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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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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麟家中并无长辈需要二位新人早起拜见,但第二日楚韵还是起了个大早。

    她起身时祁麟已在门外,她便明白他要带自己去宗祠拜见祖宗牌位。

    祁家几代人戍守边关,最后也全都葬在慕云城,宗祠里陈列着的是祁氏满门英烈忠魂。

    楚韵乖乖跪在祁麟身边,她想若祖宗们在天有灵应当能认出她是楚韵,一时竟有些害羞。

    其实她以前常溜进来,早就跟一面墙的牌位混熟了。

    高兴时同各位祖宗闲唠嗑聊聊慕云城的新鲜事和兄弟二人的趣事,生气时就来告祁麟的黑状让各位长辈替她做主。

    有一次她正向各位祖宗告黑状就被赶来寻她的祁麟撞见,她怕被麒麟笑话抵死不认,只说自己走迷路误入此地,哪知祁愿那个臭小子居然从香案底下钻出来,像个学舌的鹦鹉把她的悄悄话学给他哥听,气得楚韵拿鞭子追着祁愿打了三条街。

    想起旧事楚韵仍心有余悸。

    她福至心灵多看了香案下头两眼,随后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发现,祁愿居然又躲在香案下头睡大觉。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好的床不睡,总爱躲在这下头,跟只流浪猫似得。

    听见祁麟的声音他倒是醒了却不敢动,偷偷把衣角慢慢往香案下头抽。

    楚韵瞧见了,眯了眯眼。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被祁愿当面拆穿丢了面子的旧怨今日可算逮着机会报了。

    她招招手对阿细耳语几句。

    阿细吓得一蹦三尺高,惊呼:“什么?香案下头有老鼠!”小丫头随即扭头冲出门,嘴里咋咋呼呼:“小姐别怕!阿细这就去找笤帚来。”

    祁麟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先把楚韵扶到一旁,随后冲着香案下头道:“出来。”

    楚韵假作不知,惊讶看向他:“将军?”

    祁麟面不改色,继续道:“还要我请吗?”

    不一会儿,楚韵便看见祁愿睡眼惺忪地从香案下头窸窸窣窣钻了出来。

    她故作吃惊:“小将军?怎么是你?”

    祁愿一脸被人打扰清梦的不高兴挠了挠头。

    祁麟抬手掸去他头上的灰,好气又好笑:“多大了还喜欢躲在这里睡觉。”

    楚韵见祁麟没有要骂他的意思,立马关怀道:“寒冬腊月的小将军睡在地上怕是会着凉,不如叫厨房多准备些姜汤……”

    “我才不喝姜汤!”

    果然,听见“姜汤”二字,天不怕地不怕的祁愿立马炸毛。

    楚韵心里偷乐脸上却一本正经:“那就让军医开点驱寒的汤药给小将军暖暖身。”

    祁愿脸色更难看了。

    喝药是不可能喝药的,他拔腿就跑。

    楚韵目光追着他仓皇的背影,憋住笑,明知故问道:“小将军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她眨巴着眼一脸纯良无辜。

    祁麟深深看她一眼,这才淡然道:“没事,小孩子怕吃苦罢了。”

    楚韵面上依然不显讷讷点头,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今天祁麟不叫人灌祁愿三大碗热姜汤算她白活一趟!

    从祠堂出来后祁麟叫阿细扶楚韵回去休息。

    虽已商量好了要做一世相敬如宾的假夫妻,他却不着急叫人把楚韵的东西搬去新房,还特意说了若是不习惯,楚韵依旧可以住回之前的小院。

    楚韵承他的情,连忙向他道谢,随后便真的同阿细一道回去之前的住所。

    她昨日“出嫁”今日便“归宁”,院子里的下人都当她和祁麟感情不和。但谁也不敢多问,仍是安安静静地打扫收拾。

    朝廷的人一日不走,楚韵便不能表现出同祁麟达成一致的融洽。是以带着阿细进院子后,便做好了扯大旗唱大戏的准备。

    朝廷想看见的她大可以全给他们演一遍。

    楚韵叫阿细不必收拾东西,反倒是把床铺更换一新,大有长长久久住下的意思。

    阿细兴高采烈,比起每天见到黑脸的祁麟还是住这儿更自在。

    主仆二人便如未嫁之前那般该读书读书、该练功练功,越是坦然越显得与祁麟泾渭分明,毫无情谊。

    归宁的第三日,祁麟没有露面,朝廷派来的人却悄悄登门了。

    楚韵正同阿细在小院里晒着太阳下五子棋,冷不丁瞧见门边出现一个人影。她抬头,好奇地望过去,就见到一个山羊胡子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楚韵没见过阿细却是见过的,偷偷告诉楚韵此人正是负责记录婚仪的人。

    楚韵忙起身向他盈盈一拜,客客气气地叫阿细将人请进来。

    来人也不客气,走进院子先是里里外外地打量一番,楚韵权当做没看见,请他坐下喝一杯茶。

    那人也不推脱,在楚韵对面坐下,目光看着战况胶着的棋盘,捻须道:“夫人好雅兴。”

    楚韵便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大人说笑了,不过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那人目光落在楚韵脸上,冷道:“听闻成婚第二日夫人便搬回此院,难道是对陛下的赐婚有何不满吗?”

    楚韵假作惊诧,手中棋子掉落,她慌慌张张起身向那人躬身拜道:“民妇不敢。”

    那人明知她腿脚还未痊愈却不叫她起身,只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

    楚韵站了会儿便疼得直摇晃,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摔倒的可怜样儿。她咬了咬唇,抬眼看向那人。

    那人依旧冷眼:“大胆南氏。陛下有心抬举,你倒好,竟躲在此处辜负圣心,你可知罪。”

    楚韵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大人息怒,民妇知罪。”

    一旁的阿细见她下跪,也赶紧跪下求饶:“大人冤枉啊。”

    那人听她喊冤,将审视的目光移向阿细,冷笑一声:“冤?好啊,那你倒说说本官如何冤枉你们了?”

    阿细抬起脸,圆圆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怯怯看向楚韵,一咬牙向那人磕了一个头才竖起身子道:“大人,并非小姐有意躲在此处,而是祁麟将军……他非常讨厌小姐。那日拜过宗祠后他便叫我们搬回此处。”

    “阿细。”楚韵皱眉冲她摇头。

    那人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便对着阿细道:“接着说。”

    阿细看看他又看看楚韵,接着道:“大人,不瞒您说,自打我陪小姐来到此处,这里的人对我们都十分抵触。那些百姓骂小姐是、是狐狸精、坏女人,府里头的人对小姐的态度也十分不客气,处处为难。这些事情大人可以随便打听,绝无半句谎言。”

    那人目光转向楚韵:“是这样吗?”

    楚韵不语,只是黯然垂头。

    那人这才抬手大发慈悲道:“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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