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燕珣设想过燕灵灵会询问非遗局的事，或者询问涂山昱的事，万万没想到对方问的却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二姐也是重生的吧。”燕灵灵重复着刚才的话，像是给自己确定的勇气。“我在奇管局里打听过，非遗局收了一个重生的人类当员工。”
“那也不一定就是我吧？”燕珣抱紧怀中抱枕，气息微急，“而且你说的重生，是我所理解的那个重生吗？”
“二姐，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人他是妖怪吧？”燕灵灵不急不忙地道。“我问过申师兄，虽然没有透露他的身份，但从申师兄的态度中多少都能猜到一些。”
“后来我在局里打听，才知道非遗局也有一个同样是重生的人，本来我没有往二姐的方向猜，但是我回想起重生以来二姐的行为，突然就明白了。”
“二姐是因为讨厌我才搬出去的吧？还有，以前的二姐眼里还会对爸妈有期待，现在二姐的眼里却看不到……想明白这些之后，才会急着想找二姐聊一聊，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的事。可是二姐一直在躲着我……”
燕珣安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如同没有气息的木头人般。
“二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当你是姐姐对待的，可每次想接近你，却又害怕你厌恶我，或者是认为我在对你炫耀，所以我退缩了，只敢远远地跟你相处着。”
燕灵灵眼怀希望地望向燕珣，期望能得到她的回应，却只得到满室的寂静。
“二姐应该是讨厌我的吧？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燕灵灵眼里的光黯下来。“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回来，爸妈他们也不会……”
似曾相识的画面，似曾相识的话语。
透过燕灵灵，燕珣好似又看到几个月前与燕翔宇谈话的自己。
那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燕珣启唇，声音既轻又飘：“即使你没回来，爸妈的态度仍旧是一样的。”
说罢，燕珣目光直投燕灵灵，面无表情配上直勾勾地眼神，把燕灵灵吓得不轻。
“二、二姐？！”燕灵灵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
燕珣这才收回视线，慢慢缓和情绪：“我曾经怨过你。后来很多事的发生让我彻底明白，是爸妈的问题，而我再怨你也于事无补。”
“是这样吗？”燕灵灵喃喃地问。“我一直以为二姐是讨厌我的。”
“曾经是讨厌的。”燕珣直言不讳。“凭什么同样都是爸妈的儿女，我却是被忽略的那个，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更讨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二姐，我……”燕灵灵想安慰燕珣，脑海却一片空白。她找不到词，她是受益者，无论她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将燕珣的伤口再次撕开。
于是燕灵灵沉默着，除了沉默她找不到合适的行为。
燕珣扬起了笑，弧度满是涩意：“那时我拼命地检讨，是不是我做不够好、不够听话、不够优秀所以才不讨人喜欢。后来我发现，不是的。”
“把你找回来之后，爸妈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可是慢慢地，我开始不高兴。”燕珣语气平静，捏得抱枕发白的手却透露着不平静。
“因为我发现，不是我不够好、不够乖、不够优秀，而是我本来就不是爸妈喜欢的女儿，从来都不是。所以我再努力也于事无补。”
“二姐……”燕灵灵目露愧疚。
如同被惊醒，燕珣松开抱枕，摊开双手看着有些发白的指尖，没由地想到涂山昱。
如果对方在这里，估计又要说她虐待自己。
燕珣莫名地轻笑声，笑得燕灵灵满脸不解。
“我的确是重生的，”燕珣收起笑，不再跟燕灵灵剖白自己的情绪，转而说起别的事。“其实上辈子活生生让自己抑郁而亡，现在想来觉得挺可笑的。”
“二姐对不起，真的不对不起。”燕灵灵满脸歉意地朝燕珣道歉。
燕珣却对着她摇了摇头，语带感慨：“我说过了，与你无关。如果真要这样来计较的话，那我不是更应该讨厌大哥吗？”
燕灵灵顿时语塞。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没有回燕家之前的确是大哥最得爸妈宠爱。
“发现自己重生之后我就在想，上辈子的我真傻。后来我想开了，不得宠就不得宠，没有父母缘就没有吧，只要跟家里维持着以往的模式就好。可是我没想老天爷会开这种玩笑，你居然也是重生的。”
“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所以才给了我们一次解开误会了解彼此的机会。”燕灵灵僵着笑，努力让气氛活跃起来。“不过如果还是上辈子那样，估计二姐你也不会心平气和地跟我坐在这里谈话。
然而燕珣却笑了起来，笑容释然。“你不需要说什么亏欠我的话，我们之间本就互不亏欠。只是，我希望你可以谅解一点。”
“二姐，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家人。”像是预料到燕珣接下来的话般，燕灵灵急忙开口打断她。“虽然二姐现在不喜欢我，甚至可能是厌烦我不想看到我，但是我真心将你当成家人，真心想要当你妹妹的。”
“……”燕珣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被燕灵灵截断。
“二姐，你不会真的想跟我说要断绝关系吧？”燕灵灵“嗖”地站起来惊恐地问。
燕珣甚是无语。
“二姐，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我真的很……”燕灵灵绞尽脑汁地找说辞来劝燕珣。
“停。”燕珣头痛地按了按额头，“我只是想说，因为爸妈的关系，我没办法跟你做什么好姐妹，只能把你当成一个陌生人对待。”
“可是这跟断绝关系也差不多呀。”燕灵灵惊声道，随即她又愣住，这两者好像不太一样。
于是燕灵灵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姐，那可不可以只在爸妈面前当陌生人？”
燕珣被她的视线逼得不太自在的撇过头：“所以你找我就是想聊这些而已？”
“我……”燕灵灵吞吞吐吐地道。“我不是，其实、其实也不止，我想跟你说的话还有很多，想不到该怎么表达……”
最后，燕灵灵泄气般坐下来，拿起抱枕遮挡着脸，丝毫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被燕珣逃避了问题。
燕珣看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沉吟一会，问：“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又怎么会在奇管局工作？而且看起来还会法术？”
“这个啊。”听燕珣问起这件事，燕灵灵忙把脸露出来。“我重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重生之后我曾经被一群黑袍人掳走，然后被局里的师兄师姐们救了，后来局里有人提议将我们这些重生的人管理起来，所以我才会在那里出现。”
“至于会法术，好像是因为局里人手不太够，所以干脆从我们当中挑了一些比较好管理的人，让我们学习法术，帮忙执行任务。”
燕灵灵把尽量挑一些能透露的事情说出来，说完还眼巴巴地望着燕珣。
燕珣啼笑皆非地道：“你透露这些给我听没关系吗？”
“这些都是申师兄说可以透露。”燕灵灵早有应对。“二姐，可以跟我说说你在非遗局的事情吗？”
燕珣微顿，“……你想知道什么？”
“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听说非遗局里差不多都是妖怪？他们会不会很吓人？你在哪里负责什么工作？还有呀……”
一连串的问题自燕灵灵口中吐出，燕珣眉头微拢，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拒绝回答。
突然，一道慵懒中夹杂着娇媚的女声在房内响起。
“这位小姑娘，你的长辈没有告诉吗？别对非遗局的事情太好奇，不然，可是会招来灾祸的哟。”
“谁？！”燕灵灵惊得站起来望向声源处，就看到一个美艳的女人正笑望着她。
在她目光扫过去时，女人还朝她飞了一吻。
唯恐来者不善，燕灵灵快步挡在燕珣面前，正要摸出局里给的防护符，就听到身后传来燕珣的声音。
“卉卉，你来了。”
？？？
摸向防护符的手顿住，燕灵灵扭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二姐，你认识她吗？”
“这位是梅卉，跟我是同队，平常很照顾我。”燕珣简单地为她们做介绍。“燕灵灵，卉卉你知道的。”
梅卉笑着朝燕灵灵打了个招呼：“你好啊，锲而不舍的小姑娘。”
“你、你好。”燕灵灵收回手，笑容有点难为情。“我不知道你是二姐的朋友，刚才还想攻击你，对不起。”
“没关系，你也是为了保护珣珣。”梅卉笑眯眯地表示自己不介意。
刚才她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小姑娘第一时间挡在珣珣前面，看起来不像对珣珣有怨恨的样子。
燕灵灵这时才反应地过来：“这位姐姐，你也是非遗局的？那你岂不是……”
意识到即将出口的话不礼貌，燕灵灵赶忙将话截断，对着梅卉露出歉意的笑。
梅卉并不在意，反而心情极好的问了句：“刚才不小心听到你跟珣珣的谈话，你好像对非遗局很感兴趣？”
“嗯嗯。”燕灵灵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想知道二姐在那里过得怎么样？还有那里是不是全是妖怪？二姐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坐在沙发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燕珣听得颇为无奈，“你们两个想说什么就说吧，不需要顾忌我。我去整理下带回来的行李。”
说罢，就起身往房间里的衣帽间走去。
等到燕珣离开后，梅卉才来到沙发坐下，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准备好好地打听一下燕珣以前在燕家的情况。
而主动送上门的燕灵灵此时仍未察觉，她即将面对的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