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天色未明，垂柳依依，湖边停着一条船，随这水波摇晃，岸边的两个人并肩走着。
“战争一结束我就回来。”秦仲说。
邓云殊低着头点了点，脸上却流露着不舍和倔强，眼眶悄悄红了。
“你在家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爸妈。”
她点点头，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你体质寒，平时也要注意保暖，少碰冷水，西屋那边我劈好了一屋子干柴，别不舍得用。”
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两人终于走到小船这里，秦明川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这里是他自己加的。
“等我回来，那时国家安定，你给我再生个孩子，咱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分开。”他咧嘴笑道，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却笑着，说，“我等你。”
小船轻轻摇晃，荡起一湖秋水，风起，迷了她送别的眼睛。
“卡，好，一条过非常好。”
凌晨这场戏其实是几个比较简单的镜头，邓云殊为秦仲整理好行装，送他参军，没有什么台词，基本上靠情绪调动氛围，但是没办法，现在是补戏的时候，要是平时起来了拍完这场拍下一场，时间上无缝衔接，现在只好拍完就原地休息，大家不禁在心里又把赵子锐骂了一遍。
结束了后，许导把一个小本子递给罗小千，“这是白冰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要换一场戏，你记一下台词，和秦明川对对戏，我们一个小时后争取拍出来。”
罗小千有些疑惑，没听说突然换戏啊，打开看了看，白冰把原先的散步谈心，换成了夫妻间深夜的话别，时间线上应该差不多是送别前几晚的事。
她默默看完了，心里暗暗点头，这么一来，邓云殊坚毅善良的形象会更加立体。
虽然只是个配角，但罗小千很喜欢这个善良，坚韧，朴素又强大的女人，就像水一样，温柔却有力量。
她拿着剧本走到秦明川身边，笑的相当灿烂，秦明川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这段冰姐临时换的戏情感表达很强哦，冰块脸的秦总，你有没有把握演好啊。”
她把本子递给他，秦明川接过来翻开开始浏览。
罗小千也坐过来，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先把台词背下来。
罗小千细细咀嚼着这里面的台词，很不错，对人物形象刻画很深刻，但是又觉得不太好，感觉好像少一点什么。
她微微歪着头想着，秦明川看她在发呆，就认真的看着她认真的脸。
“你干嘛盯着我的脸看，有粘到什么脏东西吗？”她下意识拿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秦明川假装帮她抚去，趁机摸一把小脸。
“谢谢，”罗小千说道，“我们来对一下台词吧。”
“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感觉这段戏有些不太好，但是又说不出来。”她想了一下，摇摇头。“或许对一下戏能从中发现问题。”
两人对了半小时的戏，但罗小千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许导已经喊他们过去试拍了。
因为是晚上的戏，所有特意把房间用黑布帘遮住光，再在里面点亮煤油灯，昏暗又温暖，为了正常拍摄也有打一些灯。
“action”
昏黄明亮的的房间，女人兴奋的扯着一块软棉布，今天去看大夫，大夫说她有一个月的身孕了，“这块棉布应该可以做两件孩子的贴身衣服。”说话间，带着幸福的神情抚摸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不知道仲哥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
房门帘子被人掀开，她惊喜的站起来，拉起男人的手坐下来，兴奋的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腹部，刚想说话却发现男人脸上的忧愁和挣扎。
“仲哥，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男人看着她的脸，眼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才结婚两个多月的新婚妻子，可国家有难，他身为男人，应该保家卫国，一边是家，一边是国，他脸上浮现着痛苦和犹豫不定。
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许导眼睛一瞪，这小子给我临场改剧本。
罗小千也有点懵，剧本里没这段啊。
“我想去参军。”他低沉的声音从胸口传进耳中。
她脸上震惊之外又有意料之中的苦涩。眼神在灯光中摇晃。
她轻轻推开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转过头不再看他了。
“孙先生带领起义军已经到达了省城，战火已经点燃了，国家大半的国土都已经沦陷，总有一天我们这儿也会被战火波及，如果不奋起反抗，我们迟早都会成为亡国奴，云妹，我要去参军，我要去守护这片天地，守护你。”他抓住她的手臂，想要说服她。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云妹。”他恳求道。
“我不爱这世道，我只爱你。”她低低的声音像是在陈述，听起来却更动人心弦。
许导眉毛一跳，一个两个的改剧本，但现场的气氛很好，在场人员都被剧情吸引了。
现场一时寂静下来，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要是你。。。”她没有再说，眼泪却陡然间掉落了下来。映着灯光，无声却沉重。
他手足无措的替她擦去眼泪，“不会的，我会好好活着，活着回来见你。”
听到这样的承诺她却反而更加伤心，眼泪仿佛断了线的串珠滚落下来。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的亲吻着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将她落下的泪统统都吻进自己的心里。
知道他心意已决，她闭上了眼睛，不再流泪。
“什么时候启程？”她的声音轻轻在房间响起，人已经站起来拿出柜子里的包袱皮。
“后天一早。”
她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心里再多的不舍却也化为了隐忍，泪整颗落下来。
她没有擦，却还在挣扎，“可不可以留下来？”她的声音近乎哀求了。
镜头拉近，她的眼中却看不到希望。
他大步走过去，从后背将她抱住，“你放心，等过两年战争胜利了，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国家安定，咱们再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
说起孩子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腹部，嘴唇抖动着，半天却没有说一句话。
许导也被深深的感染了，让摄影机随时抓住罗小千的表情来个特写。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再流泪，抬手将自己脸上残留的泪水随意擦了擦，竟反而笑道:“要走就走吧，既然留不住，走了也干净，如果你哪天牺牲了，我就再找一个，找一个比你好的，能陪着我的，村东头的赵西，我娘家隔壁的王方都中意我，还怕没有好男人过好这一辈子吗？”
他听了这话却是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抱紧自己怀里，“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我死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魂，咱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处。”
她伏在他肩头，泪无声落下。
“卡。”许导带头鼓掌，剧本改了，不过改的好，一个是坚毅下的隐忍，一个是成全下的放手，后者更能打动人心，也更贴近人物内心。
罗小千还有些出不来，她蹲在地上，止不住的落泪，不知道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秦明川只好在旁边陪着她。
旁边的布景已经开始拆除，许导安排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出发赶回和那边剧组汇合。
见罗小千还蹲在地上落泪又有些不忍，让大家先各自休息半小时。
她抱着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秦明川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傻丫头，这只是一场戏。”
她看向他，“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离开？”
秦明川想安慰她说不会，但最后却还是点点头。
罗小千把头埋进手臂里，哭的更厉害了，肩膀一抖一抖，不是撕心裂肺却很让人心疼。
过了十分钟，她抬起哭红的眼睛看着他，“那你呢，你会离开我吗？”
秦明川笑笑，“国家危亡之际，男儿岂有不图报国之理，可是小千，这一世，已经是爷爷他们所期盼和为之奋斗的太平盛世，我又有什么理由离开你呢？”
“你保证？”她真诚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
“这一生一世，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保证。
罗小千眼眶温热，心里却好受多了，诺言这个东西其实没什么用，不过有一点好处，听起来让人开心。
她伸出两只手，有点像求抱抱，秦明川过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我是想让你拉我一把，蹲久了，腿麻。”罗小千看着他大步离开这里，回头又看了一眼。
“没事，我腿不麻。”
罗小千被逗笑了，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她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才算慢慢恢复了一些平静，“你还有十几场戏吧，是和许导一起过去吗？”
秦明川轻轻摇头，“十几场戏有空再拍，我要先回市区，可能下个月月初，等我把爷爷接回国再继续拍吧。”
罗小千抬起头，“秦元帅要回国了啊，不是在那边疗养吗？”
“在那里和国内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那边清净一点，我为他把奶奶生前喜欢的庭院重新装修了一下，他说想回国住进去，正好那边也偏僻清净。”
“哦哦，那也不错，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一早。”她微微一愣，又忽然笑了。戏里就是戏里，生活就是生活，纵然有时有些相同，也不能混为一谈。
“行了，我腿不麻了，你放我下来吧。”她笑道，又恢复了平时的罗小千。
秦明川却没有把她放下来，走到两人同住的小房间，低下头看着她。
她眨眨眼，看着我干嘛。
秦明川将她放下来，却又抱在怀里，轻轻吻上她的眼睛，脸颊，来到唇边，反复碾压吸阭了几遍，才放开她。
罗小千嗔怪的看他一眼，干嘛突然又来亲，亲上瘾了，嘴唇都红了，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
“行了，收拾东西，一起回去吧。”秦明川笑道。
和许导他们告别两人就一起回了市区，秦明川回了公司，罗小千则去医院看了正在修养身体的小乐，手术开始前必须把身体调理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