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燕珣搬到公寓之后的生活又恢复平静，除了偶尔到学校考试，或是推拒不掉的邀约，她极少踏出非遗局的大门。
与往常不太相同的就是，在燕珣踏出非遗局的大门后，陪在她身边的不再是涂山昱，而是梅卉。
涂山昱在她搬进公寓后的不久，塞了一大堆她可以使用的防御道具之后就不见踪影。
一开始燕珣并不在意，后来发现自己经常转头望向身旁空缺的位置，偶尔对上梅卉的目光时还会愣神，她才意识到涂山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在她好奇地问起涂山昱去哪里时，梅卉以一句“连你都不清楚队长去哪里，队长更不可能会跟我们这些下属交待”将她堵回来。
现在想来，那时候她的表情肯定很傻。
独处的时候，燕珣偶尔也会轻抚过手背某处，却始终没有发过一次传音给涂山昱。
时间一点一滴往前走，慢慢的燕珣不再纠结涂山昱的去处，因为春节将至，她再怎么逃避都是需要回家过节。
“珣珣，你什么时候回家？”自从涂山昱交待她要寸步不离地照顾燕珣后，梅卉就频繁地在燕珣办公室出现。
“应该是二十九那天。”燕珣穿着单衣倚在沙发上，梅卉的话让她想到外面寒冷的天气，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说，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回家？”梅卉虽然对自家队长不着调生气得很，但她答应过队长要保护燕珣，寸步不离那种。
燕珣朝梅卉歪了歪头，语气有点为难：“应该是不能的。”
“珣珣，你忘了？我可以让别人察觉不到我的存在。”梅卉笑着掐了她的脸蛋一把，“陪你去学校的时候不就是用的这招吗？”
“哦，我忘记了。”燕珣揉了揉被掐的地方，语气甚是无辜。
“只要你同意就行。”梅卉思索着陪燕珣回家应该准备的东西。“毕竟干涉到你的隐私，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燕珣低头考虑了一会，“卉卉，会不会太为难你？我身上已经带了很多的防御道具，自己回去应该……”
“珣珣，活着挺好的，我暂时没有自断生路的打算。”梅卉手动掐断燕珣的话。“所以你就当心疼我，别想着甩开我自己出去好吗？”
如果队长回来发现她没有保护好燕珣，别说明天的太阳，估计连当时的地板她都瞧不到，她还想活得好好的。
“我怕你太辛苦，而且你也要过年。”这么特殊的日子，燕珣不愿意给梅卉添麻烦。“在我身边太委屈你了。”
梅卉轻笑：“珣珣，我是妖，过年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你别把我想得太可怜。”
“……哦。”燕珣回答的声音略微低。“瑾姐姐她们好像会弄活动，你不想参加吗？”
从燕珣住进公寓之后，鲛瑾她们就以年龄大为由，一致决定让燕珣称她们为姐姐。
单纯的燕珣当时没有想太多，直到后来被梅卉点醒，她才后知后觉发现鲛瑾她们的小心思。
梅卉当时的原话是“你喊她们姐姐就相当于队长喊她们姐姐”，就这么拗口的一句话愣是燕珣琢磨半天才弄明白其中的含意。
简直让燕珣哭笑不得，后来想为自己解释时才发现原来在局里所有员工眼里都默认她=涂山昱，涂山昱=她。
换位考虑一下鲛瑾她们的心思，占她的便宜=占涂山昱的便宜，于是她解释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喊鲛瑾她们姐姐这件事就在她反对无效的情况下一锤定音。
唯独梅卉仍旧坚持让她喊原来的称呼，燕珣曾问其原因，梅卉说自己还想好好活着，更何况队长的便宜是好占的吗？
时至今日燕珣仍记得梅卉当时的表情，以及对鲛瑾她们的蔑视。
眼看燕珣又陷入自己的世界，梅卉无奈地提高音量：“珣珣。”
“什么？怎么了？”燕珣蓦然回神，眼底仍带着些许迷茫。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梅卉在单人沙发落座，“最近你很爱走神。”
“我没事。”燕珣摇摇头，捡起刚才的话题。“你要参加瑾姐姐她们的活动吗？”
梅卉以手挡唇地打了个哈欠：“不了，她们年年都办活动，我都参加腻了。”
“既然这样，那委屈你跟我一起回家吧。”确认梅卉不参加活动，燕珣也松口同意她跟自己回家。
“说起来，队长还是没有消息吗？”梅卉放下手旁敲侧击。
不怪她好奇，实在是队长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一个多月都不见踪影。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燕珣这段时间愣神的次数直线上升，偶尔还会下意识望向身边。
“……没有。”燕珣没料到梅卉会突然提起涂山昱，微愣之后对着她摇头道。
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某个地方。
“哈哈，这样啊。”看着燕珣微黯的眼神，梅卉当即想回到前一刻敲死问出愚蠢问题的自己。
“也许队长被孟队派去做什么重大任务也不一定。”梅卉试着弥补刚才的失言。
燕珣却冷不防撑起笑：“卉卉，涂山昱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别一副我被抛弃的样子，更何况我跟他也……”
我跟他也不过是演戏而已。
燕珣默默地在心里将最后一句补全。
梅卉再次想敲死自己，肯定是最近天太冷，把她的脑子都冻僵了。
于是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去你家要注意什么事情吗？”
“我跟父母关系一般，有些事情你习惯就行。”燕珣想了想，决定先给梅卉打预防针。“家里我排第二，大哥跟妹妹比较受宠。”
说完燕珣就后悔了，因为她又从梅卉的身上看到慈爱的光芒。
就非常的离谱，那张艳如桃李的脸上衬着慈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违和。
“卉卉，不管你此刻在脑补什么内容，我可以坚决地告诉你，我很好我没事我一点都不可怜。”燕珣毅然决然地杜绝任何一丝让梅卉发挥“母爱”的机会。
“好的，我知道了。”梅卉不甚在意地应道。
叛逆的幼崽需要包容，她懂，以后她不做得太明显就是了。
“你真的知道了？”燕珣狐疑地盯着她，总觉得她太好说话。“还有，这件事不准告诉瑾姐姐她们。”
肯定是公寓里的风水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整个公寓的妖、鬼看她的眼睛都满是慈爱。
慈爱得燕珣偶尔会觉得自己多出了一群妈妈。
想到这里，燕珣抖了抖身体，拒绝再想下去。
“我肯定不说。”梅卉扯起另外的话题。“说起来，天悦小可爱会来你家拜年吗？”
燕珣果不其然地跟着转移注意力：“按照往年的惯例，应该是会来的。”
“那你的前未婚夫也会来吗？会带着他的小女友来吗？”梅卉提起另一个问题。
得益于这段时间对燕珣的保护，除去个别燕珣不愿意吐露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已经被梅卉摸得七七八八。
燕珣沉吟道：“我们两家的交情未断，过年期间肯定会走动的。至于他的女朋友会不会来，这我就不太确定了。”
“那你要带什么东西回去吗？”印象中过年好像是需要买什么的吧？梅卉不太肯定的想到。
燕珣摇了摇头：“大哥说我人回去就好，什么东西都不用带。”
“对了，你那个妹妹还在找你吗？”梅卉突然间想起来，回到燕珣家里，就意味着会遇到燕珣那个在奇管局的妹妹。
“嗯。”燕珣慢慢地点头。“还没放弃。”
自打在奇管局遇到燕灵灵之后，对方就一直想约她出去谈谈，但燕珣始终没有答应。
梅卉看着燕珣，轻声道：“珣珣，你要不要趁这次回家挑个时间跟她说清楚？虽然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但你应该也不想一直逃避下去吧？”
“……我知道。”燕珣咬着唇，语气犹豫不决。“我……我知道逃避不好，可是……”
“珣珣，没人可以勉强你，你不愿意的话就不去做。”梅卉放轻音量，话语中带着耐心与温柔。
“我是不是很差劲？”燕珣也明白逃避不好。“明明可以解决却一味逃避。”
梅卉认真地看着她，否定她的话：“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定义别人，珣珣，你的事情想怎么解决是你权力，别人可以给建议却不能对你指手画脚，明白吗？”
“其实我也想跟她好好谈谈，可是只要一看到她的脸，我还是会觉得不甘心。明明我跟她都是受害者，明明我的父母才是始作俑者，可是一看她，我就控制自己的想法……”
梅卉凝视着她，安静地倾听着。
燕珣深吸一口气，笑容略微苦涩：“我可以不去争父母的宠爱，但我还不做到，做不到和她做一对好姐妹。”
“那就把她当陌生人对待。”梅卉犀利地直指红心。“不要勉强自己去跟她做姐妹，做陌生人就好。”
“当陌生人？还可以这样吗？”燕珣直愣愣地望着梅卉，嘴里重复着她的话。
梅卉挑眉，语气坚定：“为什么不可以当陌生人？谁规定一定要当好姐妹的？气场不合懂不懂？各自安好懂不懂？”
燕珣眼底的光随着梅卉的话越来越亮。
随后，她如梦初醒般，眼底的迷茫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恍悟。
是啊，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死区里？没有人规定她一定要和对方做姐妹，把话说清楚，把对方当陌生人就好，就像对待父母那样，只要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好。
被点醒的燕珣喜出望外地向梅卉道谢：“谢谢你卉卉，如果不是你，我还不定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呢。”
燕珣在心里轻叹，若不是今天的谈话，她还没有意识到，她虽然在别人面前说得潇洒，其实仍旧被束缚着。
她真的该趁回家跟对方好好谈一谈，有些事情该断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