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大秦妇女联合会
“阿姐,事情就是这样。”
“或许像小草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还有许多”
“曦儿已经做得很棒了,人世间苦难千千万,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能帮一个是一个。”
“阿姐说得对,能帮一个是一个”
听闻此言,楚曦眼中的迷茫之色散去了些许,她喃喃自语道,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来。
她昨夜仰望星空时想了很多,身上满是淤青的小草、蛮横凶恶的苟史、团结一致的女工们、其他遭受不幸的女子
她有些气愤、有些感动、又有些迷茫,她想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做。
楚月凝端量着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欣慰的神色中夹杂着一丝怅然,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摸摸少女的脑袋,温柔美丽的面容上笑意浅浅,语调不疾不徐,像一个可靠的长辈谆谆教导。
“曦儿是不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嗯阿姐,我想联合其他女子帮助像小草一样的可怜人,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曦儿不妨先成立一个协会。”
“协会?”
楚曦疑惑地歪歪头,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显然理解不了一个从未听过的词汇。
少女的反应在楚月凝预料之中,她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执起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大秦妇女联合会,简称妇联。”
一刻钟后。
楚月凝盯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镇定自若的脸上慢慢露出忧色。
她视线定格在笔墨干透的纸张上,微微叹息一声。
妇联固然能保护女子的利益,可要想真正提高大秦女子的地位还得从法律上入手。
她曾看过一个大秦的案例,妻子凶悍,丈夫殴打她,揪断了她的耳朵,折断了她的四肢,最后只被判了耐刑。
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丈夫的确受到了精神层面的惩罚,但与妻子的惨状相比未免太过不公平。
用一句嘲讽之言来形容便是,你失去的不过是耳朵和手脚,我失去的却是尊严与孝道啊!
不过与后世相比,大秦对于家暴至少还是有刑罚处置的。
随着朝代的更迭,夫权对于女子的束缚越来越紧,殴打妻子渐渐变成了“家事”。
时至今日,丈夫家暴妻子,甚至将人打到终身只能挂尿袋粪袋,最后也只是一句家庭纠纷草草了结。
何其悲哀!何其不公!
熊熊怒火在楚月凝胸口燃起,她紧紧握住毛笔,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眉眼间滑过一丝锐利和决绝。
她必须要为天下、为后世所有女性做些什么
已是入秋之际,高悬的烈阳仍旧炎热,似是依依不舍地挽留夏日。
舒适的蕲年宫内,宫人们鱼贯而入,一一摆好精致美味的佳肴。
“阿母!昭昭回来啦~”
“嗯呢,崽崽快来洗手,马上吃饭了。”
“好哒,对了阿母,今日萧老师夸了昭昭的小书包哦!”
听到崽崽臭屁的炫耀,楚月凝扑哧一笑,拿起帕子擦干净湿漉漉的小肉手,牵着他坐到了饭桌前。
两人并没有急着用膳,而是默契地托着腮,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高大俊朗的男子披着金灿灿的日光,如约而至。
“阿父,你来啦!快来吃饭饭,昭昭好饿~”
“阿政,来用膳吧。”
“嗯,月凝不必等我的。”
嬴政坐到小妻子身旁,又命宫人拿来靠枕垫在她腰间,周身的冷冽气息悄然间变得柔和无比,低沉的声线也变得温和。
宫人们见怪不怪地布置着碗筷,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在他们看来,要是哪天陛下对娘娘不温柔,那才叫奇怪呢。
嬴昭迫不及待地抱着自己的专属小碗,一边夹着爱吃的菜,一边哼哼唧唧地插嘴。
“唔阿母刚刚和昭昭说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饭啦。”
“好了,崽崽快吃你的饭饭吧。”
楚月凝扶额一笑,戳戳小人儿的鼻尖,嗔了一句,秋水明眸中却含着无垠的宠溺与纵容。
崽崽的小嘴真是能叭叭,御花园的蚂蚁都能唠两句。
母子俩亲昵的小动作令嬴政凤眸一柔。
他凝视着巧笑嫣然的妻子,还有机灵可爱的小崽子,再一次默默感谢上天的垂怜。
午憩时,楚月凝依偎在男子怀中,先是惬意享受了一会难得的甜蜜时光,然后才出声提起正事。
“阿政,新秦律修订得如何了?”
“十之八九了,下个月便要废除旧律法,推行新律法。”
“嗯,这样啊”
“阿政,我想更改一下关于家暴的律法条例。”
“月凝欲如何更改?”
嬴政轻抚着女子柔顺的乌发,垂眸定定看着这张坚定万分的小脸,浓密长睫颤了两下,神情依旧温和。
他知晓月凝从不会无的放矢,她提出此想法必定有确凿的理由。
楚月凝紧张地咬了咬红唇,待对上男子温柔的凤眸后,心下稍定,于是便大致讲述了一下田小草的悲惨遭遇。
片刻后,嬴政眉峰紧皱,幽深的眼底透着丝丝冷意,毫不客气地启唇嘲讽。
“此人靠妻子养活,竟还殴打妻子,当真连赘婿都不如。”
楚月凝:这骂得很脏了。
在大秦,赘婿是最令人鄙夷厌恶的惰民,地位只比奴隶、罪犯好一些,还会被派去远征及戍边。
不过阿政说得的确没错,苟史不仅软饭硬吃,还欺辱殴打妻子,是个连赘婿都不如的泼皮无赖。
而这样没脸没皮的东西,精神惩罚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挠痒痒,只有实质性的刑罚才能起到威慑作用。
“阿政,耐刑确实能震慑大部分人,但震慑不了无耻之徒。”
“况且鬓角胡须尚能重新长回来,可女子们的伤痕却会伴随她们一生,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楚月凝伸手抚平男子蹙起的眉心,轻轻诉说着不公平之处,娇美的面容上染上了淡淡哀愁。
身为女子,最能感同身受那种痛苦与绝望,以前她没有能力改变,但现在她成为规则的制定者,自当竭尽全力。
嬴政幽幽叹息一声,大掌覆上小妻子光滑柔润的脸颊,垂首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好,下午我便与群臣商讨此事。”
于公而言,这是减少生产人口的伤亡,于私而言,他不齿这种恶行。
无法想象一个男子竟忍心对相濡以沫的妻子下如此狠手。
既然耐刑震慑不了,那便再加一层徒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