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姜今尧如何刁难,他都有应对之策,她选择投降,“算了,我 自己再想想办法。你自己去,我只想陪方月可去。”
苏岸扬趁着红灯,看向她:“宁愿陪朋友去都不陪我盛大的狂欢演唱会,你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一面说感谢我,却又狠心拒绝我的邀约,这就是你还人情债的方法?”
他又用可怜小狗的眼光看向她,姜今尧偏头躲开他的目光。
说起人情债,姜今尧想起白勇建这事,她知道这事难处理,又重复:“白勇建的事,再次感谢。”
“看来还是人情债好,能让你一辈子都挂记我。”苏岸扬乐得让她欠着,何尝不算一种与她的牵绊。
“解气了吗?”
“应该。”
白勇建的道歉声明在朋友圈挂了三天,也依她的诉求在工作群中道歉。并且在林橙清和公司总裁的陪同下,白勇建面对她鞠躬道歉。
那日,她的微信好热闹,一堆熟或不熟的同事来同她‘寒暄’,打听他怎地突然就‘跪下’了。
“为什么是应该?要还不够,我一会儿就把他违法事实的证据交给警方。”
他的绝对偏袒和眼眸倒映里仅有她,像一种咒语,让人迹罕至寸草不生的荒野有了生机。
姜今尧思酌片刻,组织语言,“若要解恨,该是让他碎尸万段才是。但法治社会,让他颜面扫地,失去事业,妻离子散,差不多了。一方面觉得不能把事做绝,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内心深处又觉得,像他这样恬不知耻,违法乱纪的渣滓,应该去劳改。”
社会和职场经验让她知道,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凡事留一线,给对方留希望,给自己留空间,毕竟有些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也知道,若她点头,苏岸扬会将他的唯一生路斩断。
像曾近鹏这种情况,没了工作,妻离子散,一无所有,吃牢饭也有出来的一天。那出来后,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来,谁也说不准。
苏岸扬说:“你想让他进去,是不是?”
“没有我想或不想,那是他的事,他的造化。他在违法边缘反复试探,又怎是你威胁后就收敛的?他迟早有一天会进去的,但跟我们没关系。”她不希望给苏岸扬制造潜在麻烦,曾近鹏的几声道歉又怎让她解恨,但她要理智,她也相信这种人,总会遭报应。
——
夜幕拉开,路边的各色霓虹灯陆续闪烁。
路边下水道处堆着枯叶,车轮碾压过连续清脆声。
车速减慢,轻车熟路拐进巷子,再左拐右拐后进了一个四合院的庭院门口。
苏岸扬显然是常客,下车时将钥匙交给泊车员,姜今尧随即下车。她眼前的小平层是中式装修,幽静开阔的前院,白墙黛瓦,竹林掠影。但别有洞天,穿过大堂后,是四合院,青砖翘瓦,池水缓流,一步一景的园林布局。
室内禁烟,他不喜欢边走路边抽烟,便示意服务员引路带姜今尧先进去,他随后来。姜今尧说不着急,陪着他站去几簇竹叶下的垃圾桶处吸烟。
“不是想吃法餐吗?”
苏岸扬单手抄进西装裤口袋摸烟盒,打火机在另一手心把玩,他咬着烟含糊不清:“笨,没预约。”
“我以为像你们这种身份,走哪儿都是特权。”她摊开掌心,要他的银面火机细看。火机是银面金属质地,没有花纹,她接过来细看才发现右下角有一个‘s’。
苏岸扬以为她是想抽烟,只将火机递给了她,说:“火机可以,烟就别想了。”
姜今尧想起那晚他临走前,故作回忆后说:“我刚刚就觉得打火机眼熟,想起来了,是八年前我给你的那个。还说对我没有一点情谊,那又何故留着它?”
他故意的,分明在第一眼看到时就想起来了,右下角的su很明显说明一切。“你不承认也无用,八年来都在用我的东西,却说早忘记我了,我才不信!不过物件磨损严重,下回我再送你一个。”
似乎成了铁证,姜今尧怎么解释都无用。
姜今尧没接话。
苏岸扬又说:“算了,还是送别的。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怕她饿,苏岸扬只抽了一半就捻灭丢垃圾桶,“你说我当初哪根筋抽了,教你抽烟做什么?你也是行,还真就抽上了。什么时候上瘾的?”
“没有瘾,偶尔烦躁的时候会抽一下。”
姜今尧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抽烟的?她回忆片刻,大学的时候,似乎是大二,社团,暑假工和未来规划让她压力颇大,略微焦虑,自然而然就燃起了烟。
至于学抽烟,还真是苏岸扬教的。
大约在高三上学年的深秋季节,她拿着他的数码相机在院子里拍枫叶,无意拍下苏岸扬靠着墙,带着耳机垂头沉思,指间猩红闪烁。
当时觉得好帅,忧郁王子的范。
她将照片打印出来偷偷藏着,现在回想,简直是非主流的典型案例。
就是因为照片让她心动,更让她对那抹猩红产生好奇。“苏岸扬,你手里的烟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苏岸扬闻声抬头,他的刘海已经遮住眉眼,学校责令其整改,他当耳边风。“尼古丁的味道。”他抽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尼古丁是什么味道?”好学生的好奇欲上来,开始刨根问底。
苏岸扬:“最开始觉得有点苦,呛,后面就没什么味道。”
“没味道那为什么要抽?”曾近鹏也好这一口,人到中年已经满口黄牙,食指中指间熏黄了。无论多少次说戒烟,隔了两天,又瞧见他在云里雾里垂头改作业。
“习惯了。”
姜今尧问:“给我试一口。”
苏岸扬的烟才抽了两口,一直夹着,烟灰不断垂落。“不行。”
姜今尧起身走到他身侧,鲜少软语:“苏岸扬,给我抽一口嘛。我从来没试过,很好奇嘛。”
苏岸扬摇头,将垂落的另一头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听歌。”
姜今尧拉着他的手臂轻晃,“我就试一口,就一口。满足我的好奇心行不行!”
平日里她要么面无表情,要么阴阳怪气怼自己,要等她撒娇,比中彩票还难。苏岸扬没坚守超五分钟就被她攻下,“就这一次!”
“嗯。”
姜今尧如愿拿到,学着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晶莹的目光投过去,“要领是什么?”
她的措辞让人忍俊不禁,苏岸扬轻笑:“哪有什么要领,就像深呼吸一样,带去肺部就行。”
姜今尧点头,猛吸一口,被呛得脸憋红,咳出眼泪来。苏岸扬夺过烟,轻拍,“这不是乖宝宝可以做的事,以后别了。”
姜今尧是所有人眼里的乖孩子,但内心却是向往叛逆的,只有苏岸扬知道她的内心压制着一头小怪兽。她深知自己没有资本胡闹,所以只能乖顺听话。
她撇嘴,“再给我试一次,我会了。”苏岸扬不同意,自己接着抽了一口,他点燃后注意力在手机上,任由烟草空燃,给她时,烟嘴是干的。
等他再抽时,烟嘴处是湿润的。随后才意识到两人是间接接吻,动作戛然停止。
在他的神色变化之际,姜今尧也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她也不再吵着要再一次,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转移话题。
不知是不是两人同时陷入这段回忆,都不曾说话,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沉默朝着位子去。
坐下后,苏岸扬与她说:“以后别抽了,好不好?”她的身体本就没多好,还做持续伤身体的事。
姜今尧自认为没有瘾,两三天才一支,故意为难他:“要戒一起戒。”对面人刚抽完一只,明显烟瘾不小。
苏岸扬爽快点头,“行,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戒烟。”他这辈子还没开始过漫长而艰难的戒烟行动,身边不少上了三十岁的朋友在朋友圈宣布戒烟,并每日打卡,但不出一个月,打卡动态就悄无声息没了。
苏岸扬知道戒烟之难,没有为难自己的想法。
抽便抽了,伤便伤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姜今尧持怀疑态度,“戒得掉?”
他不置可否挑眉,但态度坚定:“陪你。”只要她能不碰,什么都好说。
“那总归有奖惩才有意思,三个月为期,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认罚。”苏岸扬懒散靠着后垫,眼睑耷拉,认真想奖惩内容。
三个月,足以断瘾。
“奖什么,惩什么?”
他唇角一勾,抬眼说:“我赢了,做我一天女朋友,陪我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我输了,我满足你任意愿望一个。”
姜今尧度量他的话,怕他使坏。
“一天女朋友?你想得真美。”
苏岸扬双手环抱,“那我都咬牙狠心戒烟了,戒烟多痛苦,心理煎熬,身体痛苦,多少有个大奖励才能坚持住。”他补充道:“公平对待,反之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哪怕天上星星,我都给你摘来。”
姜今尧的印象里,苏岸扬不算毅力好的人,没吃过什么苦,很多事在兴趣结束时,或过于难时,他绝不死磕,及时放弃。
姜今尧记得有次,英语老师让成立英语互帮小组,三十天为期打卡。苏岸扬和一个叫周明轩的男生为组,前两日,他都信誓旦旦向姜今尧宣战:等着,三十天后,你哥英语能牛到飞起。
第一天,他拍了自己十二点学语法书的照片发她的□□。
第二天,他早起背单词,并向她的□□打卡。
第三天,他和周明轩在咖啡馆补习,他让周明轩拍一张认真学习的照片,也是为发给她。
直至第十天,周六,姜今尧等了一天没等到他的打卡,次日听方月可说,他前一天替友人出气,打架去了。
姜今尧气得一星期没和他说话。
连最简单的学习都坚持不下去,更何况戒烟。
姜今尧觉得他没什么胜算,“行,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