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帅果农
夜晚,疯玩了一天的元星采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她觉得集体婚礼简直是天才的发明,婚礼中既有自己的爱人,又有自己的朋友,她玩得不亦乐乎,一整天都在上蹿下跳。
可惜新郎金连朝十分不赞同。他认为集体婚礼积压了爱人相处的时间,简单表现为元星采一整天都在林双羽和楚天才那边乐呵,全程没给自己几个眼神。
于是趁元星采的房间还亮着灯,金连朝敲响了她的房门。
“自己开门,我上床了。”元星采喊道。
金连朝推门进去,见她依旧缩在被窝里,温声询:“玩累了吗?”
“不累啊,我还能再玩十天。”
金连朝耸肩一笑:“那我可熬不住了。”
元星采笑着拍拍他:“找我干嘛呀?”
“要不要听睡前故事?”金连朝献宝般从自己怀里捧出一本故事书,元星采翻看几页,发现是绘本,看得不亦乐乎。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上周回了趟家,在我爸的书架上发现的,是我小时候他们读给我听的。”当时他细细翻看,觉得应该会是元星采喜欢的故事,充满爱和友谊。
“嗯。”元星采让出半个身位,金连朝坐在床侧,她又不自觉地将头埋进金连朝的宽肩之中。
金连朝帮她盖好被子,清了清嗓:“白雪公主请听好,这个故事叫《兔王国的危机》。”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生活在森林深处的兔王国,这里有许多可爱活泼的小白兔,还有些毛茸茸的小灰兔。有一天,兔王国的白兔公主出门游玩,不小心摔下了悬崖,昏迷不醒……”
金连朝看了眼怀中已然昏睡过去的元星采,不由得笑了。他轻声将故事读完,转身轻轻关上灯,离开她的房间。月色照耀大海,与上一次他观看时的心境大不相同。上次觉得凄冷,此刻只觉得浪漫。
第二日清晨,他照例做好早餐,提前将酸奶拿出,准备去叫元星采起床。敲了几声无人应答,他试探着推开半个门,发现元星采根本不在房间。
他犹豫了一阵,走到窗边观察海滩上的脚印。看这方向,大抵是去找楚天才和林双羽了。
他自己闷头吃完早餐,照例去到二楼工作室里编曲。临近中午依旧不见人影,他照例做了午餐,在客厅徘徊了半个钟头,收到林双羽的消息,说元星采没带手机,让她帮忙转告自己已经吃过午饭了。
金连朝照例回去工作,忙活了一个下午却什么也没忙出来。他看着窗外汹涌的波涛,只觉得喧闹。
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
也许她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其实她对谁都很包容,对谁都是笑呵呵的俏皮模样。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他慢慢找到了更多的证据。
比如元星采对李圣唯的维护,对楚天才的亲昵和熟悉。她说喜欢我,是因为什么呢?只是因为脸吗?那比我好看的人很多,她会遇见更心动的人,就不喜欢我了吗?
毕竟她才二十岁,正是人生起步的年岁,这个世界为她准备了很多选择。而自己比她年长八岁,会不会有一天,她成长的步伐会把自己丢下呢?如果她早早选择了自己,这算不算绑架了她的未来?
越想越多,焦虑与不安在脑海中喧嚣。
金连朝在海风中看着夕阳西落,远远看到元星采朝自己挥手的身影。他强逼着自己收回目光,他现在很需要静一静。
他冷冷撇开自己的视线,转身在房门上留了字条。不过一会,果然听到元星采啪嗒啪嗒上楼的脚步声,那声音在他的房门前止住。
元星采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的便签:我有些不舒服,想要静一静。饿了喊我。
她不知道金连朝怎么了,方才在阳台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漠然转身走了。和从前的他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想不明白,也只能尊重和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昏沉,金连朝漠然坐在床边,看着海水翻涌,只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曾经的重压和沉闷好像又一点点聚在他的肩头,压得他有些胸闷。
他觉得自己做好了选择,转身准备下楼去见她。推开房门,却见一团小小的元星采蜷在脚边。
她惊喜地抬眸,哀怨又可怜地望向他,语气充满委屈:“你生病了吗?”
金连朝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一瞬间被剥夺,他沉声说:“没有。”
“那你‘静’好了吗?”
“嗯。”
元星采的眼眸立刻亮起光,开朗笑容回到脸上,她从自己身后掏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果园新出的桃子,樱桃,还有我们的苹果!”她摊开自己铺在地上的外套,里面林林总总盛满了果蔬,“太多品种,我拿不动,就每一样拿了点。”
“对了!”她神秘又得意地从背后捧出一束鲜花,“还有这个!”
金连朝哑了声,良久,凝着她星光熠熠的眼眸:“这些……”
“礼物呀!新婚不应该有礼物吗?”她对着地上满满当当的果蔬一挥手,嘻嘻道,“爱妃,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金连朝牵她起身,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泥尘。元星采突的抱住他,他迟疑一瞬,将她抱得更紧。
“发生什么事了吗?”元星采问,“你好像不开心。”
金连朝没说话,她又问:“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金连朝想,都是错的全是错的,从遇见到现在,从宇宙到你,全是错位的。
错就错吧,就这一次,允许我放过自己吧。
用我献祭给世界的一切,换上天这一次的宽容。
他自嘲地想着,自己留下便签阻止元星采的靠近,就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
无论他选择前进还是后退,只要看向元星采,他就只能妥协。
他苦笑着问:“你怎么走了?”
“走了?”元星采疑惑,“我没有走啊,我只是出门玩。”
“你离开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元星采从他的怀里退出,像是真的有些苦恼他的提问,良久后闷闷出声:“我不知道。”她抬起头,拧眉道,“原来人们离开家之前,会需要和家人提前说一声。”
金连朝怔怔望着眼前有些苦恼的元星采,心头被重重一击。
“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他轻揉元星采的脑袋,指尖在她脸上蹭了蹭。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们不一样,现在我学会啦!”她语调活泼,“金老师,绝不在犯!”
金连朝轻声一笑,觉得自己何其幼稚与胆怯,又何其幸运。
他问:“饿了吗?”
元星采点头:“本来不饿的,一见到你就饿了,不知道为什么。”
金连朝弯腰拾起地上的果蔬,牵着元星采下楼。元星采把鲜花插进花瓶,跟在他忙碌的身影背后,捧着脑袋跟他分享今天的趣事。
据说他们的苹果树仿佛如有神助,长得特别好。岳绘姐种的小树苗因为太过纤细,早早折腰。为了安慰她,元星采把自家的苹果分给了她吃。岳绘姐很开心,带她去果园全自助摘了一个下午。
她还说今天楚天才想要偷咱家的苹果吃,接过太过心急闪了腰,小羽姐和她都笑得快晕过去了,楚天才气急败坏,诅咒我们的苹果树被大风吹倒。
金连朝笑着说,我们家苹果树的腰可比他的结实。元星采哈哈大笑,也笑的弯不起腰。
吃晚饭时,元星采好奇地问:“所以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呀?想得眉头都锁到一块去了,脸像是从冰箱里端出来的一样,冷冰冰的。”
金连朝低笑着,心底也懊恼自己的胡思乱想。过了一阵,元星采又把话题绕道逐日的朋友们,说起唐金戈给楚天才告白的事,她笑得端不住碗,看金连朝却表情很怪。
“怎么了吗?”
“唐金戈和我,谁帅?”金连朝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元星采一噎,懵懂道:“干嘛和他比?”
“你之前不是在节目上说……”金连朝迎着元星采不解的眼神,硬着头皮说下去,“说他最帅。”
元星采摆手解释:“不是,那是因为我们签订了《和平共处条约》,条约规定我们要在镜头前默认彼此是最靓的仔。”
“所以我和他谁帅?”金连朝破罐子破摔,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元星采见他如此认真,只好仰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会,在金连朝压抑着期待的注视中缓缓道:“按道理说,确实是各有千秋。”见眼前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她轻笑一声,俏皮道,“但是我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就觉得你最帅!”
金连朝瞬间展颜,浓墨眉宇绽放出欣喜颜色,不自然地假咳几声。
元星采心想,就这么开心吗?看来自己个唐金戈的条约要作废了,比起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和平,还是金连朝开心的笑颜更重要些。
吃完饭,金连朝收好餐具,嘱咐元星采先洗漱。
“你去哪呀?”元星采问。
“去看看我们的苹果树需不需要修剪。”
“修剪?”元星采懵懂地想了一会,等到金连朝出门快一个多小时,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才一拍脑袋,“原来苹果树长得好不是因为有天神帮助,是因为金连朝他去修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