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流言
张大发一家，祖孙四代从事间谍活动。
从张大发爷爷那一代起，就被间谍洗脑，坚信从前的战争是拯救，而不是侵略。
狂热扭曲的民族观，早就让这家人陷入疯魔。
虞拂意心疼的摸摸小姑娘头顶，她真的很了不起，不只是因为很多关键性的证据，都是她提供的。
也不是因为，从她提供的那些条理清晰的证据中，轻易就能看出她整理这些证据，耗费了多少心血。
而是因为从始至终她都在清醒的坚持着。
清醒的人，最痛苦。
她的生活可谓是每时每刻胆战心惊，妄图迫害她的妈妈，变态的爸爸，时时刻刻监视的爷爷。
这十来年，但凡她走错一步，都活不到今天。
如果她如那些叛徒那般，心安理得的作恶，她的生活会快乐很多。
但她没有。
她一直记得自己是谁。
“兮兮，你真了不起。”
虞拂意轻轻拥住她，给勇敢的小姑娘鼓劲。
张兮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虞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怎么没有。”虞拂意反驳，“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而你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这还不厉害吗。”
张兮兮惊讶，“虞姐你十四岁还玩泥巴吗？”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虞拂意毫不心虚，“玩啊，泥巴可好玩了，我十八岁都还在玩呢。”
把敌人踩进泥里，再抠出来再踩一回，怎么不叫玩泥巴呢。
张兮兮表示不理解但只要是虞姐想做的，那就是都是没问题的，十四岁玩泥巴怎么了，这叫童心未泯，这叫探索人与自然的关系。
能为自然科学提供不可多得的素材。
“虞姐，那你现在还想玩吗，想玩的话我可以陪你玩。”
张兮兮眨眨眼，一副我很有兴趣的表情，虞拂意战术性仰头，她这泥巴可不兴玩啊，毕竟这里的人可没星际的抗揍。
两人正聊着，凌冰弦端着两杯豆浆过来，一人塞了一杯。
“喝点，暖暖胃。”
张兮兮道谢后接过，眼神在凌冰弦和虞拂意之间荡悠了一圈，好像啊。
凌冰弦注意到她的眼神，玩笑道：
“我叫凌冰弦，是拂意的小姨，怎么样，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
她连眼睛都是笑着的，对张兮兮的喜爱溢于言表。
“像，很像。”张兮兮捧着豆浆，重重点头。
的确是很像，比亲妈都还像。
她在网上看到过凌冰缘的照片，如果说母女俩有三分像，那姨侄俩就有五分像。
难怪人家说外甥肖舅，侄女像姨呢。
虞拂意掏出手机照照自己，别说，还真是挺像的。
昨晚能一眼就认出小姨，靠的也是这相似的相貌。
凌冰弦作为国安局的中层，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一年就那么几天年假，前段时间抓间谍的行动一直不间断，小姨也没空回家去见他们，所以虞拂意穿过来后这是第一次和小姨线下见面。
换言之，她们之前算是打过电话的电友。
但虞拂意一点也不觉得小姨陌生，因为小姨第一次和她打电话，就和她说，我是这个世界上除你妈妈以外，和你最为亲近的人，
是你的第二个妈妈。其次是你的两个舅舅，他们都是你的老娘，有什么尽管和他们说，不要和他们客气。
初听这句话的时候，虞拂意这个千年不流泪的老妖怪，愣是条件反射的涌出泪花。
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呢，小姨的电话就猝不及防的挂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小姨刚出任务回来，身心疲惫，说着说着睡着了，来了个高难度的脸挂。
“小姨，有空多休息。”
很苍白的一句话，跟废话差不多，如果有休息的时间，谁会不休息呢。
但虞拂意还是说出了口，因为她的小姨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
“好，我会的。”
凌冰弦笑着答应，她知道休息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她接受来自侄女的关心。
亲人之间不就是这样，都知道无用但还是会叮嘱，因为这是关心。
被叮嘱的人做不到依旧会答应，因为这是对关心的回应。
一直到虞拂意和张兮兮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凌冰弦还在原地目送她们。
俩小姑娘说说笑笑，一个一本正经的瞎说，一个毫不怀疑的相信，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她也能有自己孩子，是不是会和拂意一样可爱呢。
算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了。
凌冰弦嘴角划过一抹苦笑，这些年大伤叠小伤，她的身体早就不具备拥有小孩的能力了，这辈子也就想想就好了。
不过没事，很值得。
“我就适合好好工作，抓住这些背叛祖宗的恶人，教养小孩什么的不适合我。”
她嘀咕了一句，而后转身投向这个比她待得比她家，还要久的地方。
另一头。
虞拂意和张兮兮回了虞家。
见女儿回来，凌冰缘高兴得库库让人上早餐，虞拂意却说不用上她的，她马上又要走了。
凌冰缘一反常态，抱怨说小意不在家，小旋也不在家，她思念得都快抑郁了。
虞拂意趁机把张兮兮往美妈面前一推，“妈妈妈，这是我给你新找回来的女儿，我不在家的时候，就让你的新女儿陪你，绝对比我这个大孝女好多了。”
被推过去的张兮兮：？？？
虞姐你说什么？
我怎么就突然成了你的新女儿了，还有虞姐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个大孝女，其中有什么哄堂大孝的名场面是我不知道的吗？
她着实懵得很。
然而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怎么个情况，虞拂意又丢出了重磅消息。
“兮兮啊，你不是想找你的老师吗，我几个哥哥各有所长，今天他们回来你就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还有我妈妈就拜托你照顾一下，我出去赚钱你在家陪妈妈，到时候钱咱俩分哈。”
“我先工作去了，拜拜。”
豪车扬长而去，风里只剩下凌乱的张兮兮。
虽然她真的很需要帮助，想找当年那个到村里支教的女老师，但现在这个情况她属实是没想到。
是她记忆受损了，还是虞姐失忆了，求助的事她的确说过，但好像说的不是这样啊。
她正凌乱着呢，白捡一个女儿的凌冰缘，却是适应性良好。
上前拉住张兮兮的手，“走了兮兮，陪你的新妈妈吃早餐去，别管你意姐了，她忙着赚钱呢。”
啊，这。
新妈妈……啊不是，阿姨你怎么就同意了？
虞姐不正常是正常的，您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凌冰缘拉着她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不忘回头询问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会不会对什么食物过敏。
她问的很仔细，得到答案后又在嘴里小声重复一遍，加强记忆，耐心无比。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到了餐桌前。
才刚坐下，凌冰缘就将牛奶换成了热水，把水晶虾饺推到了张兮兮面前。
“兮兮，尝尝这个虾饺，看看喜不喜欢吃。”
张兮兮有些呆愣，或许是她太过紧张，也或许是一声声的询问声太过温柔，所以凌冰缘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她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按照她平日里的习惯，她是不会麻烦任何人的，别人问什么她都会说，我都可以，我没什么不喜欢的。
她回答了很多，也仅仅只是回答，她没想过会被记住。
可凌冰缘换热水的动作，让她知道她说的对方记住了。
她不喜欢喝牛奶，天生接受不了牛奶的味道，总觉得喝进去嘴里有股说不出的腥味。
但爷爷一直逼着她喝，说这是鹰国得出的科学结论，喝牛奶能让人发育的更好，她被逼着喝了很多年，一开始喝了就呕吐、拉肚子，被一瓶小小的牛奶，搞得苦不堪言。
她以为爷爷会放过她，给她换成其他的，但她很明显想错了。
爷爷捏着她的脸灌她，脸上表情比电视剧里，灌人毒药的嬷嬷一样狰狞癫狂。
她讨厌牛奶，更讨厌这些年无力反抗的自己。
“兮兮怎么了，不喜欢吃吗，那我重新给你做。”
凌冰缘关切的望着她，张兮兮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关心，比她小时候梦里梦到过的，还要温柔得多。
“那，我想吃柠檬味的甜点可以吗？”
张兮兮提出要求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凌冰缘的神色，见她嘴唇微张没说话，不由得开始忐忑。
她对自己的妈妈提过一次要求，想要吃一碗水蒸蛋，她的妈给了她一耳光，把一整个生鸡蛋塞进了她嘴里，那种嘴里被塞入东西牵扯动喉咙的恶心感，让当时五岁的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接近死亡。
“凌阿姨，不……”用了
“你和小意真是有缘，你竟然也喜欢吃柠檬味的甜点，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做的时候做两份，你们俩分着吃。”
她的话才到一半，就被凌冰缘兴奋的声音打断，对方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人高兴的事一般。
“你等等我，我马上去做。”
凌冰缘迅速起身，吩咐管家带张兮兮去影音室玩，她自己则是麻溜起身钻进厨房，背影都是欢快的。
张兮兮拒绝了去影音室的提议，而是来到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凌冰缘敲打、打发、搅拌，一步一步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她在看着凌冰缘，也不只是在看着凌冰缘，她在看自己童年的那个窟窿，一点点被补上。
靠在门上看了半晌，她突然笑开了。
她不傻，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虞姐不是在给妈妈找新女儿，凌妈妈也不是认真在抱怨没人陪，只是她们想让她能安心留在虞家，不想她想太多。
她们没有可怜她，更没有高高在上施与她怜悯，她们在用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她记忆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希望能够治愈她。
虞姐，喜欢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事。
……
另一头，虞拂意已经快到村里了。
她是故意不让兮兮回来的，张家的动静瞒不了村里人，一早上的功夫足以让张家被抓的消息，被穿得村里大大小小的人知道。
果然她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张家杀人被抓了，连张兮兮也被抓了进去。
有人立刻反驳，哪里是杀人被抓，明明是张大发在外面找了老太婆，被人家儿子找上门来，打伤了人家的儿子，这才被带走了。
众说纷纭，大家都一副知晓内情的模样。
甚至有人离谱到，说是因为张兮兮在外面交了男朋友，男朋友是个小混混，为了张兮兮打架，所以张家的人被抓走了。
说的牛头不对马嘴，逻辑都说不通，偏偏那人绘声绘色，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虞拂意翻白眼，同是一个村的，有的人善良淳朴，有的人长舌恶毒，多少人的名声，就是被这群人败坏的。
如果兮兮回来，要面对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
虞拂意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些造谣说闲话的，当即就抓着把瓜子融入其中，指着其中一个老年男人道：
“哟叔是你啊，我听人说你儿子不是你的，这事是不是真的啊，叔你快说说，你看看咱们在这的人，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也没必要跟咱藏着掖着，快说说是不是真的。”
被她指着的老年男人，就是刚才说兮兮交混混男朋友那个，一听虞拂意说他儿子不是他的，顿时急赤白脸指着她。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从哪里听来的我儿子不是我的，我儿子怎么不是我的，他就是我的种。”
虞拂意惊讶捂嘴，
“真的吗叔，可是我看你儿子不怎么像你啊，倒是有点像你邻居。”
周围人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老头，还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怎么感觉你儿子更像你邻居呢。”
“就是就是，你儿子这么白你这么黑，别不是你亲生的吧。”
“是嘞，我就说觉得不像，一直藏在心里没敢说。”
“老刘你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要是真有事，我们给你讨公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攻老头，刚才对兮兮的议论，顿时转了个向。
虞拂意翻白眼，这老头的儿子可不就是像邻居吗，那邻居tm是这老头亲哥。
叔侄有几分像它不正常吗，再说了，你儿子天天在家里啥也不干，太阳晒不着风也吹不着的，他白你黑很奇怪？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