在沉吟时,孙正英道:“大人见你们二人也是受人蛊惑,故打算放你们一马。不过,你们今日惊扰了大人的雅兴,这笔账该如何清算?”
“还请大人明示!”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孙正英这才缓缓说道:“每人十两纹银,明日午时之前在此交于我。”
十两纹银,对赵前贵和李宗华而言皆不是小数目,要在一日之内筹齐,二人几乎同时傻眼,孙正英冷言道:“路已指明,是要死路还是活路,你们自个儿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