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千零一夜
“我的想法是每个人阐述自己犯的罪,然后看罪行轻重投票,按照自己的标准也行,票数最高的人获胜,得到活命的名额。”
吕滔第一个不认同,“开什么玩笑,你当这是一千零一夜吗,就为了给那个变态取乐?”
付坤生直截了当地亮出沾着碎肉的框锯,“与其坐下来说一堆没用的屁话,不如直接杀出结果。”
楚斯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至少还是人,在最后时刻就不能采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吗?”
“明明是斗场中的死囚,还把自己当人了?”付坤生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接着就提起锯子劈向最近的吴长轩,吴长轩脸色苍白地胡乱躲闪,现场乱成一团。
陈安在混乱逃散的人群中毅然挡在付坤生身前,一把抓住他手中钢锯握柄位置,转头对梁再冰比了个嘴型。
鸿—钧—
梁再冰看明白了,他倒是不意外这里会出现他们的狗,就他们那个恶贯满盈的德行,按理说整个地牢应该被他们塞爆了,没被抓进来审判就怪了。
这么作恶多端罄竹难书的人,居然才抓了一个,是不是欺软怕硬啊,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伙的?
但是这就和他之前的猜测有冲突,难道背后并不是“鸿钧”在运作?
正要冲上去跟他一起制服付坤生,却被抢先一步。
苏常夏几乎是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付坤生面前,单手夺下他的武器,连同陈安撇到一边,另一只手攥住他的脖颈提到半空。
那双像艺术品一样修长纤细的手,竟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只要她的手指微微一错,就可以无比轻松地结束他的生命。
虽然是自下而上地仰视,但苏常夏气势丝毫不弱,眼中尽是漠然,如视蝼蚁。
“你是‘鸿钧’的人?”
被卡住气管,付坤生连呼吸都不顺畅,却断断续续地笑着,“咳咳,我是啊,你……”
苏常夏抿出一抹风情万种的微笑,当真是笑靥如花,“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她缓缓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腕一翻开甩盒盖,似是突然犯了烟瘾。
付坤生的不屑在看到那个玫瑰缠枝烟盒的时候彻底消失了,极速转变为无法言说的惊恐。
“忘了说,我杀的人里有不少是你这种的傻逼。”
苏常夏手上一用力,付坤生的脸色就变得尤其难看,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徒劳的挣扎,转瞬间他就变成一具永远发不出声音的尸体。
苏常夏一松手把人扔在地上,嫌恶地甩甩手,“恶心的虫子。”
梁再冰刚迈出两步人就没了,巨大的视觉冲击惊得他呆站在原地。
不是大家都中了毒吗,凭什么她这么强?肯定偷偷开挂了吧!
苏常夏路过他的时候顺便在他衣袖上擦了擦手,抽出一支烟点燃,非常淡然自若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洪水猛兽,惊骇得迟迟不肯落座,甚至有拔腿就跑的趋势。
苏常夏夹着烟,指节轻轻地叩了一下桌面,“站着干嘛,都坐下。”
尽管内心再害怕,众人依旧强撑着坐回位置上,总感觉不听她的话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反而是吕滔跑得最快,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唯恐被人占了。
落座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椅子拖开了些,想离苏常夏再远点,生怕被这个女疯子看不顺眼杀了。
吕滔看着惶恐不安的其他人,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特意挑了离女魔头最远的位置。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低语,“她杀了九十九个人……她是魔鬼!”
苏常夏精准地隔着整张长桌对上了吴长轩的脸,吴长轩被她的眼神吓得汗如雨下,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苏常夏缓缓吐出一口玫瑰香气的白色烟雾,“谁告诉你的,那只是密码锁的位数上限罢了。”
梁再冰有些肃然起敬,我草高手在民间啊,居然有杀了那么多“鸿钧”成员的巨佬,哪天可以联系江清鉴来交流交流经验,能收编就再好不过了……还是说她本来就是异管局的人?
其他人则是把凳子拖得更远了。
苏常夏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带着警告的意味,“给我老老实实走流程,有歪心思的话直接自杀好了,省得我出手。”
没有人怀疑她话的真实性,就算这里的人再多出一倍,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本来蠢蠢欲动的人也都老老实实熄了心思,跟小学生一样端正坐在桌边。
这种情况对梁再冰倒是有利,过程中说不定能找到解法,要是真厮杀起来就只有一人能活,他绝对不会想走这步。
楚斯抹了把额头的汗,勉强镇定下来,“从谁开始?”
大家的目光很有默契地集中在上首的梁再冰,谁让他位置这么得天独厚。
梁再冰是有苦说不出,坦白,坦白什么?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安分守法,一天天全国各地救人,还打击违法犯罪分子,难道要跟他们说自己的英勇事迹吗?
但如果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勉强凑起的合作氛围就会被打得稀碎,再想后面人坦诚就很难了。
“呃,我……”梁再冰磕磕绊绊正要编点什么出来。
“我先说。”
众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模样很稚嫩的少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抢先回答,任何隐瞒罪行的犯人都不会愿意把关系自己性命的把柄交到别人手里。
梁再冰比他们更疑惑,十一什么人他最清楚了,多乖一小孩啊,怎么都不能和凶残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十一的视线并没有跟他对上,垂下头兀自说起了陈年旧事,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动。
“在十年前,2015年6月11日下午4时27分,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满场皆寂。
没有人想得到一个四五岁的幼儿是为什么,又如何能杀死自己的父亲。
“是不是你父亲家暴你?”冯慧试探着猜测道。
十一漠然摇头,“不是,他是个很好的人。”
“那是意外还是什么,有不能说的隐情吗?”
“没有理由,因为我是坏孩子,”十一把话重复了一遍,“天生坏种。”
他从始自终都没有抬起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眼底究竟是什么,对往事的追忆悔恨,还是彻底的冰冷漠然?
苏常夏闲适地倚靠在木椅上,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被十一的坦白取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