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肉”
虽然像模像样地拌了葱辣子和调料，仿佛一盘寻常的凉拌菜，但他绝对不会认错，除了人没有其他生物的手指会长成这样！
愣神了这么一会儿，后面的人不耐烦地推搡着梁再冰，催促他快点。
梁再冰当然想就这么离开，但打饭阿姨却突然一改和蔼的面容，嘴角下垂显露出深深的沟壑，布满血丝的眼睛向上吊起，威胁地瞪视着他。
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打饭，就会马上被她杀掉料理成桶里的“凉拌菜”，而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对，没有人在意。
因为被盛在深口碗里，他之前并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去餐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毫无异议地吃着碗里血肉模糊的“菜肴”，好像他们根本认不出那是什么。
打饭阿姨的脸色愈发阴沉，梁再冰也不敢多作停留，硬着头皮端过餐盘随便找了个远离她的位置坐下。
尽管此刻这儿的所有人都像食人魔一样可怖，但他还是不得不去搭话探探情况。
环视一圈后梁再冰选定了一个慢悠悠吃着白米饭的老大爷，他面前盛着人肉的碗几乎没动过，看着稍微正常些。
“大爷你不觉得今天的菜很奇怪吗？”
“……”
怎么回事，医院下了封口令吗？还没等他想明白，大爷跟有延时似的，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不就是炸小土豆和鸡爪吗，嚷个怪了？”
？？？
大爷你再睁开眼睛看看，今天是忘带老花镜了吗瞎成这样？
“什么土豆鸡爪，这些根本就是人肉！”压抑不住情绪的梁再冰音量升高，几乎是吼出来的。
食堂里的死寂更深，身后阴暗的目光却越发肆无忌惮，满带恶意地窥视着他。
“可怜的孩子，病情又加重了。”大爷长叹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同情。
梁再冰简直要抓狂了，有什么比被精神病说“你真精神”更离谱的事吗？！
他不甘心地问过其他人，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答案——一切正常。
问的过程中还有人嘎嘣嘎嘣地嚼着手指，咬一口眼球里面带着的浆液差点溅到他脸上，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尖叫出声！
梁再冰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因为过于正常格格不入。甚至都开始怀疑他那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病得很重。
迷茫的情绪只持续了很短，梁再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火辣辣的痛觉让混沌的脑子重新变得清晰。
清醒点！你还要把这家黑心医院端了，怎么能被他们同化！
一只餐盘“砰”地被摔在他旁边，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挨着他坐下。
是安南。
正要说些什么，梁再冰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剧震——安南正用筷子挟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往嘴里塞。
“你知道你在吃什么吗？”
“知道啊，”安南咧嘴笑，唇齿间挂着的缕缕的血丝令人无比胆寒，“好吃的肉，我很喜欢。”
梁再冰试探着问道，“鸡爪？”
安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是瞎了吗？这明明就是……”
梁再冰连忙制止住她说下去，刚才就够引人注目了，再把护士招来没他们好果子吃，一人一套电疗是跑不了了。
他现在也明白了，安南根本不是妄想症或者表演型人格这么简单，而是食人癖。
虽然过程比较惊悚，但起码证明了一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得见这些“食物”的真实面目，他也并没有被这家破医院洗脑到产生幻觉，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其他病人到底怎么回事，全都被洗脑成弱智了吗？还是说被院方嘱咐联合起来撒一个谎，不过这种东西都下得了口精神怎么都说不上健康了吧？
而安南或许是因为刚入院，还没来得及被医院教化，才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举动，她或许还有得治。
……虽然食人癖很难治还得以侮辱尸体的罪名进去蹲两年就是了。
梁再冰伸手扣住安南的碗，呲着牙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恐吓道，“你不准吃了！”
“大叔你很烦诶，自己挑食不肯吃还不让别人吃。”
梁再冰置若罔闻，依然固执地盖着碗。
这下安南的表情就没那么友善，拉下脸怒气满满地瞪着他，“放手！”
“你还要离开这里，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的家人还在等你。”
“我的户口本早就烧成灰了，哪里有家人？而且这里有尸体又有肉吃，我喜欢这里，才不想走呢！”
念经讲不通那只有——
梁再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两个人的碗都推到地上，还做作地喊了一声，“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裹着辣椒面的眼球满地打转，最远的一颗甚至咕噜噜滚到了门边，肉块滚不动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不顾其他病人恶毒的眼神，梁再冰拖起安南就往病房走。
“唔唔，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个臭xx……”被捂住嘴的安南含糊不清地骂道。
“安静。”
感受到颈侧冰凉尖锐的触感，安南立刻老实了，乖乖被拎回了205。
梁再冰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把塞给她，“你吃这个。”
安南看到这一捧饼干果然露出了和他一样的表情，“你当我是幼儿园小朋友？”
梁再冰没说话，只是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我吃还不行吗！”安南恶狠狠地嚼着这些猫猫头饼干，好像吃的不是饼干而是他的肉一样。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不良反应梁再冰才放心地吃起饼干垫肚子，一边思考最近接二连三的怪事。
肉的来源就是大问题，他刚才粗略扫了一眼二楼的病人基本都在食堂，缺席的那几个也凑不齐如此庞大的数量缺口。
肉上也没有异变痕迹，也就排除了三楼病人的可能。
所以是从院外运进来的？如果真少了这么多人警方早就查过来了，这得有几十上百条人命了！
整了这一出他是不敢吃食堂的东西了，那个护士是预先知道了这一点才硬要给他这袋饼干吗？
他并不认为这所地狱医院里的护士全都是真善美的化身，跟恶魔站一边的不会有什么天使，不帮着折磨病人都算有人性了。
确切地说，善良的人在这种地方活不下来。
那么这个护士是好人吗？
或许吧。
同样巧合的还有郁明和吴语的消失，也正好赶在食堂异变之前。
为什么是今天，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医院周年庆？“鸿钧”那个狗屁真神的生辰忌日？
当然他更希望这是这家破医院倒大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