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三署郎孙策
孙策其实去年就可以被荫为郎官的,那时,孙坚为太守的三年之期已到。
但当时恰逢皇甫嵩平凉州,由此便耽搁了下来,孙坚索性继续把孙策带在身边,这一耽搁,便拖到了现在。
作为受荫郎官,孙策年不过十六七,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右郎署。
汉人尚右,比如贬官被称为左迁,地方大族被称为豪右。但在武帝时,以卫青为首的闾左起势,影响深远,放到官场上,就是左郎署的地位要比右郎署高一点点。
当然,有只取五十以上郎官者的五官署在上面压着,三署总体上倒也算和谐,左右郎署倒也谈不上什么鄙视链。
话说在孙策受荫为郎官之前,傅燮曾建议孙坚先把孙策送到太学,等过个三四年孙策年满二十了,走家乡郡中孝廉的路子入三署,前途会更顺畅。
这是实话,交心之言。
虽然孙坚出身寒门,但以他今时的地位和孙策的少年英才,不愁得不到家乡孝廉的名额。
只是孙坚犹豫良久,又和已经有了主意的孙策商议一番,还是决定走了老路。
一来孙坚好几个儿子呢,孙策也要为弟弟们考虑。
二来孙坚当初不也没被举孝廉嘛,而今不也封了侯,成了二千石。孙策的起点已经比孙坚当初高太多了,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同为郎官,他不觉得多一层孝廉的身份能如何如何,孙策更希望效仿父亲,马上觅封侯。
……
“伯符,你我是同乡啊!”
孙策见到眼前的郎官喜笑颜开,他虽年少,却也理解出门在外同乡意味着什么,马上接受了前者的示好。
“吾名陆俊,字公逸,吴县人。伯符你也是荫为郎官?”陆俊言谈间愈发热情,虽然他的年纪是孙策的两倍有余。
也?这么明显的信息孙策当然听出来了,他望着陆俊点了点头:“敢问君,不知我接下来该去何处领取印绶文符等物?”
“无妨,我带你去。”陆俊引着孙策去一路攀谈着,言语间得知孙策虽是吴郡人,却自凉州而来,立马说道,“我识得一人,亦是来自凉州,是金城太守之子,马超马孟起。”
孙策脚步一顿,然后才语气平静地道:“倒是听说过,只是未曾相见,一年多前,我曾射过他父亲一箭。”
只可惜他当时气力尚不足,没能射中。
“稍后我就引见……”陆俊继续引路,忽反应过来,“啊?”
谁能告诉他,这种情况还能不能引见?
陆俊带着孙策领了印绶官服,之后见孙策对三署的有了解,但不深,便顺便为他介绍起来。
从而展示一下他这位老郎官对乡人的亲切。
三署各有中郎将掌管,但实际上真正能决定郎官进退的,是更上一级的光禄卿。
早在和帝时期,三署的官邸便从皇宫中搬迁到了洛阳城外,与太学为邻。郎官们住在城外,花费也更少。
目前从属于三署的郎官加起来有近七百人,此数在三署郎的制度形成后已经算是少的了。
三署郎官们作为地方县级官员和九卿、尚书台等官署属官的主要来源,需要接受三署的培养,精通“吏事”。对此的考核,在制度上是有明确规定的,有点类似于太学的通经考试。
——从这个角度说,少数郎官,尤其是孝廉出身的一些人,能够在刚入三署时就通过考核被提拔重用,在符合制度的情况下其必然曾通过家学或是师学精通吏事,或是本身就有多年做吏的经验。
如今,三署郎更偏向文事,其原本的职责——更直执戟,宿卫门户,出充车骑的武事更多的被虎贲郎和羽林郎代替。
也因此,三署郎官除了要被派去内朝当值外,还时常会在需要时被派去“给事他署”,充当临时工。
尤其是后者,虽然公卿尚书台等中只有三公能自主招募府属,在实际操作中,郎官们若能在九卿官署、谒者台、御史台、尚书台这样的地方,得到主官的看重,前途无忧。
孙策听到此处,明白了他一路走来,见右郎署中的郎官的确不多,其中看起来很闲的,更是寥寥无几。
好在他到底不傻,没直接问出口。
却听陆俊继续说道:“伯符不知,若是孝廉在三署考核屡次不过,是会被遣回乡里的。我曾听闻,早年间有人曾因此三举孝廉。然我等就不同了,能比他们多考几次。”
孙策听了此话,一时无言。
他大约明白为什么陆俊很闲了。
……
弘农郡,何颙、郑泰、和周昂三人坐在一辆驴车上,何颙更是干脆脱了鞋,望着脚上被磨出的水泡,沉默不语。
刚被抓捕,要出发去往右扶风时,何颙与郑泰、周昂还有心思安抚被他们牵连的另外六个原太学生和游学士人。
何颙想着,宦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再度作恶,想必此时弹劾宦官的奏书一定能堆满尚书台吧!
他从雒阳出发这一路,应当会有许多仗义之士前来拦车吧!
然而怀着这样的想法,何颙非但没等到来拦车的士人,倒是等来了河南尹袁术派来的维持秩序的小吏们。
何颙与袁术早有旧怨,他以为是袁术阻止了士人们的到来。
等出了河南尹治下就行了!
这样想着,何颙咬着牙,一路来到了弘农郡。
起初他们还有过抱怨,但负责押运他们的宦官小黄门高望只回了一句:“尔等不过才走了几日就觉得辛苦,那百姓为何要背井离乡,受此辛劳?”
因为高望,还有一众士卒们都是一路走过来的,走的还是当初雒阳以东自愿前往三辅屯田的百姓走过的老路。
这时候他们的嘴没有再被堵住,却说不出抱怨的话了。
等到养尊处优的他们实在走不动了,高望才腾出原本装着物资的几辆驴车,一脸鄙夷地让被押往右扶风参与屯田的九个人得以歇脚。
何颙往日里不指着宦官的鼻子骂就不错了,但此情此景,他怎么骂的出来。百姓走得,他们走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