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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被推开，元星采侧头去看，见林双羽怔怔站在门外。
“小羽姐。”元星采笑着打招呼，“你也受伤了吗？”她边说边扒拉抱着自己不撒手的金连朝。
林双羽走进来，元星采才注意到她的身后有个人扶着她。是昨晚一路相随的小粉丝，现在看起来也是蓬头垢面，居然在医院守了一夜。
“对不起。”林双羽坐在元星采床边，看了眼元星采，又瞥了眼不愿给自己一个眼神的金连朝，低声重复着，“真的对不起。”
她的嘴角挂着自嘲的笑，但清醒后总归没了轻生的念头。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从来没怪过你。”金连朝冷冷道，“这一次你也不用对我道歉。”
林双羽眉睫轻颤，垂眸看向元星采。元星采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周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的恋情是假的。”林双羽对元星采解释到，见元星采点头，便知她也知道了。她看了眼金连朝和元星采，想起昨夜金连朝抱着元星采，双眼猩红的失控模样，紧紧握着元星采的手，仿佛那是他的全世界。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总是运筹帷幄，和公司多次续约失败的这两年，他依旧淡然处之，好像世界万中挫难压在他身上，他也可以不吭不响地保持优雅。
“不过，你们的恋情倒好像是真的。”林双羽对元星采说。
元星采笑眯眯的看了眼金连朝，把他推着往外赶：“你走你走，我们要姐妹茶话会！”
金连朝无奈地揉揉她的脑袋：“热水在桌上，想吃点什么？”
“想喝粥。”
“好。”金连朝转身欲走，眼神在一直沉默的粉丝身上冷冷一望，粉丝立刻直起身，小心地握着林双羽的胳膊：“那我也先出去。”
“不用。”元星采拦住她逃离的身影，“我还有帐要和你算呢。”她语气故作严肃，眼里的笑意却不减半分。
金连朝会意，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她们。
林双羽看了会元星采，干笑几声：“我很可笑吧。”
“为什么啊？”元星采问。
“我知道，你和楚天才都觉得我在演戏，以为我在假装喜欢julian前辈。没想到我真的把隐藏多年的真心放进了戏里，还连累你们两个陪我一起挨骂。”
元星采皱眉认真思考，半晌后开口道：“没有觉得好笑啊，我只觉得小羽姐一定很累吧，昨天才会那么伤心。”
她张开双臂：“林双羽小朋友，需不需要一个大大的拥抱啊。”林双羽愣住，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元星采继续道，“来吧，抱过我的人都爱不释手，好评度五颗星，回头客很多的！”
林双羽迟疑地望着她，元星采主动凑近身子抱住她：“没想到小羽姐也这么傻。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啊，想哭就哭啊，想骂我就早点骂我嘛，这些都不需要憋着的。”她摸摸林双羽柔顺的头发，用脸颊亲昵地蹭她的额角。
林双羽不知所措，终于尝试着将自己的手搭上元星采的肩膀，良久后低低哭出声来。“元星采，我真的好讨厌你，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喜欢你！你明明应该再让我讨厌一点，你为什么要这么喜欢我！”
元星采摸摸她的头，噘嘴道：“那我可没办法，小羽姐漂亮温柔，做什么都那么认真，我可没办法不喜欢你。”
林双羽哭着哭着低笑出声，她不满地控诉着：“早知道我就立‘姬圈美女’人设了，直接拉着你炒cp多好！”元星采被她时时迸发的事业心逗笑了。
林双羽轻轻推开元星采，擦净脸颊上的泪痕，认真道：“我知道你和金连朝互相喜欢，所以有些事我要替他澄清。十年前的绯闻，也是假的。”
元星采一怔，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她迟疑地看了眼身后的粉丝，林双羽也转身对粉丝定定道：“我没让你出去，也是想让你知道实情。那只是我单方面的炒作，julian前辈他太心软，所以才没拆穿我。但我却因此一直觉得他对我有独特的偏爱，所以一边利用他，一边喜欢他。我以为我可以两者兼得，最后却是一场空。”
元星采费劲将信息串成一串，基本理解她的意思后，十分自然地得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结论：“原来金连朝是这个意思。”
“什么？”林双羽皱眉。
“昨天他说，你确实喜欢他，但好在不是最喜欢他。我那时候没明白。”她欣然笑着，眼里闪烁着欣赏，“好在比起金连朝，小羽姐还是更在乎自己。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林双羽怔住，失神良久。是啊，这明明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为什么她总是要怪罪自己的选择，为什么总是要后悔走过的路。
她释然一笑，文静面庞绽放出异样光彩。林双羽说：“这明明是件好事，我明明很厉害了。”
“对啊。”元星采点头，“之前我还没参加恋综的时候，《记忆之声》栏目的文敏和小师就常常跟我夸奖你，说你是个非常负责认真的艺人，不管节目需要什么，你都会全力配合。那时候我没记住小羽姐的名字，现在才想起来，小羽姐一直都很厉害啊！”
林双羽又涌出一汪泪水，压抑许久的生命力重新回到身体里。她怒气冲冲地说：“对啊！”
元星采一笑，觉得小羽姐难得发怒的样子十分可爱。她身后的小粉丝也欣然流泪，似乎在感叹自己家宝贝终于走出心魔。
元星采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她垂下眉眼，一副泫然欲泪的可怜模样，轻轻扯扯林双羽的衣角，茶艺十足地发言道：“小羽姐，其实昨天我被人骂了。”
“谁！”林双羽有点亢奋，十分激动地问。
“我不敢说，我怕我说出口，你会为难。”声音如同细蚊，眼睛还十分传神地朝她身后怯生生瞄了一眼。
林双羽立刻会意，回头对小粉丝说：“允允，之前是我误导信息、引导舆论，这一点我已经向你道过歉，至于你昨晚的发言……”
“我知道的！”名叫允允的女孩作势就要跪下，元星采眼疾手快拦住她，只听她语无伦次地说，“你肯跳河救我家小羽，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坏人。昨晚真的是我太上头了，我是个住在信息茧房里的废物，我我我，我真的非常抱歉。”
元星采轻哼一声，傲娇昂起脑袋：“那好吧，念你护驾有功，暂且原谅你。”
允允一愣，垂着脑袋道：“你要送我去警局还是去法院告我都可以的，我都会努力配合的！”
“不用啦。”元星采嘻嘻道，“你报销一下金连朝的洗车费就行，话说你的腿没事吧？昨晚踹的那么用力。”
“哦。”她才稍显迟钝地看了眼自己的腿，好像全然忘记自己身上也有伤痛。
元星采看了眼林双羽：“小羽姐，带她去休息一会吧，她昨晚一个人走了好久的夜路，就为了去找你。”
允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措低着头，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林双羽对元星采颔首告别：“你也好好休息，托你们的福，我没什么事。”她又像个温柔的姐姐一般，牵着允允出了病房。
元星采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一一回复消息。
昨晚林双羽的直播过了一夜依旧挂在热搜高位，似乎影响很大。王希望经纪人也打电话来慰问，很奇怪地，并没有问及她和金连朝的关系。
“你不问我为什么把舞台让给venus吗？”元星采问。
“……”沉默许久，王希望经纪人沧桑地说，“章南河发声明说舞台事故只是他为恋综策划的剧本，公司也已经把你们的采访视频给买断了，你们的恋情暂时不会曝光。”
“哦。”元星采好奇问，“如果曝光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
“真的吗？”元星采语调上扬。
“金连朝不会怎么样，venus家大业大随他造作，但你会完蛋。”王希望挂了电话。
元星采撇撇嘴，失神间有人敲门进来。心童蹦蹦跳跳地来到床前，小声询问到：“元姐姐，你要不要来见我妈妈？”
“你妈妈？”
“对，我妈妈在七楼心脏科住院，她听说你帮了我，很想要见你。”
“好啊。”元星采立刻起身，有些头晕，心童立刻扶着她，小声说，“但是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元星采听都没听：“好，答应你。”
七楼心脏科病房内，元星采牵着心童妈妈的手。她只有四十多岁，却已满头白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细细的皱纹，显得她眉眼慈蔼。
“阿姨你放心，心童工作的时候可乖了，歌唱的好听，舞蹈也不赖，我们这群哥哥姐姐都喜欢她。”
“那就好，那就好。”心童妈妈看了眼心童，温柔地说，“童童，你去楼下给姐姐买点水果来。”
元星采眨眨眼：“童童，我想吃苹果。”
“再买点香蕉。”心童妈妈补充道。
心童乖巧地走出病房，心童妈妈的笑容渐渐垂下，她担忧地问：“这位小同志，你跟我说实话，我家童童没受人欺负吧？”她努力压抑自己的声音，还是泄出一丝颤抖的哭音，“我这个当妈的没用，给不了她正常的生活，总觉得这孩子笑的时候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求求你告诉我，她有没有受人欺负？她昨天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她有了一大笔钱给我治病，我怕她……”
元星采看着眼前无声痛哭的人，心中迟疑着。心童希望她报喜不报忧。
说谎还是真话，这道选择题她很多年没做过了。
沉吟片刻，她轻声说：“心童她受欺负了。”
心童妈妈瞬间止住哭声，发怔望着元星采，眼神瞬间又苍老许多。
“她被公司的队友和老板们欺负，逼着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们经常骂她，恐吓她，甚至会动手。”元星采定定地说，“但是她也很努力，赚了很多钱，那些钱是她自己努力挣来的，您不用担心。”
心童妈妈常常舒了一口气，但表情却依旧痛苦扭曲着。元星采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轻声道：“阿姨，你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儿，等你的病好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心童推开病房门，有点无措地看着痛哭流涕的母亲。元星采起身将她拉到妈妈的怀里，摸摸她的脑袋，转身把病房门带上。
“童童，妈妈一定好起来，你放心。”嘶哑的声音，泣不成声说着世间最美的承诺，“谢谢我的童童宝贝，答应妈妈，以后都还在妈妈的怀里当个小孩好吗？妈妈会保护你的，妈妈会保护你的。”
心童终于放声大哭，声音同样嘶哑如无声呐喊。
“童童宝贝，妈妈给你剥香蕉吃，你从小就爱吃香蕉，跟个小猴子似的。不哭不哭，妈妈在呢。”
元星采抱着膝盖，蹲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在眼前经过，元星采不自觉留下眼泪。
好幸福啊，有妈妈的话。
她站起身，瞬间又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元星采。”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人影奔向自己。她还未站定，就落入一个暖洋洋的怀抱之中。松木沉香如祥云蔓延，丝丝缕缕渗入元星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用沉静安心的力量安定了她的心魂。
“买了酸奶，要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