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安阳王薨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我告诉你,你也可以猜到。”安阳王放下心中思绪,平静地说道。
“不,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谁对我父亲母亲下的手?”上官羽此时已经无法绷住自己的情绪,说话之时,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安阳王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但很快被掩饰,继续用一种近乎到冷静的语气说道:“有机会,你还是当面问世康皇帝吧!”
“好,你放心,我会去问他的!我再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父亲?”上官羽知道安阳王打定主意不说,自己再问下去也无任何答案,遂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也是他心中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因为宝兰王封地在帝国最南边,上官敬仪去往皇都和上官天玺府上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要说宝兰王与父亲关系莫逆,由于年岁过小,他记的并不是很清楚。
但安阳王不同,在他印象中,安阳王每年都会来府中一两次,每次都会给自己带一些好玩的小物件,这让一直呆在皇都的上官羽兴奋不已,所以印象中的安阳王是对自己最好的客人。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他已忘了那人的姓名和封号之类的身份信息,但看到安阳王的那一刻,脑海中他的形象逐渐浮现,终于跟眼前这个被捆缚当场的安阳王重合。
他不明白这个对他父亲一直乐呵呵,经常给自己送礼物的人,为何最终却背叛了皇爷爷和父亲,成了他的仇人。
这个问题,对于少年心性的上官羽而言,能想通,但却不愿面对,因为太残酷了。
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答案,但不是他自己,他希望答案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残酷到不能直视。
“此事非吾之愿,势所迫而。”安阳王沉思良久后幽幽说道。
“哼!当年先皇上官延宸册封你为安阳王,身份已是西武七王之一,贵极人臣,除了皇帝,谁能迫你改变初衷,简直胡说八道。”宝兰王听了安阳王之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非本王,怎知本王苦衷?”
安阳王斜眼看向宝兰王,继续说道:“当年,若非世康皇帝鼎力相助,我的王位,怕是早成了我大哥的囊中之物吧。上官敬仪,莫非此事,你不清楚?”
宝兰王顿时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原来,安阳王的母亲,乃是其父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因为迟迟无法怀上孩子,其父王便又娶了一房侧室,不过二年工夫,便有了个大胖小子,也就是安阳王庶出的大哥。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安阳王的母亲几经调理身子,也终于有喜了。
这侧室也是有背景的官宦之女,自小骄横,以前王妃没有子女,两人相处倒还罢了。
但自从王妃怀了孩子,这侧室的脾气就日日渐长,加上王妃娘家因事遭刑,家族势力一落千丈,这王府之内顿时便成了那侧室的禁脔,任何事情都得她说了算,渐渐的王妃不像王妃,侧室不像侧室。
待老大上官敬礼成年后,按理应该由嫡传长子成为王府世子,以继承世袭王位。
但这侧室偏偏不愿,硬是破了规矩,让安阳王之父将其子上官敬礼立为世子。
后来世宗皇帝上官武烈宾天后,先皇上官延宸继承大统,没过半年多,安阳王之父也去世了。
在朝堂之上,大臣们商议安阳王王位册封事宜的时候,满朝文武意见各不相同,有人坚持让世子继承王位,有人提出必须嫡长子继承王位,吵了大半天也没定下来。
封王之事岂可儿戏,文德皇帝上官延宸刚登帝位不过半年,对于此事也是非常审慎。
最后作为皇帝的亲大哥,世康王侃侃而谈,言语之间尽是支持正统和嫡传的意思。
文德皇帝因为在皇位继承上,自觉有愧于其大哥上官敬玄,最后便听从了世康王的意见,封了上官敬棠为世袭安阳王,这也是安阳王上官敬棠话中王位由来的意思。
“安阳王,依你所言,即便有世康王相助,我祖父上官延宸才是西武皇帝,他才是你的王位真正册封之人,你得到了王位,却要来构陷杀害他唯一的儿子,你为何会如此无情无义。事到如今,你还要给自己找借口,那我问你,我祖父和父亲可有害你之心?”上官羽悲愤的问道。
“这”安阳王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文德皇帝和前太子,对不起自己的一分一毫。
说到底是自己猪油蒙了心,为了一己之私,干出了人神共愤的恶事,只不过朝堂之争,往往不是刀兵相见,就是构陷谋害,这便是为官者最悲惨的地方。
人人都向往那高高在上的权力和地位,可为了这权利和地位,自己又付出了多少!
想当年,若不是世康王找上自己,怕也不会有朝堂之上,世康王为自己仗义执言的一幕。
若没有自己给世康王留下的把柄,自己诰封成王,又何必非得听从他人之言。
这一切,不过都是世康王早早布下的阴谋,他也不过是世康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要说当年他没有当王的想法,那只能用来骗鬼。
自己母亲一生被姨娘压制,郁郁寡欢,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这个嫡传长子能够继承王位。
虽然姨娘为人不齿,但作为大哥的上官敬礼,从小对他也算照顾有加,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自己留一份,他是一位让人尊敬和爱戴的好大哥。
但是成年后,大家所在乎的东西完全变了样,心性也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虽然他的大哥对王位并不是很看重,但有其母亲和娘舅家族势力干预,哪怕为了王位,也不会争到头破血流的兄弟,却因为各自的立场和背后的势力,没有任何悬念的卷入了这一切。
两兄弟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自己为了王位也出卖了灵魂,成为了世康皇帝的一条忠犬。
因为世康皇帝的诏令,这些年,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愧对祖宗、愧对良心的事。
想到此处的安阳王,他仿佛悔悟了一般,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丝微笑,在上官羽等众人看来,却像是嘲笑。
仿佛在嘲笑上官羽的问题,是何等的无知和荒谬。
还未被世间丑恶之事浸染的上官羽,依旧保持着爱恨分明的脾性,他不允许别人对自己祖父和父亲有丝毫的不敬。
手中残梦仿佛一道银光闪过,安阳王的头颅瞬间被其削掉,脖颈间喷涌的鲜血肆意狂飙,仿佛在庆祝一个罪恶的灵魂,终于得以解脱,逃离了这人世间的丑陋和肮脏。
安阳王薨!无论生时如何,此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