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揍
王采青提着一玻璃瓶花露水，手上捏着81块钱进屋。王大姐拿过花露水递给女顾客：“美女你要的花露水。”
坐的更近的男顾客立刻站起来拿过了花露水：“哎呀可算来了，正好我身上也叮了个大包。”
他拿着花露水对着自己另一只胳膊一顿狂喷，呛人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因为没有特地注意喷洒的方向不少花露水飘到了已经上了一半菜的桌上，灯光映射下清晰地能看见花露水喷雾飘忽地即将落到菜上。
女顾客剧烈咳嗽了两下：“赵大头，你要不要脸啊，刚才让你买你不去，我买了你又喷个没完，还喷得哪哪都是？这菜还怎么吃？”
“你买都买了，借我用下能怎么地。”赵大头挥舞胳膊驱散花露水味：“不耽误吃，这都散到空气里了，我就喷喷，又没往上面撒。”
女顾客翻了个白眼对王大姐说：“桌上这些我都不要了，麻烦重上一份。”
王采青把剩下的钱放在她面前：“这是找零美女你看下，桌上菜都重来一份是吗？”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烤猪蹄可能要多等一会，其他菜都很快就能上。”
“谢谢你啊。”女顾客说：“这钱就当麻烦你跑腿了，帮我催下菜，挺饿的。”
王采青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位男顾客阴阳怪气道：“不是自己的钱花着就是轻松啊，好好的菜就是吃不了非要再来一份。”
女顾客怒：“什么叫不是自己的钱，我差你挣得那三瓜俩枣？赵大头你朋友什么意思，搞清楚好不好？是你天天添个脸非要请我吃饭姐们才来的，我一晚上挣得比你一个月还多，还能看上你那两个b钱非要贴你不成？”
“是，我们挣不着几个b钱。”赵大头的朋友特地扬起了声音：“哪比得上你用b挣钱，腿一张一晚上。”又扭过头去跟赵大头说：“我早跟你说了，这女的拿个苹果天天做那大长指甲又在那种地方上班肯定不是正经人，画个皮就给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说不定在外面几百块钱一个晚上呢！”
女顾客气的浑身发抖，她的朋友帮腔：“什么叫几百块钱一个晚上，心脏的人看什么都像看自己。蔓蔓，我早就说过这男的不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穷又抠就算了还是个瓢虫，谁知道身上有几种病。”
她嗤笑一声：“还瞧不起我们蔓蔓，追人的时候不能光看别人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记住了，姐们就算出去卖，也不是你们这种人够得着的。真晦气，这破饭还有什么可吃的，蔓蔓咱们走。”
这会的争吵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还有人饭都不吃了站起来伸着脖子看热闹。
名叫蔓蔓的女顾客站起来拿起花露水：“老娘买的东西绝不便宜你。”
她拿着花露水效仿赵大头的喷法一顿输出，空气中再次充满了呛人的花露水味：“今儿这桌姐买单了，跟你的抠搜瓢虫兄弟好好吃吧，你们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吃软饭的机会了。”
看到蔓蔓和她的姐妹准备离开，围观群众有些失望的散开，王采青也不用去后厨加单了，扭头往门外走。
她外面还有八桌客人呢！
身后忽然传来了尖叫。王采青回头，正看到赵大头的兄弟抄起了一瓶还没开封的玻璃瓶饮料挥舞着砸到蔓蔓的朋友身上。
他抡的很用力，女人只尖叫了一声，挨了第二下后就软软地倒下了。
挎着她的蔓蔓被带着倒下，赵大头的兄弟从凳子跳上桌子，对着蔓蔓的后脑勺砸过去。
站的近的王大姐立马伸手去拦。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胳膊就软了下去，饮料瓶从蔓蔓的头脑勺擦过，在地上磕破了一个角。
橘色的汽水混合着玻璃碎茬潺潺流出，店内在短暂的安静后爆发出了更大的尖叫。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王采青冲上去挡在蔓蔓身前试图把她扶起来，对着王大姐大喊：“快去找老板！”
她挨了男人一记粗拳：“滚开！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不打你。陈蔓你出来，不是很牛吗，来来来，今天就让你爹教教你怎么做人。”
王采青看向站在一边的赵大头：“还不拦着你朋友！一会出人命了，你们全都得去蹲局子！”
赵大头冷笑：“她活该，看在喜欢她一场的份上我没动手，傻b女的给她点好脸就想骑我头上装，cnm!”
王采青和陈蔓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撕打中她又被打了两拳，背后和胸口闷闷地疼。
男人的拳头主要还是往陈蔓身上招呼，可是她死死拉着倒在地上的朋友不松手，几乎是往前走两步就要挨三拳头，却仍拽着朋友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王采青大跨一步挡在了她们俩前面，拦着男人不断落下的拳头：“快走啊，出去报警，打120！”
“你tm还敢报警！”男人伸手推王采青：“臭傻b还敢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一起打！”
王采青被他推倒在地反而更方便，她抱住男人的腿使劲下拉，把他拉了个趔趄倒在地上。
她臂弯死死锁住男人的膝盖窝，让他大头着地趴着，男人拼命蹬腿踹她。
王采青费力抬起头大喊：“按住他按住他！按住他！”一对情侣搬着靠背椅子过来，把男人按在了原地。
陈蔓和朋友已经走到了店门口，一直袖手旁观的赵大头抄起了落在一边的半截饮料瓶追了过去。
王采青爬起来从桌畔拿起那瓶花露水，踉踉跄跄地也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花露水瓶子比饮料瓶子好用。
在赵大头把布满了断茬的瓶子扎进陈蔓后背之前，王采青的花露水瓶子率先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她脱力倒下的时候，陈蔓用另一只胳膊撑住了她的臂弯。
“谢谢你，姐们。”
王采青摆摆手：“应该的。”
一直在后厨烤串的老七拿了两条麻绳出来把闹事的两个男人捆住，七嫂拿了麻袋罩到他们头上，一人狠狠踹了两脚。
“最烦装逼的人，有本事在老娘店里打女人，看老娘不讹死你！”
又跟断了胳膊的王大姐和挨了不少乱拳的王采青说：“辛苦了大姐小妹，回头给你俩加奖金。一会120来了你们一起去医院，药费都报销，你俩好好休息一周，工资照发！”
疼的浑身是汗的王大姐也挤出来一个笑：“谢谢嫂子。”
警车和救护车先后到来，伤势重的几人前往医院救治，王采青乘坐警车一同前往并在车上做了笔录。
幸好检查后发现她身上几乎都是皮外伤，医院把护士更衣室借出来，让女警用手机避开私密部位帮她拍了照片留证就放她回家了。
王大姐的胳膊骨折了需要做手术，王采青在医院等到她丈夫匆匆赶来才离开。
王大姐的丈夫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头发斑驳弓着腰，脸上黑黝黝，干巴的像一朵绻缩的菊花，身上还穿着沾满了水泥砂浆的工服，处处透露着生活的拮据。
王采青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在担心：王大姐的医药费，他们家里出得起吗？七嫂真的会愿意报销吗？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回到老七烧烤跟老七和七嫂又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七嫂听她说完道了声：“阿弥陀佛。”
但是王采青是知道她平时也没什么念经拜佛的习惯的，大约这也是中国人的一种度日哲学，当她需要一份精神寄托的时候，现成的神佛总是要拿来用一用的，也不管神佛本人愿不愿意。
“你没事总是好事，听你妈说你之前才生过大病呢！今天的事我跟你七哥都看在眼里，放心吧，回家去好好休息，养好了再来上班。王大姐那你不用担心。”
七嫂眨了眨眼：“咱家虽然不是豪富，但也不是小家小业，今晚上的客人我都免单了，到时候这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和账单一拿出来，该谁赔钱谁赔钱，王大姐的医药费说不定还不用咱们给呢！”
她唏嘘：“也没喝酒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猫胆敢在这灯火通明的地闹事，咱家的监控可都拍得一清二楚，王大姐是遇上贵人啦，她家孩子上学的学费有着落了。”
王采青这才知道，王大姐家里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都16岁。
大女儿从小参加数学竞赛，拿到了本省第一高中的直升名额，二女儿练舞蹈特别有天赋，已经考了好几个证书准备走艺术生道路。
王大姐和丈夫一个做服务员一个搞装修，挣的钱一分不花全攒着，就为了咬咬牙把两个女儿供成人上人。
既然王大姐的治疗没有大问题，王采青浑身正疼呢也不多待准备回家。
“小姜你等会。”七嫂喊住她，从收银机里拿出一沓钱：“给你的工资，你都这样了就别走路回家了，我给你打个车。”
王采青回家的时候姜小离正好出来接水喝，看见王采青她吓了一跳：“怎么，你在客人菜里吐口水被发现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王采青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脸：“没打着脸啊，你怎么知道的。”
姜小离眼睛一翻：“你衣服上那褶子比包子上的都多。”她扯着嗓门喊：“妈，快出来看看你老姑娘吧！”
王采青赶紧捂住衣服：“别喊，别让妈知道，我这是见义勇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