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篇（五）
两人回头，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工作服，带着kn95口罩，头上一顶红色安全帽，向她们走来。
“你们来这干什么？不怕毒死吗？”男人的语气略显愤怒。
“我们是来参……”
“我是警察，来这查案。”白妍抢先秦枍一步，向男人展示她的证件。
男人看了眼，半信半疑，态度却温和许多：“那也不能站在这儿，这里味道那么重很容易中毒，跟我来吧。”
秦枍和白妍跟着男人走了好长一段路，走到一个简单搭建的值班室旁，男人停了下来。
他看着白妍，开口道：“想问什么问吧？”
秦枍从口袋拿出一张照片，两人同时开口。
“你见过这辆车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这里没有别人吗？”
男人看着两人，秦枍和白妍也对视了一眼，随后白妍开口：“你自己看着说。”
“我叫顾武，是这里的保安，平常也帮着干点活，这个时间点在烧垃圾，没什么人来，有也是在里面不在这儿。这辆车……有点眼熟，虽然不知道是谁的车，但能确定是我们这儿的。”
秦枍观察四周，问道：“你这有没有监控，或者车辆进出时的记录。”
男人带着口罩，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当然有，每辆车进出都是有记录的。”
白妍：“能给我们看看吗？或者说，五年前的记录还有吗？三年的也行。”
男人走进小亭子里拿出一本本子，递给白妍，“这是这个月的记录，我们这个一般三个月就要上交一次，你们要是想看要去总部，不过五年前的估计有点困难，三年前虽然能找到，但是工作量很大，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我只是一个小保安，没有办法帮到你们的。”
秦枍再次拿出照片问他：“这种车子有没有可能装人？”
“当然不行，这是封闭的，人在里面待久了会窒息。”
“谢谢你啊”，两人道过谢便回到车内。
秦枍发动车子，“走吧，去下个地方。”
白妍疑惑地看着她：“这辆车不管了？”
秦枍：“你有办法？”
白妍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球，瘫在座位上：“没有，像他说的，就先不说工作量巨大，去公司总部查出行记录是需要搜查证的，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估计难批下来。”
秦枍：“没事，可能性不大。”
白妍：“怎么说？”
“首先，这辆车体型不小，监控死角并不代表没有人，公然把人抓到车里，还是这种封闭式垃圾车，风险太高。其次，这里的工作严谨，在里面工作肯定会留下记录，凶手应该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信息。”
白妍听了以后瞪大眼睛，手撑靠在后座，侧坐着看着秦枍，“厉害厉害，不愧是我们秦大律师，分析问题一刀见血，又准又快，我真是爱死你了。”
秦枍一个转弯，白妍没反应过来，晃得她差点撞到头。
秦枍笑着看她：“你信不信，我打起人来也又快又准？”
白妍摸着头瞪了她一眼：“你打的过我？就你那小身板，我一个后肩摔，你就起不来了。”
“啊——”
前方突然红灯，秦枍一个急刹车，这次白妍的头是真真实实的撞了上去。
“抱歉”，秦枍看着她的头，“没事吧？下次别乱说话，我可不想当马路杀手。”
“没事才怪”，白妍摸着头，一脸委屈，“我要是破了相，你得为我下半生负责！”
秦枍仔细看了下她的头，就红了点而已，笑着说：“还好还好，白警官依旧貌美如花。”
“我算是见识到你的快准狠了，不愧是你啊，秦大律师！”说完白妍便扭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秦枍居然这么敏感。
一小时后，两人又来到a大，不过没有进学校，而是路过它去了小区。
两人一路都没交流，走进电梯，秦枍开口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来这儿吗？”
白妍背对着她，拿着小镜子补口红，抿了抿嘴：“我又不傻，黑色面包车的主人贺凯，住这栋楼的802。”
“我是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红色奥迪放到最后吗？”
白妍拿着口红的手停住：“对哦，为什么？你觉得它最可疑？”
电梯开了，秦枍笑着走出去：“直觉。”
白妍翻了个白眼，将化妆品收好，跟了出去。
“叮铃铃——叮铃铃——”
秦枍按了几声门铃也没人开门，她刚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缝，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露出半张脸来，“你是谁？有事吗？我爸爸不在。”
白妍凑了过来挤开秦枍：“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生病了，在休息，你们到底是谁？”小女孩警惕的眼神看着四周，门缝更小了。
秦枍拿出照片问她：“小妹妹，你认不认识这辆车？如果不认识可以拿去问问你妈妈认不认识吗？”
小女孩瞅了眼，没说话。
见状，白妍拿出她的警察证，“我是警察，这辆车是很重要的线索，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你爸爸是不是叫贺凯？”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将门彻底打开，“进来吧”。
秦枍和白妍走了进去，小女孩跑进房间不见了，秦枍坐在沙发上观察四周，白妍则四处走动。
普通的小区房，一室两厅，装修十分简单，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屋里东西也不多。
几分钟后，小女孩扶着一位妇女从房间出来，应该是她生病的妈妈。
秦枍站了起来，“您好，贺夫人，我想您女儿已经向您表明我们的来意，所以……”
女人没有说话，小女孩扶着她做到沙发上，开口：“这辆车是我爸爸的，他开出去了，出去工作，晚上才能回来。”
秦枍也坐下来，白妍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秦枍又问：“那你知道你爸爸做什么的吗？”
女人扯了下小女孩的衣角，打着手语，女孩就跑到厨房去了。
秦枍和白妍对视了一眼。
小女孩端来两杯白水，一杯递给秦枍，一杯递给白妍，秦枍说了声谢谢，然后放在茶几上，白妍则拿在手中。
小女孩坐回妈妈身边，“我爸爸是出租车司机，不是正规的，是私家车。”
白妍喝了口水，问道：“私家车？一天能有多少单？对了，你家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买的话是贷款还是全付？”
小女孩看着她妈妈，女人的手动作不停，女孩一边看一边说：“是租的，她爸爸生意不是很好，我自己又生病，孩子还要上学，买不起房，更不会做害人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找他干什么，但是我向你们保证他是个好人。”
看着女人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眼里满含泪水，秦枍想起来叶妈，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女人：“可以给我们一个您先生的联系方式吗？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会直接找他联系的。”
女人输了一串数字，后面接着又打出一行字：请相信我，我先生是无辜的，他是很好的人，请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好的，我们一定会，您好好休息。”
秦枍说完示意白妍离开，可是白妍还有好多问题没问，秦枍拽着她往门外走，她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放在桌上。
进了电梯，白妍埋怨她：“我还没问完呢，你那么着急走干嘛？”
秦枍按了下楼层：“没什么可问的，挺可怜的。”
白妍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臂：“就是因为可怜才可疑，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样的条件还来小区租房子，这不是自讨苦吃？”
“你不懂，大人的想法总是……”秦枍突然想到她爸爸，初一下学期她们搬去s市，那里物价高，她家条件是不错，不过也没那么富裕，可她爸硬是贷款去小区买了房，还买了好多大型家具，说是以后定居在s市不走了，叶家大院那个房子卖给了别人。
她那时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买房，不能租吗，可她爸说：“小枍啊，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爸爸的苦心。”
秦枍只觉得自己已经长的够大了，仍旧不懂，老一辈的人的苦心究竟是什么，她爸爸是为了什么，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了。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没事，我们不是有贺凯的联系方式吗，以后直接找他就行，走吧，去见见你朝思暮想的红色奥迪！”
一路上，白妍问个不停，她把所有对贺凯的疑问全都问出来了，然而秦枍只回答一句：“那都不重要。”
其实，秦枍把奥迪留在最后也是有一点私心，不完全是第六感，这辆车在叶子出事前经过红绿灯，其他两个是五年前的。
她害怕查出来什么，也害怕什么也查不出来，所以把它留在最后。
到了目的地，天已经黑了，两人简单吃了点面包便下了车。
这里明显是别墅区。
秦枍指着前面一栋问道：“白妍，你看那栋房，和你家的比怎么样？”
白妍看了眼，不屑道：“嘁~”
秦枍：“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如你家？”
白妍给她看了手机里的图，“这个是比你去过的那个好，但我家宅子比这个豪多。”
“白妍，你为什么不去做总裁？”秦枍一直很好奇，白妍家里就她姐妹俩相依为命，白然失踪后她是怎么一个人守着这么大家业的，每天在外面跑东跑西家都不回，更别说公司。
白妍问她：“想知道？”
秦枍点头，
“这可是机密，不能告诉外人的，除非你……”
秦枍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滚蛋，我求你千万别告诉我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终于来到门口，秦枍按门铃，一声后就有人打来电话，“请问您找谁？”
听声音是位阿姨，白妍走上前，将脸对上去，“您好，我找沈川。”
对面回答：“我家少爷不在，请问您有约吗？”
白妍拿出她的证件，“我是警察，有点问题想要问你家少爷，如果他不在，问您也行，方便出来当面说吗？”
她立即答应，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
秦枍给她看了照片，还没开口，她拿着说道：“这不是我家少爷的车吗？都好几年前的了。”
白妍和秦枍相视一看，问道：“那这辆车现在在哪？”
“不知道，两年前少爷就换了车。”
秦枍又问：“那你可知三年前你家少爷在10月25日这天去了哪？干了什么？”
妇人打量着面前两位花季美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警察，半信半疑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一个下人，不过三年前我家少爷是有司机的，但换了好几个的，具体是谁我也不太记得。”
秦枍向她要了手机号码，立刻打了电话过去，沈川说不太记得，应该是喝醉了，然后晚上司机接他回去的，他自己在酒吧待了一天。
问他那个司机是谁，他说叫“老李”，但是具体不知道，只说叫老李，现在也不联系他，不知道他在哪，问他老李长什么样，他也说不清楚，早忘了。
秦枍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么问下去什么也问不出，只好离开。
几小时后，
同样的黑夜，同样的路边，两人并排坐在地上，喝着啤酒。
秦枍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thenu,pleasecheckitanddiallater……”
她又按了一次，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thenu……”
还是空号，她还想按，白妍夺过她的手机，“别打了，没用的。”
就在刚才，从沈川家离开，秦枍给贺凯打电话，号码居然是空号，她们才离开没多久，难道那个女人骗了她们？不可能，明明看起来那么真诚，可这个号码……是记错了？
抱着那样的想法，秦枍和白妍又原路返回，没想到802已成空房，下午才来，晚上就搬走了，秦枍打了无数次电话一直是空号，
好不容易才有点线索，现在又断了，秦枍懊悔不已，因为怜悯，她对那对母女放松警惕，失去了她最后的机会。
白妍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没事，就几个小时还能跑多远？我已经通知队里的同事了，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跑？是心虚吗？是他们抓走了叶子？可是三年前的车辆里并没有那辆黑色面包车，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你姐她……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秦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白妍灌了一大口酒，便起身将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对秦枍说：“走吧，别喝了，多大点事，振作起来，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吗？也许并不是坏事，反而让我们知道他们是有问题的不是吗？明天我们再去找沈川当面问清楚，他那么大一个家，还有公司，总不至于也连夜跑了吧。”
秦枍坐在地上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酒一口接着一口。
白妍将她拉回车上，系好安全带。
“祖宗，别喝了，今天真是亏大发了，我身为人民警察，却知法犯法，竟然酒后驾驶，要是让我姐知道，她肯定要打死我。”
秦枍一听，突然兴奋了起来，“那感情好啊！走，我们请个代驾来，下去喝个痛快，怎么样？”
【温馨提示：切勿酒后驾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