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驿站密谈
任士族看到范洽儿脸色苍白,这才意识到长途奔波对于娇生惯养的范洽儿来讲,就是一种折磨。于是收了缰绳,跟大安密探说道,“找个地方打个尖休息一下。”那密探回头看了看范洽儿,也意识到她抗不住如此的奔波。说道,“前面有个一千来户的小镇子,咱们去那歇歇。”
又走了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镇上驿站,此刻大安密探到了自己的地界上,自然是他来安排。任士族看着驿站人员内往来敬畏的神态,微笑说道,“巴炎德大人治下甚严啊。”说着在桌上拿了开水放在水瓢内慢慢晃着,不时的用嘴吹着热气。
巴炎德坐在椅子中微笑的看着他,并不接话,任士族不时抬眼观瞧,将晾好的温水倒入杯中,递给范洽儿。温和的看着她喝了之后,又拿过几块点心,说道,“简单吃点东西,我看饭菜还得一会呢。”范洽儿心里跟灌了蜜似的,任士族的悉心照料,让她看在眼里,美在心中。
巴炎德看到范洽儿倚在软榻之上开始眯了眼睛,轻声跟任士族说道,“任总管,借一步说话?”任士族笑了笑,“终于想开口了?”巴炎德笑的不同寻常,说道,“这都瞒不过你。”
巴炎德出来跟手底下人吩咐,“里面的贵客正在休息,你们别去打扰,我跟任总管谈些事情。”外间屋里众人躬身行礼答是。
巴炎德领着任士族走出户外,向着一处开阔的草场走去。任士族知他为人谨慎,沉默寡言,城府极深。当下也是不言不语的跟着,直到周围安静异常,已经听不到驿站周围的声音,巴炎德站住看了下四周微笑着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如此谨慎。”任士族笑道,“正该如此。”
巴炎德还在沉吟着,不时的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在下着决心。任士族手臂环抱,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巴炎德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站定看着任士族,半晌说道,“梁王被囚之事我早就知道,想必任总管也是早就看透了。”任士族笑道,“你们吕岚大陆上的风云变幻对于我来讲,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至于为何,你明不明白都不重要。”巴炎德听他这么说神色一沉,说道,“这话如果刚见面的时候听到估计在下会笑,现在知道,你任总管所言不虚。”转过身去看着宽阔的草场,停了一下转身说道,“在下是主和派,特别是长老会告知大陆将要向臻和并合之后,我们主和派更加是忙着促和。”
这话让任士族也颇感意外,哦了一声问道,“你没有点破我的身份,跟你们主和进程有关系么?”巴炎德回过身,跟任士族面对面的说道,“首先一点,并合之后以吕岚大陆的战力,面对铁袍王朝的强大,所有的一切必将彻底改变。”神色漠然的又道,“什么王权,什么帝制,什么荣华富贵,都会在瞬间虚幻。”
任士族暗暗的点着头,他在吕岚这些日子,即便是臻和最弱的村妇,来到此处也是大侠一般的存在,更不要提久经沙场的将军兵士。
巴炎德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怜朝中那些庸才,都到了这种境遇,依然沉浸在权力的争斗当中不能自拔。”他抬起无助的双眼看向任士族,说道,“悲哀啊!”
任士族太了解他的心情,这种心情就是之前拢涩大陆兽族对臻和的不对等,让所有人感到压迫时的心情。但唯一不同的是,臻和上下所展示的凝聚力,为了臻和安危不顾个人生死的气节,在吕岚之上是几乎看不到的,所以,如果被奴役、被凌辱乃至被屠戮是有绝对原因的。
任士族打破这股悲凉的气氛,慢悠悠的说道,“巴炎德,需要我做些什么?”巴炎德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突然站直了身子,向任士族双膝拜倒,扑伏在地。任士族看到他如此大礼,也是颇感意外,急忙拉起他,笑着说道,“任士族福浅,当真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巴炎德本想他答应之后再起来,结果任士族双手似有万钧之力,根本不可阻挡的被托了起来。
巴炎德汗颜说道,“在下也是万里挑一的勇士,在大安境内,少见对手,刚才一角力,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说着又是喟叹一声,说道,“也罢,都这个时候了,在下绝无隐瞒,心中所想说给任总管听一听。”
这巴炎德的确目光长远,他的家族是大安皇后一族,势力强大,在朝中话语权极有分量。怎奈国王乌乐道醉心霸业,一心想着扩大版图,对沃土良田的大羌一直是虎视眈眈。都说上行下效,朝中一帮佞臣为了搜刮财富,谋求高官厚禄,围绕着乌乐道这点心思大做文章。把个王国搞得不思生产,人心惶惶,老百姓日子越过越穷。
特别是梁王不断的派出信使,更让乌乐道信心满满,让朝中大员们全力支持梁王提议,准备一举拿下大羌,满足他多年梦寐以求的夙愿。而朝中主和派也一直在做着不懈的努力,由于大安王的倾向下,主和派声音越来越是低迷。这次郑西屉被杀,也说明着大羌内部斗争到了白热化阶段,乌乐道在最关键时刻,皇后直接参与下,巴炎德这个主和派首次接管了两国之间最高等级的密探部门一切事宜。
而巴炎德有着更高的规划,那就是首先保全整个吕岚大陆的完整性,无论哪一方胜利,对于整个大陆几百万老百姓来说,是个绝对的福祉。而且作为臻和昼夜更替的元年粮食危机下,吕岚的这份救命口粮,更为重要。而作为吕岚大陆上所有人,必须保证屯粮充足,否则必然是被血洗的下场。
任士族听罢不住的点头,说道,“巴炎德大人如此高瞻远瞩,可称得上是国士无双。”巴炎德苦笑道,“任总管可别再夸,这都是被逼无奈之下,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任士族双手一拍,说道,“巴炎德大人想用我这把刀杀谁尽管直言!”
巴炎德笑道,“任总管快人快语,大羌那边梁王被囚,事情就算成了一半,臻和公主大驾在皇城中看管,料是不会有任何变故,现在只剩下我朝军机将军府跟三个总兵依然在穷兵黩武,向着大羌不断发力。”
任士族说道,“杀人简单,但是我家公主要的是稳定,毕竟大军一动,国库粮食消耗太大,对并合之后的粮食缺口没有一点的益处。”巴炎德这时才知道,隽和公主早早就在衡量利弊,虽然跟巴炎德主和派想法一致,但是一个是自保,另一个却是真正的为了黎明百姓的生存考虑,相比之下,境界高低立判。
巴炎德一揖到地,说道,“隽和公主高义,有幸得见,必定五服投地。”任士族笑道,“这世上只有我家王上跟公主,可以让在下眼睛不眨的去慷慨赴死,可真不是如你所说,那么简简单单的高义。”