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梦和爱
北三星温家老宅地下画室。
佐伊醒来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等他仔细看着周围空旷的摆设和颇有年代感的画具，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就在他没有犹豫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躲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却从画室门口处传来。
“小予，你这是打算学艾里斯那个混蛋去当宫廷画家吗？你窝在这个破屋里整整一天了，他们说你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快给我看看你画了点什么宝贝！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可要闹了喔！”
佐伊被这声音吓得半死，他躲在角落里向门口方向张望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小鱼？难道对方看到自己了？还有那人口中的艾里斯是他认识的那个艾教授？只是……一个画家，一个生物学的教授，他们两个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恰好同名？
一连串的问题堵在佐伊的脑袋里找不到头绪，却又在说话那人走进画室的那一刻全部画上了叉。
黑发金眸，长腿细腰，一颗至善之心悬在胸口。
佐伊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齐晟言，虽然面容大体一致，但他总感觉面前这个有着完美至善心的alpha和自己熟悉的那个暴躁少女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佐伊咬了咬牙，从画架中走了出来。
站在他对面的黑发alpha在看见人鱼出现的那一瞬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佐伊被齐晟言这莫名其妙的笑容搞懵了，他有些慌张地开口问：“言晟，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北三星初代元帅齐成倪看着面前单纯的人鱼，眼中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言晟？你叫我言晟……我们是认识，还是曾经有机会见过面？”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未来可是天天在一起上学。”
佐伊听到齐成倪的回答变大体估算到这场梦境发生的时间，应该是他还没被温喻救下前。
或许是看见有熟人在身边，他也难得地舒了口气。
按照齐晟言此时的年龄，距离自己和温喻在现实中相遇的时候应该也差不了几年了。
“上学？”
齐成倪眉毛一挑，觉得眼前这个自称从未来穿过的人鱼脑子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想她堂堂北域元帅，纵横星际几十载，军校那群人早在她天赋能力显现的时候就被打穿了，什么时候还用得着去上学？更别说从小到大，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可以兼顾事事万全的护心宝温予了。
“你小子说话倒是有意思，你是说我和你是同班同学，那和我们同班的其他人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吗？”齐成倪拉过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佐伊旁边。
无论是真是假，她就不信自己都能去读书，那温予那个假正经真能甩手不管自己！
佐伊这时候总算是看出齐晟言和面前人有些相似的感觉了，那种天生霸道和自以为老娘天下第一气质像是刻在了对方的骨子里，根本就抹不去。
“其他人的名字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她们跟你的关系都不好，你天天就是找她们打架了。”佐伊摆了摆手，示意齐成倪不要再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温老师在这里吗？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和她是亲戚……你们现在住在一起吗？”
“温老师……”齐成倪一个字一个字的品着佐伊说的这三个字，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
黑发alpha慢慢起身，眼底尽是佐伊未见过的深沉和凉薄：“我们现在确实是住在一起，你现在待着的地方，就是她的画室。这就是你的目的？”
冷气的杀气在一瞬间爆发，齐成倪额间的朱砂痣显露出隐隐的金莲符文。
上一秒还在和佐伊嬉笑打闹的开朗少女，下一秒就变成了催魂索命的厉鬼。
“说！你到底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强大的精神力压迫感朝佐伊袭来，那股高高在上的威压甚至超过了他在海底遇袭时的镇压威慑力。
对方仅仅是说了几句话，人鱼的五感就被剥夺降低到近乎为零。
佐伊已经看不清齐成倪的脸了，更别说看到alpha身后展开了完整法相了。他只能跪在齐成倪身前，无力地往后缩着。
那是一尊有着齐成倪面容九分相似的闭眼金佛，赤红的眉心痣点在中间，数朵重瓣金莲在法相身后绽开。
这也是佐伊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打不过齐晟言，也不敢惹她。
原来这个平时看起来不着调的少女，背地里居然是这般可怕骇人的模样！
超越齐家人的恐怕天赋！整个北三星能有几人？还是说自己最初被捕的时候，齐温两家并没有派出主力？
佐伊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他知道自己要是再想不出什么办法安抚住对方，他就真的要被齐晟言给弄死了。
一想到这次潜梦连温喻的面都没见上，自己一进来就要被齐晟言那个搅屎棍给踢出去？
人鱼气得差点没心梗发作。
他就知道自己和齐晟言那个倒霉蛋八字相克！她天生就是来克自己的吧！
画室隔壁的休息间里，温予在根据预言中的景象画出了第一幅人鱼图后，便进入休息室清洗着自己身上的颜料。
三十九度的水温洒在身上暖暖的，似乎也洗干了她熬了一个通宵的疲惫和倦怠。
只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才冲完了自己的脑袋，就听见外面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为了防止画有自己宝贵初恋的画作被误伤，温予被迫停止了自己下一步的洗浴动作，匆匆套了两件衣服就赶去了画室。
看着被齐成倪威压按在地上人鱼，温予罕见地沉默了两秒。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温予一直没开口说话，倒是一直等着温予给个说法的齐成倪先着急了，她飞了温予一记眼刀，示意她看看这人鱼什么情况。
“温老师，你可得好好想想这人怎么处理，毕竟我将来说不定可要去你手下读书呢，到时候你可千万要对我照顾点啊。”齐成倪翘着嘴，话里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温予也搞不清现在的什么情况，她有些头疼地比了一个放开的手势：“小帅，你又在开玩笑了。”
“我怎么就是开玩笑了？”
齐成倪被温予这种敷衍的态度噎到了，她气呼呼地收起了法相，也不顾上追问佐伊了：“你就是不识好人心，我辛辛苦苦地帮你抓贼，你居然还不领情！天底下还有没有像你这样不讲理的人啊！我下次再也不帮你了！”
温予看着趴伏在地上分化完全的佐伊，眼里满是笑意：“这种事情……还会有下次？”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佐伊咬牙坚持着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只是这一眼，佐伊就可以确定。
这场潜梦这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温喻被囚之前！
入眼的alpha和现实中沉稳的教授与玺望钟里走投无路的囚徒截然不同。
如果说此时的齐晟言像是收敛戾气、满身阳光正气的绝世猛a，那温予则是像未经时光淘洗和磨砺的温润世家子。
这时候的alpha更像是一方未经雕琢的美玉，自身的谦和有礼不像是后天的家族训练，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礼貌教养。
那种涉世未深、超尘脱俗干净的气质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齐成倪看见温予这幅为卿折腰的模样就牙酸，她本还想问问温予这人的来历，但在目光扫过一旁空着的画纸后，她忽然就收敛了自身的杀意，像是看戏一般地坐在了温予身后。
“她就是小帅？”佐伊刚刚恢复五感，心神几近崩溃。
落入情绪陷阱的人鱼伸出自己颤抖的指尖，指向了温予身后偷喝桌上甜水的齐成倪，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埋着的问题：“所以……言晟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你们两人……咳咳……”简直就是为奸！
佐伊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齐成倪倒是在后面看着乐呵，要不是温予禁止自己在她的画室里面嗑瓜子，她甚至都能从自己的储纽中掏一把出来嗑：“我就是啊？怎么还不许人有个小名了？你这人真是够霸道的。”
佐伊被怼了，他也无力辩驳，只能用自己那双动人的眼睛看着温予。
“你说你自己来自未来？”温予伸手将佐伊脸颊两侧凌乱的卷发整好，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佐伊看着面前清俊的alpha，忽然有些委屈地想哭。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原先他不知道温予心里到底有没有别人，那个人到底和她发生了什么缠绵悱恻的过往。
他想了解那段过去，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到底有多珍惜那份感情，又或者是因为他想知道那个人类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好到温喻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佐伊知道无论自己潜梦多少回，那都不是真的。
那些在温予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被遗忘。
自己爱每一个时间段的她，也为每一个温喻而心动。
佐伊真切地知道，无论是哪个时空的温喻都不会完整地属于自己。
他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一场意外。
现在好了，他辛辛苦苦地找了半天，温喻的白月光没查到，倒是整出了一个不着调的齐晟言。
她们两个都是混蛋，居然一起骗了他那么久！
珍珠坠落，人鱼红了眼眶。
温予没说话，她静静地看着两人之间手腕间互相缠绕的命运之链，忽然伸手将佐伊拥入了怀中。
“别哭啊，都是我不好，下次我提前做好准备，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吓到了。”
温予边说边轻拍着佐伊的后背，暗地里将自己温和的精神力传给了此时虚弱的人鱼。
alpha发间的水意和葡萄味的洗发剂伴随着温予的靠近一起沁入了佐伊的鼻腔。
佐伊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抱住自己，也不知道温予到底是不是一个滥情的好人。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
没来由的，他就是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