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父亲
在徐飞默的记忆里，他爸爸一直是个很斯文的人。
在工厂里也是个小官，管理着十几号人，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总是穿着一双擦得很干净的黑亮皮鞋。
上面是没有一点褶皱的西裤，搭配一件白色的衬衫。
白衬衫上的扣子都会扣到最上面的一颗，下面也会被掖在裤子里。
家里的钥匙总是被他挂在裤腰带上，走起路来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爸爸平时都会把头发梳成服帖的分头。
还会将小手指的指甲留的很长，这或许是他们那一代人的一种时尚。
他很自信，会笑着和每一个住在楼里的邻居打招呼。
也很顾家，下班会准时回家，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还经常会带好吃的给徐飞默和他妈妈吃。
可自从五年前因为效益问题他被工厂辞退。
一切都变了。
厕所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菲菲，快来啊，爸爸不会伤害你的。”
“爸爸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这游戏可好玩了。”
“以后爸爸每天都会和你玩的。”
徐飞默忍不了了，一把将浴室的门拉开。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正站在浴室里，浴室的角落还蜷缩着一个被吓的不敢出声的小女孩。
“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赤裸的男人对着门口的徐飞默呵斥了一句。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呢？”徐飞默的眼神里夹杂着恐惧与愤怒。
“我的事用得着你管？”赤裸的男人用力的拨弄了两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凶狠。
徐飞默看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菲菲，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家里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她是你女儿啊……”
他说完又回头看向外面一声不吭的陶姨。
“她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让我爸……”
陶姨的性格一直都很懦弱，眼神躲闪的坐在椅子上：“飞默你别和你爸顶嘴，他们父女俩一起洗个澡……也没什么……”
“没什么？我爸要干什么你会不知道？”
陶姨低着头，不说话。
徐飞默又转过头来看向他爸：“你……你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而这话也彻底激怒了这个赤裸的男人。
他一把将徐飞默推开，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来到门口，拿起了一只镶着钉掌的皮鞋，回身又走向了徐飞默。
徐飞默知道自己又要挨揍了。
以前犯了错，他爸就会用皮鞋打他。
他就会从家里跑出去，去陈锦岩家躲上几天。
可他知道，如果今天他就这么走了，菲菲一定会……
他不想让菲菲的人生被毁在这个家里。
她是他妹妹，他必须保护她！
徐飞默咬着牙冲进了浴室，向着菲菲伸出了手：“快，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家。”
菲菲还在惊吓之中，没有做出反应。
他爸已经追进了浴室里，手中的皮鞋高高举起，狠狠的抽打在了徐飞默的后背上。
徐飞默忍着痛护在菲菲的身前。
他爸依然不依不饶，像是一位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独裁者般不停挥舞着手中的皮鞋。
“你这个畜生！”
“要不是我每天开出租车养活这个家，你能有饭吃？能长这么壮实？”
“现在翅膀硬了，连你爹都敢骂了，是吧？！”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皮鞋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徐飞默的背上。
身体上的疼痛他能忍。
因为他知道他爸这几年很不容易。
丢了工作，又和他妈离婚。
好不容易再婚了，眼看着生活就要回归正轨。
所以就算是偶尔给他爸当当出气筒他也愿意。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爸会将魔爪伸向菲菲。
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和自己拥有一样的经历。
他必须带着她逃离这里！
“啊！！！”
徐飞默大喊着转身一把将他爸推开。
他年轻力壮，他爸光着身子脚下又滑，被这么一推直接摔在了门口。
后脑勺磕在地上，磕出了鲜血。
外面的陶姨看到他爸流了血，大叫着跑了过来：“飞默啊！你干什么呢？他是你爸啊！你这样可是要遭天谴的！”
我遭天谴？
徐飞默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菲菲还没从惊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只能一把将她抱起，从浴室里跑了出去。
他抱着菲菲跑向门口。
还能听到他爸在后面大喊大叫着：“你个畜生，给我滚回来！我要打断你的腿，我要……”
后面喊了什么，徐飞默没有听到。
他已经和菲菲一起逃出了那个家。
在这漆黑的世界里，他不知道带着菲菲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远离那个和噩梦一样的地方，他才终于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他看着菲菲，菲菲还在颤抖。
“菲菲，菲菲……”
徐飞默叫了两声，菲菲没有回应。
“菲菲！菲菲！徐菲菲！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菲菲这才抬起头来，用惶恐的眼神看着徐飞默：“我……我不叫徐菲菲……”
徐飞默叹了口气。
“我知道……沈菲菲嘛……”
“但你……你爸爸他生病去世了……”
“后来你妈妈又嫁给了我爸爸……”
“所以，你以后就要叫徐菲菲了……”
“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这些之前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嘛。”
徐菲菲低着头，眼睛里面全是泪水。
徐飞默有些心疼。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
“也别害怕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相信我！”
徐菲菲擦掉眼泪，看着徐飞默。
“你会……保护我？”
“就像是动画片里的那种超级英雄？”
“你是……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
哈……
徐飞默自嘲的笑了一声。
哪有超级英雄被老爸拿皮鞋追着打的啊。
可他不想让现实的残酷破坏了徐菲菲的天真。
“是……是啊，哈哈。”
“你哥我就是超级英雄！我叫飞腿侠，不信你看我刚才跑的多快！”
“为了保护你，我能跑的更快！”
徐菲菲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你骗人，你只是怕挨打才跑的那么快，哈哈。”
“哈哈哈……”
看到徐菲菲笑了起来，徐飞默也终于放下了心。
他拉着徐菲菲的手：“你一定很冷吧，今天晚上得找个地方让你先住下来。”
“找地方住？我们不回家了吗？”徐菲菲疑惑的问道。
徐飞默用力的摇了摇头：“不回了，以后都不回了。”
徐菲菲有些担忧：“那我们要住在哪里啊？”
徐飞默皱起眉头，他身上的钱不多，能住的地方也只有……
“别担心，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我的妈妈家。”
“我们今晚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