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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闹鬼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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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外面的公鸡已经开始了晨练,母鸡也在努力地为主人家制作精美的早餐。

    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从鸡窝里钻出来,手里握着战利品跑到妈妈面前炫耀:“妈妈你看!”

    “真乖”,陈兰正坐在地上择菜,她接过毛毛手中的鸡蛋,“妈妈一会儿给你做鸡蛋羹好不好呀?”

    “好耶好耶!”毛毛高兴的围着陈兰转圈,手里还不停的在鼓掌。

    秦枍睁开眼睛,叶子的房门是开着的,人不在,只有白然还在睡着,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关上门。

    一晚上没合眼,早上才眯了一会儿又被鸡鸣声给吵醒,幸好熬夜通宵是常态,身上不怎么累,估计再熬几天就能进门了。

    站着动了动,她突然发现身上好像没那么痒了,这里的蚊虫实在太多,胳膊大腿上全是包,即使她穿着长袖长裤,也抵不住这无孔不入的蚊子。

    奇怪的是,不仅不痒,还有一丝凉凉的感觉,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柠檬味儿,挺香的,完全遮住了昨晚洗澡用的皂荚味。

    她走出大门,看见叶子正在外面晾衣服,天都还没亮,衣服都洗好了,这里的人没有衣架,只能像古时候那样将衣服搭在竹竿儿上晒。

    “这么多衣服全是你洗的?”

    叶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嗯”。

    秦枍望着地上那一大盆衣服,怕不是这一大家的衣服全在这里,从前秦枍从来没见过叶子洗衣服,家里有叶妈,学校有洗衣机,住在她家那段时间也是她洗的。

    看着叶子的手和一脸淡然的模样,她有点心疼,是她没用,才会让她到这种地方生活这么多年,这还是夏天,等到了冬天,不知道手会冻成什么样。

    不知不觉,秦枍就从背后抱住了叶子。

    “你干什么?”叶子立马走到一旁,一脸惊恐的看了看四周。

    叶子这么大的反应也吓了秦枍一跳,她只是抱了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干嘛了,“没什么,看你起的那么早,很辛苦,就想抱抱你。”

    “以后别这样了”,说完,叶子又开始晾衣服。

    注意到自己的失礼,秦枍很愧疚,就抢过她手中的衣服,“我来吧,以后衣服都让我来洗。”

    叶子没有拒绝,站在一旁看着她,“其实我也没天天洗,我和兰嫂子是轮流洗的,你要是想洗就排在我后面,不用每天……”

    “用的,以后你的份我包了”,怕叶子再拒绝,秦枍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看着她,“不能拒绝。”

    叶子没有再说话,而是盯着秦枍锁骨处,叹了口气,又皱了皱眉,然后进屋了。

    晾完衣服的秦枍在客厅里(就是进门四间房中间的空地)闲逛,这里的人没有手机,倒是每家每户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摆钟,一到整点就会响。

    而且墙上还有一本老式的日历(老黄历),就那种一页一页很薄的纸张,上面的日期是一个很大的红色或者绿色数字,然后还配有图画,下面有二十四节气、生肖、方位,吉凶宜忌之类的很多内容。

    今天是2019年8月21日,十天之前,她还在为了寻找叶子东奔西跑,如今却在这穷乡僻壤,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

    “过来”,叶子坐在一张很大的矮桌子上,这里的人成为凉椅,是夏天乘凉用的,晚上搬去外面,一家人坐在上面聊天。

    秦枍走过去乖乖坐下,叶子拿出一小盒白色的东西,打开里面是黄棕色的液体,然后用手指沾着涂在秦枍的脖颈处。

    “这是什么?柠檬精油吗?为什么要涂这个?你哪来的?”

    “差不多,但这不是柠檬,是香茅,一种植物,把它炸成汁弄成这样涂在身上,作用和驱蚊液差不多。”

    看着叶子认真的模样,秦枍脑子里不禁冒出两个小人儿,一黑一白。

    黑的哭着说:“完了完了,我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彻底变成一个贤良淑德的农家妇女了!”

    白色的则反驳她:“你懂什么?不觉得此时此刻很美好吗?明明就是一对老夫老妻恩爱的日常生活。”

    “秦枍?秦枍?”

    叶子的手在秦枍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我问你还痒吗?”

    “挺恩…不是,我是说挺好的,这东西涂了就不痒了。”

    “那就好,我放在桌上,你用就去拿,还有,晚上去燕姐家睡,别在我门口坐着,想被叮成马蜂窝吗?”

    秦枍叹了口气,“唉,如果我家叶子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脸被蚊子咬成马蜂窝的话,那要这脸也没什么用了。”

    “秦……”

    话没说完,一声高亢的镲声传来,还伴随着唢呐声,吹的曲子依然是那首《平调》。

    这是最后一天,明天何宝贵便要下葬。

    叶子和秦枍走到桥旁去看,一大群白衣人排成队慢悠悠的走着,为首的是何盛,他抱着何宝贵的遗像,表情十分冷漠。

    大镲一响,众人纷纷抛出手中外圆内方的“纸钱”,何盛大喊一声:“一路走好”,随后众人也附和一声“一路走好”。

    回去后,两人也坐在地上帮忙择菜,秦枍从屋内拿了一个小板凳侧倒塞在叶子屁股下,“别坐地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叶子想拒绝,还未开口,秦枍就抢先说:“兰嫂子,你们这里的葬礼还有这样的仪式吗?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陈兰叹了口气,凑近了些,小声说道:“也不是每次都会这样,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听说昨晚盛儿和村长还有几个亲戚守夜的时候,祠堂里闹的可凶了。”

    秦枍不理解,叶子也很好奇,“有人吵架了?”

    “不是,是…盛儿的老爹在祠堂里闹,听说动静不小,几个老人吓得血压都上来了,就连盛儿也吓得不轻,第二天一大早直接去请了何神婆来,说是何宝贵生了气,今天才一早就在村里游行,还好你们昨晚没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晚的一声巨响和沈星说的棺/材盖动的事情。

    秦枍追问:“那为什么会生气?出来游行就不生气了吗?”

    “这为什么生气我不清楚,你们刚才没看到他们往天上撒钱吗?”

    两人点点头,

    “这何宝贵死了之后的魂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们在整个村里游行,好告诉他惹他生气不是故意的,多给他送点钱,让他在那头过好日子,然后把他接回家。”

    “真的假的?还能真的有鬼?我可不信,一群老男人听一个老太婆瞎几把扯,要是真能有……唔……”

    王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旁听,陈兰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可不能瞎说,再不信也不能说出来,反正啊,踏踏实实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秦枍一开始也觉得有点可怕,还握着叶子的手,听了王辰的话一想只觉得这里的人太封/建,太愚昧无知了,不过,她差点也信了,这一点倒是让她觉得可怕,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早饭时间,

    看着桌上的馒头,稀饭还有一碗鸡蛋羹,秦枍咽了下口水,所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除了她。

    王辰是个不挑食的人,饿了什么都吃,叶子也一口接着一口的吃,陈浩更是狼吞虎咽。

    这个馒头是黄色的,用玉米粉和老面做成的,没有面粉做的白馒头那么香软,反而有点糙,上面还有很多孔,不过吃起来也还行,有玉米的香味,但还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她说不上来,粥更别说了,上面漂浮着很多黑色的小点点,不知道是什么,吃到嘴里一股油味儿。

    “我吃好了。”

    叶子吃了一个馒头,喝完一碗粥就离开了,秦枍看着她走,端起碗两三下就干掉了粥,拿了个馒头追了过去。

    平常这个时候白然早就起来了,今天居然睡到七点,早饭时间过了还没起床。

    “然姐?然姐?”

    叶子强行把她翻个身,看到她满头的汗,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

    “她怎么了?”

    “好像是发烧了,昨晚可能没睡好。”

    秦枍听着这话嘴里的馒头更不好吃了。

    她睡没睡好你那么清楚干嘛?

    “我去趟小宛家,你帮我看着,去拿个热毛巾在她头上敷着。”

    看着秦枍一动不动,“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我……”秦枍张开嘴,指了指床上的白然,又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叶子居然指挥她去照顾白然?

    她要只是白妍的姐姐,倒还能伺候一下,可她抢了自己的的床位,天天抱着她秦枍的女人睡觉,哪有人伺候情敌的?

    “热毛巾在哪?”

    叶子叹了口气,自己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端着盆热水来,将毛巾敷在白然额头上,“看着点,五分钟换一次,我马上回来。”

    “等等”,秦枍拉住叶子的手腕,“我去”,然后转身就要走。

    “你知道干什么吗你就去?”

    秦枍回头,没好气的说:“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秦枍到了何枯坟的家,曲小宛正坐在门口缝衣服。

    “秦枍,你怎么来了?”

    “叶子让我请何神婆过去,那个疯子发烧了。”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生病不请医生请神婆,难不成还是中了邪?但叶子一直催着她赶紧去,让她别问那么多。

    一小时后,

    秦枍抱着拳头,站在窗边,瞪着白然,脸上就差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了。

    白然坐在床上搂着叶子,叶子还抱着她摸摸头,拍拍背,“没事了”。

    比起生气,秦枍更多的疑惑,刚才白然还是一副高烧不退,又吐又难受的模样,何神婆来了以后,抓了一把生米出去叫唤了几声,回来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没多久白然就好了,头不疼,烧也退了。

    她记得去接何神婆的时候,曲小宛提了一篮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去了她房间,十几分钟后两人出来,她想进去看看,曲小宛拦住了她。

    这个何神婆简直太可疑了,她那个房间里似乎全是秘密,律师的直觉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何神婆身上有很大的秘密,也许想要离开这个村子,她会是一个好的突破点。

    王辰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手拉开叶子和白然,“你她妈是不是装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王辰你干嘛?”

    “不是,叶子,你还没明白,她根本就是想要赖着你,我看她就没安好心,刚才一副要死的样子,现在就活蹦乱跳的,谁信?”

    白然走下床扯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给我放开。”

    “你别这么说,王辰,然姐不会骗我的,而且……而且这很正常,我刚来的时候有一次也这样过。”

    王辰看了眼秦枍,心想:

    你倒是说句话啊女神?我可是在帮你谋不平!

    秦枍耸耸肩表示她也没办法。

    除了她和王辰,他们几个似乎已经习惯并且接受了这里的生活,就像被洗/脑了一样,和她们讲道理就是在对牛弹琴。

    这火爆脾气,王辰一下子就急了:“什么不会骗你,噢,撒几粒米,再说几句咒语病就好了?姐姐,这都二十世纪了,你还信鬼/神,信神婆吗?”

    “可她确实好了,你能解释清楚吗?”

    “我……”王辰一时语塞。

    “可能……她就是突然好了,要么就是装的,八成是装的。”

    “诬陷人是要讲证据的,你这算诽谤,然姐可是警察,再说了,她不会骗人,对吧,秦枍?”

    ???我只是个吃瓜群众,cue我干嘛?

    秦枍突然手就没地方放了,虽然真的不想承认,但还是笑着应付说:“是是是。”

    王辰气的摔门而出,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帮她,倒反过来害的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心里只有刚才何神婆说的那句话。

    她之所以头痛呕吐,是因为那晚她摸了何宝贵的身子,对他不敬,所以跑到这里带走了她的魂魄并给她头上套了一个紧箍,惩罚她。

    王辰怀疑的事情她同样怀疑,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说服自己,她是一名警察,她是相信科学的,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无法解释。

    何神婆是如何直到她那晚摸了何宝贵?除非何枯坟告诉的她。

    刚才在她耳边念得所谓的咒语,只是简单的一句“快回家,别在外面玩了,该回来了。”

    可她确确实实从噩梦中惊醒,身心瞬间舒畅自如,在梦中,她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她能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可是眼睛睁不开,手脚动不了,在民间,有一种说法,叫做鬼/压/床。

    “毛毛!毛毛你怎么了?”

    “我的毛毛啊,你别吓妈妈……”

    陈兰在外面哭喊着的,一声又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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