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的结尾
就在佐伊睁眼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温喻正翻阅着她手中那本金色的模拟书。
温喻竟然比自己醒得早？这怎么可能！
佐伊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先是顿了两秒，平复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绪，然后脸上挂着笑开口问：“温教授刚才到底睡着了没？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睡没睡着……你不是最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温喻抬眼望着佐伊僵在原地的表情，在心里肯定了自己喜欢傻白甜的事实。
逗鱼的快乐谁懂？
另一边的佐伊尴尬地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着温喻的腹黑。
难道温喻也知道人鱼的天赋能力……可是庄园里的人鱼展柜是空的，温喻不可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人鱼，更不可能了解人鱼的技能。那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自己潜梦了？难道是自己在梦中的反应暴露了？
人鱼都已经快把自己的鱼脑子想炸了，也没给当下的窘况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喻看着揪卷毛的佐伊，及时开口制止着他下一步更为疯狂的举动：“我刚才一直睡在你身边，你还一直拽着我的袖子，你自己难道没发现吗？”
alpha为了打消着他的顾虑，顺便还举起了自己被扯得皱皱巴巴的袖子作为证据。
“这是我干的？怎么可能！我睡相明明一直很安静地好吧。”佐伊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杰作，于是打算一傻到底。
温喻被人鱼呛了一下，也没出声反驳，只是淡定地伸出两指从他压着的被子下找到了自己遗失的袖口。
深绿色的猫眼扣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幽暗的白光。
佐伊一把抢过袖口藏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企图消灭罪证：“啊呀？我们温教授的袖口怎么开了？我刚才记得是一个什么……好像是扣子一样的东西在手腕那里来着？”
“你说得对。”
温喻单手绞住人鱼的腰，准确地从对方极力护着的兜里摸到了自己的袖扣，“我一会还有事，所以这个东西暂时还不能给你玩。”
“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总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啊？”佐伊不满地伸脚蹭了蹭温喻的小腿，示意她在整理仪容的同时也别忘了自己。
温喻只能耐着性子先把自己的衣服整好，然后再抽出手来收拾自己面前这条作乱的人鱼。
“你现在还没有分化，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小孩。”alpha拿着梳子给佐伊打理着他那一头小卷毛，“小孩可以有任性的权利，也可以随便发脾气……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温喻这是在骂他！
佐伊气得呆毛都立起来了，但是他又说不过温喻，所以他只能憋着一肚子气，靠着自己郁闷的气场说服alpha主动向他投降。
温喻把他的小银毛压了又压，仍旧不为所动。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佐伊感受着温喻稍快的心跳，忽然开口问道，“我们人鱼可是最擅长解梦了，你要不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又要帮忙？他怎么这么好心啊？
温喻想到了自己刚才在梦里还没咬几口，某鱼就着急地偷溜走的画面，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有耐心了。
佐伊见她不说话，只能边拽着温喻的袖子边观察她的表情：“拜托回应我一下……我现在好慌。”
温喻捏住佐伊的脸，有些无奈：“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别担心我，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就是随便问问……”佐伊听到温喻一如往常轻柔的语调，不由得放下了自己一直悬着的心。
温喻没说话，只是将梳子放在了一边，然后安静地看着佐伊脸上有些不安的表情。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人鱼忍不住将玺望钟塔里那个冷酷无情的alpha和眼前这个平静似水的温喻相对比。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除了面容一致，她们两人确实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那段幽暗隐秘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温喻的脾气秉性，饮食习惯。
佐伊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明明温喻已经努力地从过去的困境里走出来，但现在却又因为他的胡闹被迫重温了一遍那种窒息的感觉。
温喻看出了他的不安，于是轻笑着起身抱住人鱼：“托你的福，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很好的梦？”人鱼抖了抖腿，整条鱼差点没滑在地上。
温喻挽住佐伊脱力的胳膊，将自己贪恋的目光藏在人鱼看不见的角落里：“是一个有关高塔的梦，梦里有一个囚徒，她等了很久，最终还是等到了属于她的救赎。”
alpha笑着抱紧了面前几近落小珍珠的人鱼。
“你不需要替那个人担心，我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作家。你要相信我，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童话一样的美好结局。”
佐伊听不懂温喻在说些什么，但他收到了alpha向他释放的善意信号，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好结局就结局，但是你怎么可以骗人……不是……骗鱼！我之前明明就没有标记你，你怎么还一个劲儿地让我咬你！你也太过分了吧！温教授！”
“尝试和成功是两个概念，你不能拿这个来说我吧？”温喻尝试着颠倒黑白。
“小鱼，当时人类□□的片子你可是自己看的，我的脖子和脸你也咬了，甚至还让我的同事看到了我满脸是疤的样子，你怎么现在还能拍拍尾巴不认呢？”
听到温喻这么说，佐伊略感心虚。等他再次开口时，说话的语气明就显弱了一大截：“我怎么就不认了！一鱼做事一鱼当！你……我不管，等我回家再去仔细再看一遍，看我怎么当场审判你！”
“恭迎小鱼判官大驾。”alpha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佐伊本想再说两句，但是他又怕自己说多了就会暴露自己潜入温喻梦境的事实，于是只能憋着一肚子委屈，然后巴巴地盯着alpha对她鼓了两口气。
气都气死了，在陆地上怎么吹个泡泡都吹不起来？
人鱼盯着休息室的压力水墙，猛然间发现里面居然有五六条幽灵鱼。
“你怎么可以在这种私密空间里养别的鱼！”佐伊指着观赏墙里的鱼，不理解地质问道。
“……”
温喻看着齐晟言上次海猎回来时，作为‘礼物’带回来的几条无辜‘小鱼’和面前这条正眯着眼睛质问她的漂亮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鱼是齐晟言寄养在自己这里的，虽然当时她拒绝了，但齐晟言在事后硬生生是求到郑闻迩那里，趁着她人不在的时候强行给休息室加了一个模拟海洋墙。
先斩后奏，这是齐晟言一贯的手段。对方还美其名曰让这几条鱼代行监督之职，看看有谁想害她的老师。
现在好了，想害温喻的人它们是没找到，它们倒是成功钓出来一条觊觎alpha身体的坏鱼。
“我早晚会标记你的！”佐伊亮着尖牙，信誓旦旦地朝温予挥着拳，“还有那些丑不拉几的鱼。有我没它们，有他们没我。我才不要和它们一起共享你……你快点把它们赶走，不然我就在你面前把它们都生吞了！”
这两个要求无论是哪个放在现在处理都很炸裂。
虽然温喻知道人鱼只是口嗨，但她还是罕见地沉默了几秒。
“我是不是有点恃宠而骄了？”佐伊皱着脸，看了看自己略显夸张动作，有些嫌弃自己的刚才的浮夸表演，“我看见那些片子里人都是这样赶走情敌的……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人鱼一脸求表扬的傲娇表情让温喻彻底没了脾气。
“演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演了。”温喻默默地替齐晟言的幽灵鱼哀悼了两秒，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心累。
谁家好人看限制片的时候会一边学omega打小三，还一边学alpha标记的人的？恐怕也就只有佐伊这种聪明蛋才能想到两头都学吧？
“才不要。”佐伊定定地看着面前的alpha，眼里是温喻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温喻……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我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温喻笑着对上人鱼微颤的双眼，她面上还是一贯的冷静从容：“你说得对，但我们生活并不是童话，伴侣之间也需要有适度的隐私。没有人是完美的，我现在能做到的只有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
“小鱼，我真的很抱歉。”alpha牵强的笑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变得有些低沉。
“我知道了。”佐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那如果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会冒犯到你的隐私吗？”
“问吧。”温喻笑着将书扔在一边，迁就地低头揉了一把佐伊头顶的小卷毛。
佐伊觉得温喻这人好没有原则，他撇着嘴戳了戳alpha的腰：“你不是要有隐私吗……怎么我还没说要问什么你就要回答啊？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你的问题好多，我现在要回答哪一个？”温喻似乎对人鱼一连串的问题早有准备，她闷声笑了两下，然后无奈地提醒道，“虽然我不介意你提问，但还是要提醒你稍微要注意一下时间，如果再不准备走的话，以你的速度……”
虽然温予的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是佐伊却已经听懂了。
他走路走得慢能怪自己吗！要不是因为他尾巴疼……还有脚腕上的小银鱼太好听了，他能走这慢吗！都怪那黑心肝的齐温两家人非要去海底折腾自己！那群可恶的入侵者！
“齐温两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怒从心头起，佐伊气得一拳捣在了水墙上，吓得幽灵鱼连翻了几个跟头，差点没蹦到墙里。
‘不是好人’的温家家主脸不红心不跳地牵过人鱼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佐伊攥紧的拳。
“别气啊，齐温两家好不好跟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那些人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即便他们再坏，也坏不到你身上。”
“说得……也对。”佐伊看着alpha平静的模样，一下子泄了气，他极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心里却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让温喻知道他就是齐温两家的目标，不然绝对会连累到温喻。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人鱼只能无精打采地拽着自己的外套，一脸憋闷地上课去了。
他离开后没多久，原本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温喻低头看向了自己手腕上再次浮现骨钉。
旧疤难愈，黑褐色的伤口里不时涌出鲜血。
刺目的血珠顺着骨钉流到了粗大陈旧的锁链上，一滴滴地砸在了洁白无瑕的地砖。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势必要人去承受。假象迷惑的可不仅仅只有人心。
温予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预言之书，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未来是一个玄之又玄的骗局。不幸的是，现实世界没有童话和魔法；不幸中的万幸，现在的她恰好拥有着和魔法有同样作用的超能力与钞能力。
在面对生活中大部分事情的时候，温予确实可以用自己的钞能力来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